“哦,那家伙好像很可疑呀,但光靠女招待这些含糊的话,也不能就那样相信
呀……”
“不,不光是女招待的话,我还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啊?!证据?”
博士和中村警部都情不自禁地移膝躬身,凝视着对方的脸。
“是的。请看,就是这根拐杖。”
小池边说边拿来了靠在屋子角落里的乌木拐杖,伸到两人面前,只见整个把手部分
罩着厚纸卷。
“是指纹吧?”
“是的。为了不让它消失,我一直很当心。”
一取下厚纸卷,露出了银把手。
“是这儿。请看这儿。”
小池一面指着把手的内侧,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递给了博士。博士接过它放在
被指的部位上看了一下。警部默不作声地从一旁俯身看着它。
“是三重涡状纹!”
那张与留在木岛助手拿回来的鞋拔干上的一模一样的妖怪脸在狂笑。
“这拐杖是……”
“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忘在那里的。”
“那家伙是‘亚特兰蒂斯’的常客吧?”
“不,听说完全是个第一次光顾的客人,据说木岛君一回去不一会,那家伙也从店
里由去了。听说到今天早晨也没有来取拐杖。说不定永远不来取了。”
啊,身材短小的戴墨镜的男人!那家伙正是当代独一无二的复仇狂,正是有妖怪一
般的三重旋涡怪指纹的恶魔!
“我赶紧来这儿是想暂先向先生汇报这些情况,还想请先生检查一下这根拐杖。既
然已经知道了模样,无论如何也要调查一下那家伙的行踪。哪能不查明恶魔的老窝呢!
那我就告辞了。”
“嗯。好好儿干!”
得到博士的鼓励,年轻的小池助手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陈列馆。
那以后不久,尸体陈列事件的调查也结束了,集中在这儿的人们将各自回去。宗像
博士得到中村股长的同意,把乌木拐杖带回研究室,通过放大镜作了周密检查,但那是
一根极其普通的廉价拐杖,连制造厂的商标都没有,除了那怪指纹以外没有能得到什么
线索。
雪子的尸体立即被运到大学,第二天就被交付解剖了,其结果是,她的死因也是由
于吞下了毒药,这点已经清楚了。不仅如此,还弄清了如下事实:刚好是前一天,木岛
助手的尸体也在同一地方作了解剖,从其内脏检验出来的毒物与雪子吞下的完全是同一
性质的东西。由此可知,杀害雪子和木岛的犯人是同一人。
另外,关于将雪子的尸体制成蜡偶人展出的偶人工厂,中村股长亲自去那工厂进行
严格的调查,可老板申诉说:对那种形状的玻璃箱丝毫没有记忆,恐怕是哪个人盗用了
工厂的名字上交的吧。他的申诉有确凿的根据,所以股长立即消除了疑虑。真没想到犯
人的婚备竟如此周到。
当然对将装有尸体的玻璃箱运进陈列馆的运输店也作了调查,但那也一无所获,运
输店的名字也是被盗用的。据受理那东西的陈列馆馆员回忆,雇用的小工总共三人,都
是些看去很相似的邀里论遇的男人,其中一个像是头儿的取走发货单的小工左眼好像不
好,在叠成方形的沙市上缝上了带子捂在上面。要说线索,那就是唯一的线索。
第三个牺牲品
四天后雪子葬礼的那一天。往日里胖墩墩的呼骤然间消瘦了,那半白的头发变白了
一片,由此也可充分想象失去最心爱的雪子的呼是何等的悲哀。
隆重的守夜仪式持续了两个晚上,今天从上午开始举行宅内最后的念经和烧香。中
午时,装有雪子遗体的金光闪闪的灵车在川手家的门内等候着出发去火葬场,身穿晨礼
服和和服的人们在大门前的广场上东跑西窜,其中也可以看到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身
影。虽然受委托保护雪子,但却落得这种后果。由于这种内疚心,两人打算混在亲朋好
友之间送行到火葬场。
小池助手打那以后一直搜索着那个“亚特兰蒂斯”的奇怪客人,但直到今天为止还
没有能查明其下落。
宗像博士在这些聚集的人中间也没有一个熟人,实在闲得无聊,他蹲在灵车的后面
漫不经心地看着左右对开的门扇,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博士的脸上突然浮
出紧张的神色,他几乎要把脸贴在灵车门上似地接近灵车,开始凝视黑漆的表面。
“小池君,这漆的表面有一个清晰的指纹呀。你看,是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博士一嚼咕,小池助手立即盯着看了一会儿被指的地方,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变了。
“先生,不是像那一个吗?旋涡好像有三个呀!”
博士从晨礼服的里兜取出常不离身的侦探全套工具皮套子,打开其中的小型放大镜
贴到门的表面。
模模糊糊地留在油亮的黑漆表面的发白指纹被放大了五倍左右,出现在俯身看着的
两人面前。
“果然如此。跟鞋拔子上的完全相同。”
小池助手情不自禁地大声啼咕道。
“那个家伙会不会混在这些参加葬礼的人里边呢?总觉得那家伙就在我们身边。”
小池助手一边四下张望着周围的人群一边脸色苍白地呼咕道。
“也许如此。可是,即使那家伙混在人群里我们也无论如何分辨不出来啊,因为他
决不会戴着那副成为目标的墨镜吧。再说,这指纹可能是车子来这之前就沾上去了,这
样考虑倒要自然一些。如果是这样,那就怎么也查不出了,因为在马路上停车等候信号
期间,甚至常常会有骑自行车的伙计,从后面用手摸一下,在这里按上个指纹,做到不
受任何人查问,那是轻而易举的嘛。”
“可不是。但那家伙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按上指纹呢?决不会是想再一次把尸体盗走
吧。”
“哪能呢。不是由我们看守着吗?犯人的目的只是向我挑战,他推测我大概会注意
灵车的门,所以为了向我显示才按上了指纹。那家伙多装模作样啊!”
宗像博士若无其事地笑了,但后来想想,犯人的真意未必那么单纯。这灵车的指纹
是一个即将在同一天下午发生的某桩怪事的前兆。
这姑且不说,当天的葬礼在极其隆重地、顺利地进行。灵车和紧随其后的送行的人
们乘坐的十几辆汽车从呼公馆出发时是下午一点。在按顺序进行电炉火葬、拾骨灰后,
下午三点雪子的亡魂已经被安置在作告别仪式会场的A祭场了。
因为是企业界闻名的川手家的丧事,所以参拜告别仪式的人很多,以至用预定的一
个小时都没有能膜拜完。在排在祭场正殿向参拜者们回礼的亲属和亲朋好友中特别引参
拜者注意的,是失去了最亲爱的妹妹而泪如泉涌的川手妙子那可怜的样子。
妙子是与死者只差一岁的姐姐,对川手来说她现在是唯一的爱女了,是个连相貌也
与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她身穿西装,从帽子到袜子什么都是一色黑。一副把手帕
捂在眼上、眼看就要无力倒下的样子怎能不引参拜者们流泪呢!
预定四点结束的参拜仪式,超过了半小时才中断,人们开始乱哄哄地准备回去。就
在妙子也想挪开脚步向前跨一步时,大概是因为过于悲伤而心绪纷乱的缘故,她摇摇晃
晃地打了几下踉跄,旋即突然倒在那里了。
一看到这情景,人们以为她发生了脑贫血,争先恐后地跑上去想护理她,但妙子被
身旁的一位女亲戚抱起后径直带进汽车回到了自己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一回到自己家里,她就想尽情地哭一场,所以寒暄几句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当她
通过设置在那里的大镜子前面时,突然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发觉右须沾着黑煤烟一样
的东西。
“哎呀,我是用这副脸跟许多人说话的吗?”
这么一想,她忽然害羞起来,尽管是在那种时候,也身不由己地坐在镜子前面照起
来。
将脸靠近镜子仔细一照,那不只是污点,好像是人的指痕,细细的指纹像是用黑油
墨印刷上去似地十分清晰。
“哎呀,好奇怪呀,怎么这么清楚地沾着指痕呢!”
就在一边思忖一边凝视着那指纹的过程中,妙子的脸色苍白起来,嘴唇上完全失去
了血色,双眼皮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就要迸出来似的。她刚“啊、啊、啊、啊……”
地莫明其妙地尖叫几声,随即就从椅子上瘫了下来,跌倒在地毯上。
在那指纹上,三个旋涡像妖怪一样狂笑着。那复仇狂的可怕的三重涡状纹终于在人
的脸上都现出了那可增可咒的纹路。
人们听到从妙子房间里传来的非同一般的声音,跑去一看,只见她昏倒在屋里,那
脸颊上还没有被抹掉的恶魔的指纹清晰可见。
但混乱还不光如此。就在那时,父亲呼在客厅里跟还没有走的老朋友们在说话,当
他想掏出雪茄烟盒把手伸进里兜时,触到了里面的一封完全记不起来的信。
他愣了一下,取出一看,是一个好像见过的廉价信封,信口虽然封住了,但正面连
收信人姓名都没有。只是见到这信封,川手的脸色就已经变了。里面像是装着信,尽管
害怕也不能不看。
狠狠心拆开一看,果然还是上次的信纸、像是故意写得蹩脚的铅笔笔迹。是那家伙!
是那家伙死命纠缠着!纸面上写着如下可怕的字句:
川手君,怎么样?知道了复仇者的厉害了吧?可是,真正的复仇在后面呢!只是拉
开了序幕而已。关于第二幕,舞台的导演也已经完全准备就绪。第二幕轮到你的大女儿
了。把日期清楚地告诉你吧,是本月十四日晚上。那天晚上你大女儿将遭到与你二女儿
相同的不幸。这次的背景可好极了,你扳着手指等待吧!这一完就是第三幕。你知道第
三幕的主角吗?不用说那是你自己。演大轴主的不都是最后出场的吗?
复仇者上
由于这两起奇祸赶在一起,川手公馆一片混乱,使人不觉得像是在葬礼的傍晚。
妙子在人们的护理下不久恢复了意识,但由于感情激昂而发起烧来,不得不叫了医
生。刚参加葬礼回去的宗像博士接到川手的紧急报告后又立即赶来。从警视厅那儿来了
中村侦查股长。随后与川手三人对坐,专心致志地秘密商议着善后措施。
犯人大概一定混在A祭场的会场中,一方面在妙子的脸颊上按上了怪指纹,另一方
面又接近川手,如扒手一样敏捷地将信塞进了他的兜里。
可是,不管怎么说,一般是很难在妙子的脸上按上指纹的,这一定是告别仪式结束
后趁妙子跌倒时的混乱时机迅速按上的。这么说来,当时在场内的不只是有限的几个};
呼的亲戚朋友吗?
中村警部一发觉这点,立即根据川手的记忆和名簿造好了一张四十多人的人名表,
随后命令部下访问了其中的每一个人,成功地取得了他们的指纹。这里面不用说有主人
川手的,连该公馆仆人们的也无一遗漏,甚至也收集了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指纹,但
结果证实其中没有一个是三重涡状纹。
另一方面,关于出现在“亚特兰蒂斯”咖啡馆里的怪人物,虽然宗像研究室的人继
续进行了侦查,但除了最初小池助手所探听出的事实以外就再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