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不就是个男人吗?走就走了。”姬妍扶起报纸继续看,用报纸挡住自己不让人看见她伤心的表情。
凌允儿松了口气:“大姐,大虾咋不来和咱一起住?”
“因为我要嫁的不是陈剑侠,而是展少华。”
厉冰心宣布要结婚时的一幕重演。
“反对!”这次众口一词。
只有丹尼尔疑惑不解:“谁啊?”
大家没法回答。虽然看展少华不顺眼,可他没做过什么直接威胁“蜂王”的事。
“他做过我们的辩护律师。那时我们牵扯上了一件官司,是他帮我们辩护让我们脱罪。”厉冰心刚说完就被异样的目光包围,照样面不改色,“我说错了吗?相反的,那时抓我们入狱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可是大侠。”
说的确实是事实,可是……
丹尼尔很小心地看了他们很久:“可他听起来还是很讨厌。”接着就抱住头抵挡无数只来虐待他头发的手。
“这件事我已经作决定了,只是告诉大家。散会。”
各人居然都像开董事会结束一样准备各自理东西走人。
丹尼尔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想我们是在吃饭,不是在开会。”
众人像倒带一样回座位继续各吃各的。
丹尼尔偷偷地“切”了一声,就讨厌中国人什么事都要在饭桌上谈的习惯。
晚饭后邹骏仁和凌允儿被叫进书房,厉冰心在里面看书,姬妍仰在贵妃塌上用书盖着脸睡觉。
“两位,我帮你们找了一所‘KB大学’。”
“《烈火青春》里那所烂出名的‘贵’族学校?真的有?”
邹骏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没有,找的是一所和那所KB大学差不多的BernardLeighton,BL大学。”姬妍坐起来,接住从脸上落下来的书给他们,“这是入学通知和你们的简历,相同的资料我也输了一份进你们学校的学生档案。”
隔着一堵墙,阿拓在擦地毯上的一块不知干了多少年的墨水迹,丹尼尔在他旁边。拐角后面楚凝雪趴在墙上偷听:“BL不是BellLiberty吗?(Bell Liberty是动画片《学院天堂》里的贵族男校,缩写BL在日本动画片里指男同性恋,暗示了动画片的性质。)”
“Jane Smith?”凌允儿把简历拿得离自己尽量远,“这名字忒俗咧。”
邹钧仁也对着“John Smith”这个名字皱眉头。
“你的是啥?”凌允儿凑过去看邹骏仁的简历,“John Smith?那不成《史密斯夫妇》了?”
邹骏仁脸色有点难看,难道这次又要他们扮夫妻?
凌允儿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瞅什么?呃还没叫冤哪。还没成亲就不知扮过多少回夫妻了,为以后排练也没这么排的。”
邹骏仁赶紧扭过头去。
“只是要你们从一年级开始再体会一下不一样的大学生活,就给你们以这两个名字报了名,报名照在报到那天拍,面具到那时再设计吧。”
“大姐,又有任务吗?”
“没任务,让你们‘留学’罢了。”厉冰心一张最让人宽心的笑脸,反而弄得他们很紧张,“我结婚以后恐怕就没时间管你们了,对你们我还是那句话——低调低调再低调,不然的话你们闯了祸就得自己收拾。如果实在低调不了,送你们几句话。一山不容二虎,对敌人避实击虚,对自己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最重要的就是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邹骏仁把这些话都背下来,凌允儿根本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啥意思?”
“为人要宽厚,降兵不杀是很好的笼络人心的手段。”
丹尼尔也在背这几句话:“什么意思?”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出自《孙子兵法 ;虚实篇》,‘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出自《孙子兵法 ;军争篇》。大小姐是在教邹少爷和三小姐做首领的方法。”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丹尼尔又露出吓人的笑,“他们听得懂吗?”
“三小姐肯定听不懂,邹少爷的话恐怕也要点时间才能悟得出来。”
“瞒不了敌人却瞒自己人,她为什么不直说?”
“以三小姐一惊一乍的脾气要是知道家里有个能听见别人在想什么的人,还不闹得天翻地覆?大小姐知道这次他们的敌人很强,硬碰硬的话必输无疑,所以采用迂回战术,在事情解决以前她只会让各人知道各自需要知道的一部分。”
“连自己人都要利用,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这就是《孙子兵法 ;九地篇》所谓的‘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人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听得懂吗?”
“大概意思懂。你知道得挺多嘛。”
“以前给老爷整理书房时随手翻到的,这里的图书馆里也有本《孙子兵法》,”说到这里,阿拓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多嘴了,“不过那本是文言版的,你可能看不懂。”
“没关系。不过……拿手下当羊放,真是个无情的领袖。”
“西方的宗教不也是说上帝是牧羊人,所以称新教的神职人员‘牧师’?”
“那是西欧不是北欧,在我们那里只知道陷入困境的是人就得救,从来没有人把人当羊放的事。”挪威冷吗?那里的人情可比这里温暖太多了。“他们知道厉冰心在利用他们吗?”
“知道。”
“那还对她那么忠心。我看‘蜂王’快成厉冰心的私家军了,难怪楚爷要除掉他们。”
“因为同样是把手下当羊,孙子要将帅把自己当牧羊人,而大小姐是把自己当牧场。”
丹尼尔突然接过他手中的刷子:“拓叔,我来吧。”
这时楚凝雪从拐角处出来,就看见丹尼尔趴在地上刷地毯上的一块地方,而阿拓站在旁边:“小少爷,真是麻烦你了。”
“那么晚上还给我讲睡前故事。”
楚凝雪一脸促狭的笑:“丹尼尔,都这么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羞不羞?”
“小时侯没听过。”丹尼尔答得理直气壮。
“拓叔累了,我给你讲吧。”
“不要。”地毯擦干净了,丹尼尔扔下刷子,像树袋熊抱住树一样抱住阿拓,“我要拓叔给我讲。”
“没关系,四小姐,我不累。”阿拓很清楚“睡前故事”是什么。
“拓叔的故事讲得那么好吗?我也要听。”
该死的,她有完没完?但是对自己的夏娃不能动气。丹尼尔深呼吸几次,突然有了好主意,还楚凝雪一脸促狭:“都这么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羞不羞?”在楚凝雪反应过来以前推走阿拓。
楚凝雪注意到脚边的地毯,发现地毯大部分因为一再的清洗而褪色,只有刚才丹尼尔擦的地方像新的一样。
阿拓感觉到有人在怀疑他们,一回头,离他两米以内的人除了丹尼尔以外只有楚凝雪,而且丹尼尔推他走远以后就听不见了。阿拓得到读心术以后就发现楚凝雪远非表面看上去的简单,不过丹尼尔只要他盯着厉冰心,楚凝雪的事他不问阿拓也就不多说。可怜的四小姐也是恶魔之子,表面上似乎比丹尼尔幸福得多,其实内心的孤独感一点也不比他少。
书房的门打开了,厉冰心先走出来:“凝雪,你怎么在这里?我正好也要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
“以后只有你还留在家里,要帮拓叔分担一部分家务,拓叔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让他太劳累。心理诊所就开到家里来吧,反正有那么多空房间,万一拓叔出什么事的话也方便就近照顾。”
“哦。”楚凝雪很乖地点头,心里暗暗怪厉冰心感情用事,阿拓极可能是敌人,她还这么为他着想。
“还有,多花点时间陪陪丹尼尔。我感到他很孤独,而且过去的事对他的心灵造成过很大的伤害,怎么让他敞开心扉就要看你这个心理医生的本事了。”
“没问题。”家里有了个更小的孩子,她就失去厉姐的宠爱了吗?楚凝雪就是因为以前别人怕她的特异功能而孤立她,才会去学心理学,想知道为什么人这么怕与自己不一样的人,现在却要她去解开另一个人的心结。
“有空的话也多去看看大侠,有什么不能自己解决的事就去找他。”
“好的。”从突然失去特异功能的事楚凝雪猜到还有一场硬仗,厉冰心这几天忧心冲冲的样子更坚定了她的猜测。“不能自己解决的事”应该是指万一敌人对她不利,怎么听着像临终托孤?
“恭喜啊,展大律师。”
临睡前,展少华正对着镜子刮胡子,冷不防镜子里出现丹尼尔和阿拓,吓得割破了脸。
丹尼尔一身睡衣坐在床上对着穿衣镜里的展少华,阿拓在他旁边。
“恭喜你得到了个好太太。”
展少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创可贴:“你还好意思说!”
“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把她追到手,结婚的事也是你自己同意的,怎么怪我?”丹尼尔一脸坏笑。
“臭小子,我怎么知道她会反将我一军?!她都这么明确地提出要和我结婚,我要是拒绝,她就该起疑心了。”
“你以为她是为什么嫁给你?”
展少华被问住了。
“她早知道你是敌人,所以才嫁给你。”丹尼尔朝阿拓看。
展少华紧张地抓住镜子:“她打算把我怎么样?”
“大小姐是想嫁给你以后和你朝夕相处,总会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才牺牲为大少爷守了那么多年的贞操。”可怜的大小姐,还为这事和陈先生吵翻了,这比要她的命还残忍。她每次都是这样,为了别人拿刀子往自己心上捅。
“我是说她具体打算怎么办。”
“她还没想好。”
“你少骗人了!算我求你,你说不说都不会有事,整天和她在一起随时恭候她来杀的可是我!”
连丹尼尔都向阿拓投以疑惑的目光。
“她知道我有读心术,所以要趁自己还没想出对策逃离这里。她就是为了让你们怀疑我才唱了这出空城计。”阿拓意识到厉冰心的用心了。还有比这更蹩脚的借口吗?可他没别的话来回答丹尼尔。
“你少骗我。那她为什么不嫁给陈剑侠?我看她对他的好感可是比对我多太多了,却不惜得罪他硬要嫁给我,到底有什么居心?”
“如果她嫁给陈先生,就只能逃,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但嫁给展先生就是深入敌后,可以找到机会主动出击。”
“少胡说了,她嫁给我只会处于更被动的地位,怎么主动出击?”
“大小姐猜我们的首领在我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符’,就像武侠小说里那样,而且猜到朱莉叶小姐的首领和我的首领是同一个人,——只是还没猜到这个首领是小少爷,——觉得可以用离间计让我们自相残杀。对展先生,她也觉得你很可能和我们一样,毕竟以‘蜂王’的威望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与他们为敌的人不多,只是在有具体证据以前不敢随便下定论。”
“你怕什么?现在厉冰心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你连鬼魂都可以对付。”丹尼尔突然想起来,“厉冰心没想过展少华会对她不利吗?”
“想过。”
“有什么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