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那家伙,我憎恨那个男人,我终生都憎恨他……
三、……是冬子的葬礼。寂寞、哀伤的日子!今天岛上也下着细雨。跟着送葬的行列……
四、……我在想,是否该跟那家伙决斗,一想到因寂寞而死的她,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立即涌上心头,即使将那男人碎尸万段仍难消我心头的愤怒。我憎恨那男人,视他为毕生仇敌……
五、……离开岛屿前,我再次前往冬子的坟前献上野菊,祭拜过后,仿佛有琴声传来,我率然……
“原来如此。”
局长仔细读完五张残存的纸条说道:
“由这些片段看来,贤藏似乎在某个岛上爱上一位名叫冬子的女孩,但冬子和另一个男人有密切的关系,最后更为那个男人而死,因此贤藏把他当做毕生仇敌,这人也是这桩案件的凶手。”
“大概是这样,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某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如果能知道那个男人的姓名或岛名就好了。日记已经烧毁了,从年代来推断,大正十四年贤藏二十八岁,当时他罹患轻微的肺炎,正在懒户内海的岛屿之间四处旅行,但遗憾的是一柳家的人也不清楚这事发生在哪座岛屿。”
“有了这张照片……对了,这张照片你有没有拿给三指男人最初出现的小吃店老板娘看过?”
“当然让她看过了,小吃店老板娘、村办公室的职员及当时在一起的马夫都看过,三人都指认就是他。当然现在是比较苍老憔悴,而且脸上也多了一道伤疤,外貌改变不少,不过他们一致肯定就是这个男人!”
“这么说来,应该是不会错了,对了,那个男人离开小吃店之后,就没有人再看见他了吗?”
“不,还有人见过他。”
年轻的木村刑警插嘴进来。
“同一天,住在一柳家附近的农夫田口要助看过那男人,当时他站在一柳家门前,悄悄窥视宅邪内部。要助感到很可疑,一直盯着他,那男人察觉了,就问要助去久村是不是从这里走,然后慢慢地离去。不久,要助再回头看时,见到那个男人爬到一柳家北侧的低崖上。看起来,他是从那里偷窥一柳家的情形。从时间上来说,大约是他离开小吃店之后的五到十分钟之间的事。”
“那是二十三日傍晚,也就是婚礼前两天的事咯?”
“是的。”
“他在婚礼开始前不久,又再次出现在一柳家的厨房。你有没有也把照片拿给当时在厨房内工作的所有人和那位田口要助看了?”
“当然。但是他们不敢肯定,因为一柳家厨房的光线很暗,那人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眉毛,又戴着大口罩……”
现场证物
局长茫然地抽着烟,似乎在思考什么,不久,他的视线又落在桌上。桌上摆着下列物品:
一、杯子
二、日本刀
三、日本刀的刀鞘
四、三个指套
五、弦柱
六、镰刀
局长逐一望着这些东西说道:
“这是小吃店的杯子吧!指纹呢?”
“这点由我说明。”
不等局长说完,年轻的鉴定课员迫不及待地打开公事包。
这里有照片,杯子上有两种指纹,其中之一是老板娘的指纹,另一个则是拇指、食指、中指三只手指的指纹,是那三指男人的。从日本刀、刀鞘及弦柱上也检测出相同的指纹,尤其弦柱上只有沾有血迹的凶手指纹。日本刀和刀帕上也留有贤藏模糊的指纹;至于指套,照理说,里面应该留有凶手的指纹才对,但因为沾了太多鲜血,反而检测不出来;至于镰刀,刀柄是木制品,所以没法检测明确的指纹。”
“这把镰刀是……”
“是这样的。”
矶川探长将身体往前倾:
“这把缴刀嵌在偏院的樟树树干上,经过我们调查,一柳家大约在一星期前曾找园艺工人整修庭院,我们找到那个园艺工人,他表示确实是当时忘了带走的,但绝对没有把刀嵌在樟树的树干上。根据常理推断,带大铁剪爬上樟树或许还有可能,但,绝不可能带着镰刀爬到樟树上干活,因此,园艺工人的话应该可信。”
探长一口气说到这里,接着他又说:
“这把磨得很锋利的镰刀为何嵌在树枝上?我想其中大概有某种意义,所以暂把它扣留起来。”
“看来疑点还真不少,对了,现场的指纹如何?”
“现场有三个地方检测出凶手的指纹:一个是八个榻榻米房间后的壁橱内,这里的指纹未沾血迹.不过另外两个地方的指纹沾有血迹。一处是遮雨窗内侧,另一处是房间南侧的柱子上。原本这个指纹应该最容易发现才对,就因为偏院全部漆上带黄色的红漆,一时疏忽,最后才被发现。”
“哦,这么说,不可能是自杀了。”
“自杀?”
矶川探长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有人认为贤藏用刀刺入心脏自杀,再从栏间将日本刀丢出屋外。”
“只要是看过现场的人,就不会有那样笨的想法,从插着凶器的现场判断,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再说弦柱,确实是雪停了之后才丢到落叶堆的,就算撑开遮雨窗,也无法从室内将弦柱丢到那里。奇怪,谁会有这种想法?”
“是妹尾。对他来说,这桩命案最好是自杀,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必支付保险理赔了。”
“哦,妹尾是那位保险公司代理店的负责人。贤藏到底投保多少金额?”
“五万圆。”
“五万圆?”
难怪探长感到惊讶,以当时的乡下来说,五万圆确实是一笔巨款。
“什么时候投保的?”
“好像是五年前。”
“五年前?单身的贤藏为何要保这么高额的险?”
“五年前隆二结婚时,兄弟几人就分了家,但是因为三郎最不爱亲戚尊重,因此分得很少。或许为了弥补分家不公吧,贤藏当时投保了,权益让给三郎。”
“这么说,保险受益人是三郎了?”
矶川探长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三郎在婚礼当夜送川村的叔公回家,然后在他家留宿,换言之,所有关系人之中,只有他有最明显的不在场证明,这说不定反而隐含着某种重大的意义……
矶川探长开始焦躁地捻着胡须。
第八章 金田一来了
金田一这个人
十一月二十七日,一柳家发生恐怖杀人案件的第二天。
一个青年在伯备的清车站下车,信步朝川村走来,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身材比中等略矮一些,相貌平凡,身穿碎白点花纹的羽织及和服,细条纹长裤,羽织及和服都皱巴巴的,松垮的长裤下,一双蓝色袜鞋已严重磨损,脚趾头像要穿出鞋面似的。木屐的后跟也快磨平了,帽子变形……总之,和当时的年轻人比起来,显得既不修边幅也无精打彩,他就是久保银造打电报请来的金田一耕助。
这位青年过了高川,走向川村,右手握着拐杖,左手插在前襟里,前襟里大概放着杂志或记事本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鼓鼓的。
在当时的东京年轻人作这种打扮并不稀奇,尤其是早稻田附近的学生宿舍一带,一些小型剧场的工作室里。多的是像这样的人到处游荡着。
这位青年的神秘气质,至今仍然鲜明地留在详知事件始末的村民的记忆中。
“像那么不起眼的年轻人,却轻易地解开了连探长也束手的案件,因此,当时大家都认为东京来的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由这段话可知这位青年是一柳家的古琴杀人案件中,协助警方破案的重要人物。村民们对他的评语,让我觉得这位青年的办宗手法酷似安东尼·吉林加姆。安东尼·吉林加姆是我最崇拜的英国作家A·米伦所写的侦探小说“红色宅邪杀人案”的主角,是个业余侦探。
米伦初次在他的小说里介绍安东尼·吉林加姆时,是这么写的——
此人在本故事里具有重要作用,所以叙述故事之前,有必要予以简单说明。
在这里,我也模仿米伦先说明金田一耕助这个人的来历。
提到金田一这个少见的姓,大家或许马上会联想到一个同姓的著名暇夷学者,这人好像是东北或北海道人,而金田一耕助似乎也是那一带的人,不但有相当浓重的口音,而且还有点口吃。
他十九岁自故乡的中学毕业后,怀着豪情壮志来到东京,考入某私立大学,寄宿于神田一带。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觉得日本的大学教育很无聊,就独自前往美国。然而,在美国也找不到好工作,边打工洗盘子边四处流浪,不久,又对大麻感到好奇,结果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
如果就此下去,她很可能成为吸毒者,在日侨间成为不受欢迎的人物,但是那时在旧金山的日侨发生了一桩奇怪的杀人案,始终无法侦破。金田一耕助以抽丝剥茧的推理手法破了此一命案,日侨们都很惊讶,本来有吸食大麻习惯并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金田一耕助,立刻被视为英雄。
久保银造当时也正好在旧金山。各位一定记得战前常吃的香吉士葡萄干,那是在旧金山的日本人所制造的,银造在冈山经营的果园非常成功,也打算在日本生产这种葡萄干,于是赴美参观考察。在某次日侨餐会中,因遇见金田一耕助。
“想不想戒掉大麻,好好念书?”银造问。
“我也希望那样,反正大麻也没什么吸引人的。”
金田一认真回答。
“如果你决心这样,我替你付学费。”
“好啊!”
金田一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银造不久后回国,金田一又在美国停留了三年,一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后,就立刻回日本。在神户下了船,马上到冈山找银造。见到银造后,银造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当侦探。”
“侦探?”
银造瞪大眼睛注视着金田一耕助。
“侦探这行业我不太了解,他们常使用放大镜或卷尺吧?”
银造略带好奇的问。
“我不打算用那些。”
金田一耕助说。
“那你要用什么?”
银造不解地看着他。
“这个!”
金田一微笑地拍拍自己的头。
银造赞赏地点点头。
“就算用脑,也需要一些资金吧!”
“是啊,事务所的设备费,大概需要三千圆,此外,还要应付眼前的生活费,不可能一开张马上就声名大噪的。”
银造毫不考虑地开了一张五万圆的支票递给金田一。金田一接过支票,点头称谢,就回东京去了。没多久,就开始了这项特殊行业。
金田一耕助在东京的侦探事务所刚开业时,当然门可罗雀,在他写给银造的近况报告中,也尽是整天打哈欠、读侦探小说之类的事情。
半年后,信的内容开始有了变化。某天早上,银造在报纸上见到金田一的放大照片,十分惊讶,立刻详阅新闻报导,才知道原来金田一侦破了当时轰动全国的某桩重大案件,成为新闻媒体的焦点人物。在那篇报导中,金田一这样说道:
“搜寻脚印或检测指纹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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