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活的‘东西’?”姬妍在对讲机里抗议。
“难道你‘不是东西’吗?”
死老外,汉语里该会的不会,这种损人的文字游戏倒会了。
“好了,好了,Honey,你是我偷到的最宝贵的珍宝。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吧。”
“要偷个会自己到处跑的大活人,我连他会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给你们带路?”
“说得也是。”连DARK BLUE也束手无策了。
“重要的人或物一般会安顿在最安全的地方,我想他应该在房子最中心的房间。”
陈剑侠的一番推论让乔治对他刮目相看:“不错嘛,Swordsman(剑客,武士),有做怪盗的天赋。”
DARK BLUE太太在电脑前摇头叹气。上次是邹骏仁,这次是陈剑侠,看来得快点给乔治生个儿子继承DARK BLUE的衣钵,免得他再这么到处乱收徒弟。——不对,绝对不能生儿子,要让他想教也没徒弟可教,不能再让孩子过这么冒险的生活了。
陈剑侠介意的是乔治对他的称呼:“别那么叫我行不行?我的英文名字叫比利。”
“我叫错了吗?”
“错是没错……”
“那就这样吧,比较好记。”
姬妍挺同情陈剑侠。刚认识时乔治对她也是,姬妍已经很明确地不准他叫得太亲热,他照样自说自话地只叫她“妍”。乔治的脸皮有多厚,姬妍从那时起就深有体会。
“好吧,”玩笑到此为止,姬妍继续给他们带路,向建筑的中心走,到一扇门前,“这扇门是密码锁,输入正确的密码就可以打开,但如果连续三次输入密码错误,警铃就会响。密码是房子的所有人自己设计的,所以建筑师画的图纸上没有,解码要靠你们自己了。”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乔治从口袋里拿出玻璃胶,小心地一行一行粘上数字按键再撕下来,看那些上面有指纹留下,全都取完以后却吓得呆住。
“怎么了?”
“十个数字按键上都有指纹留下,而且深浅都差不多。”乔治从没遇见过这种密码锁,“也就是说密码至少有十位数,0到9的数字每个都出现一次。”
姬妍算了算:“也就是说有3628800种可能,一个一个试的话如果运气好,试到明年今天应该可以试出来。”
“不是没有DARK BLUE偷不到的东西吗?”
“因为我不会像Snow动画片里的那些怪盗一样嚣张到送行前通知,偷不到的东西就说是DARK BLUE根本没兴趣。你满意了吧?”乔治皱着眉头,“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你以前真的没遇到过这样的事?”陈剑侠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得了吧,十位数的密码谁能保证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背得下来?”
“密码是2345678910,所有门的密码都一样,很好背。”
两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头。他们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一头白色长发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是“北欧之神俱乐部”的“主神”奥丁。
孩子进来时以DARK BLUE的警觉居然都没发现,乔治大受打击:“不可能,他怎么进来的?除非是……”
“穿墙。”奥丁替他说下去,“当然是穿墙。你们是小偷吗?”
乔治当了十几年DARK BLUE,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陈剑侠以为完了,想不到奥丁只是抬起头来,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们:“能把我偷走吗?”
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奥丁不再是高高在上受众教徒顶礼膜拜的主神,更像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求求你们,把我偷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陈剑侠用眼神征求乔治的意见,毕竟要出去主要还得靠他。乔治还有些犹豫,就听见警铃刺耳的声音像一把破锯子锯破夜的宁静。陈剑侠不假思索地抱起小奥丁一起走,然而十多岁的孩子已经很大很重了,他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乔治看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们谁都别想逃出去。”
“可要是扔下他的话我们不是白忙了。”再累陈剑侠也不会放手。
“放我下来吧。我能穿墙,逃起来比你们方便。告诉我集合的地方就行了。”
乔治往后看了看:“先甩掉他们再说。”
陈剑侠总算派上点用处了,带他们逃到建筑靠外的部分,往后扔了个烟雾弹,他们趁追兵看不见的时候躲进杂物间。外面的人没发现,烟一散就顺着长廊继续不知追什么。
杂物间本来就只有五六个平方,还放了很多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再加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空间更加拥挤。陈剑侠倚在一大堆扫帚、拖把柄上,为了不弄出声音,不得不保持一个很不雅观而且极不舒服的姿势。乔治被压在门上,幸好门锁不错,以这样的力道压上去不会自己打开,他正好可以隔着门板听外面的脚步声。小奥丁被他们两个像汉堡里的牛排一样夹在中间,双脚离地倒也掉不下去。
好不容易外面的声音没了,乔治松了口气,把奥丁往上拎到和他们差不多的高度:“你先出去,到东面大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
“可我怎么知道是你们?”
乔治拿掉面罩,小奥丁努力记住他的样子,陈剑侠却被吓了一跳。乔治俊美的容貌凭谁都只看一眼就能记住,而眼前的这个人的长相平凡得几乎一转身就会忘记。陈剑侠想到凌允儿精妙的易容术,暗暗佩服“蜂王”的小心谨慎——易容之后再戴面罩,这样拿掉面罩的话看似坦诚以待,其实根本没以真面目示人。
“我知道了。”奥丁透过他们的身体落到地上,穿墙出去了,狭小的空间总算宽敞了一点。
乔治看见陈剑侠旁边挂的两件清洁工的衣服,扔给陈剑侠一套,另一套自己穿上:“待会儿出去以后你直接去西面的停车场,那里有车接我们。”
“不是东面大门口吗?”
“当然不是。”
“那你还告诉他……”
乔治叹了口气:“怪盗要是像你这么单纯,和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们如此小心地进来才这么点时间就被发现了?你怎么知道警铃不是那孩子按的?”
“你看他才几岁?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所以我说你太单纯。以前有人上过当,见是孩子就没起什么戒心,甚至还让他看到了真面目。结果那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个长着娃娃脸的侏儒,粗看和小孩一样。更糟的是他是便衣警察。他就是利用这副小孩外表和一般人以为孩子不会算计的心理抓到过无数国际知名的大盗。这可都是前人血的教训。”
“不错嘛,DARK BLUE。”丹尼尔的注意力从没离开过,“我真的只有十三岁,只是没有别的小孩那么单纯罢了。”
陈剑侠为还在警界的前同行们默哀:“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们一起走?”
“这就是为什么我给他指了相反的方向。如果他真想跟我们走,就会一个人等在那里,那我们带他走;如果这是圈套,那里一定有人埋伏,那我们就直接撤。”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这么大的孩子早会自己走路了,带点路我一个人就足够,有埋伏的话我一个人也容易脱身。”
说话间两个人换好衣服,乔治又发现水桶里藏了半瓶酒:“感谢上帝。”打开瓶子在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撒了点,又喝了一大口,递给陈剑侠,“你也来点。”
陈剑侠不想喝:“等到安全出去以后再庆祝吧。”
“傻瓜,看看现在几点,怎么会有清洁工还留在这里?”
陈剑侠明白了。以前看乔治在“蜂巢”里乖乖地做“家庭主夫”,他真是太小看DARK BLUE的本事。
准备工作都完成以后两个人从杂物间出来,完全是两个喝醉酒刚睡醒的清洁工。抓他们的人和他们迎面撞上了,这一小群人中为首的一个指挥手下仔细搜查每个房间,对近在眼前的搜索目标却是粗鲁地推到一边:“滚开!死酒鬼,睡到现在才醒。”
乔治扶着“还没完全清醒”的陈剑侠唯唯诺诺地“滚蛋”。
“Swordsman,员工专用通道在哪里?”
“从那里出去?”
“那当然。不速之客才会从偏门、窗户进出,我们可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是下班晚了点。”
难怪说DARK BLUE嚣张。陈剑侠服了,软绵绵地趴在乔治身上告诉他怎么走,同时乔治也告诉他每个监视摄像头的位置,让他调整姿势避免被拍到脸。之后一路上也遇见几拨找入侵者的人,见了他们的反应都一样——粗鲁地把他们赶开,高兴的骂上几句,不高兴的连看他们一眼都不屑。
出了门以后陈剑侠离开乔治直接往他说的集合地点走,在路上遇见邹骏仁和凌允儿。
“哟,大侠,往前走,停车场里的房车就是咱地。”凌允儿扔下这句话就和邹骏仁跑得看不见了。
要想让人看不见,大多数人选择是关上灯,“蜂王”选择的是用灯盯着人的眼睛照。
找到房车以后陈剑侠很意外地看见厉冰心坐在驾驶座上:“被迫做电灯泡的不止你一个。”姬妍守在笔记本电脑前,脸有点红。楚凝雪在一旁没事做。
“怎么都来了?”
“厉姐不放心你一个人呀。”楚凝雪一张超可爱的笑脸。
“以后别再这么贸然行动了,很危险的。”厉冰心很严肃地正告他,“听我的指挥我才能保证把危险性降到最小。”
陈剑侠虚心接受了,确实要是没有乔治一路上带着他,可能凶多吉少:“原来你没把我当小卒。”
“就算是小卒能不丢当然也是尽量不丢。”
陈剑侠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热情又被厉冰心以极温柔的语气扑灭。“我刚才遇见邹骏仁和凌允儿……”
“哦,遇见他们了?乔治那边出了点小事,他们去帮忙。”
原来离开陈剑侠以后乔治去找奥丁,还没走近就看见一大群人已经在那里找“奥丁大人”,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看他们这戏怎么演。想不到后来有人找到了,奥丁就躲在电闸箱里,还很聪明地把电线剪断穿在自己的身体里。电线的断口冒着火花,因为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电不到他,而别人如果想去碰他的话就难免会被电到。聪明是聪明,问题是这样就形成了谁也动不了谁的僵局。看来不是演戏,就等乔治去打破僵局,可他一个人不是“北欧之神俱乐部”养的那么多打手的对手,于是搬救兵。
很快邹骏仁和凌允儿就来了。
“两位,这点人对付得了吗?”
“看不起咱嘛。”
于是乔治在旁边看好戏。这对金童玉女故意让他们围攻,对方因为怕伤到自己人不敢用枪,徒手格斗的话十多个人围攻也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小奥丁在电闸箱里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们打完以后想鼓掌,但是自己都拍不到自己的手。分出胜负以后小奥丁才想起来还不知他们是敌是友,缩在里面不敢出来。
乔治这才出来:“他们是我的朋友。”
小奥丁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全都集合以后车开出停车场没多久就有追兵赶来。
厉冰心不断看后视镜:“不可能。我开得这么慢,他们怎么发现的?”纽约市区的街道即使是晚上车也不少,他们的车速和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