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汤尼讲,杰妮原本是台北一家夜总会的大牌红歌星,她人美歌又唱的好,当时也可以说是红极一时,只因她的相好杀了人,犯了案,牵连到她,故此,跑到美国来避难。如今在这里开个发廊,有不少客人都是以前在台北知道她的人介绍的,所以生意还算不错,日子也过的马马乎乎的。那云青和杰妮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出来准备再四处转转。
“那先生,你好!我正找你呢1那云青刚走出门不远就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回头一看,原来是嘉惠保俭公司的老板――Peter Lee(彼得·李)。
“嗨,彼得,你好!什么事啊?”那云青问道。
彼得先是看了一眼那云青,而后又四处瞧瞧,见周围没人,一把拉住那云青的胳膊小声说:“此处说话不方便,到我公司去,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
那云青见彼得小心谨慎而又十分神密的样子,不便再多问,只好径直跟他来到嘉惠保险公司。这个嘉惠保险公司其实只是嘉惠保险的一个保险销售代理处,就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雇员接待客人的业务办公室,另一间则是彼得自己一人的经理办公室。彼得把那云青让到他的经理室,那云青刚一坐下,彼得便急急的拉了把椅子坐在那云青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得了,出事了1
那云青见彼得一反常态的样子,便问:“出什么事了,你先别急,慢慢说。”
彼得像是先稳了稳情绪,接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就是昨天上午,突然,有三个人闪进了彼得的保险公司,先是用枪把外间的雇员全堵在椅子上不许动,更不许报警,同时,其中一人直奔彼得的办公室,当时的彼得还没反应是出了什么事呢,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了。冲进来的那个人用枪顶着彼得的脑袋说:“别慌,这是抢劫!我们只是劫财。我们天天在报纸上能看到你的广告,想必买卖做得不错,快给我拿五万块现金,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1说完又用枪在彼得的脑袋上使劲的顶了顶。
“那先生,您是知道的,在美国,这枪可都是真家伙啊1 彼得说这话时,仿佛仍能感到一只冷飕飕、黑洞洞的枪顶着他的头。
彼得当时极力的保持镇定,忙跟劫匪说:“你别急,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您要五万元现金,我得去银行提,您是知道的,一次提现金超过五千元就要先通知银行,需要第二天才能取呢1
当时,那劫匪一听彼得的话先一楞,接着又问:“你手头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彼得一看事情有转机,便说:“要现金,我现在有二千元,全给你。”
那劫匪一听才这么少的钱,便怒道:“不行!你现在马上开一张现金五千元的支票,然后我陪你亲自去银行取,我的人就在这里看住你的那些雇员!我一拿到钱,就会打电话通知他们,叫他们离开。如果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样,我就让你的雇员个个脑袋开花,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行,行,没问题。”彼得想只好他和所有的雇员能够平安,损失五千就五千吧,就算破财免灾吧!
就这样在劫匪的监视下,彼得去银行取出了五千元交给劫匪,而他和保险公司的那四个雇员总算是保住了一个平安。
那云青听彼得说完,忙问:“劫匪是什么人?操什么口音?你报警了吗?”
“他们看起来像是东方人,讲的是一口的台湾国语。报警?我没有,钱都没了,这报警又有什么用呢?”彼得一脸无奈的答道。
“唉,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挨劫,却不报警。那些警察还以为咱们这儿治安超优呢!就会疏于对咱们这儿的管理。到时,吃亏的还是你们这些商家。再说了,你不报警,你敢保证那些劫匪就不吃回头?到那时,你又怎么办?你还给他钱?那你有多少供劫匪抢啊?”那云青鼓励彼得去报警。
因为自从那云青当了警卫以来,他发现华人普遍都胆小怕事,万事都本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然而,这在美国这个讲求自由民主的国家是不适合的。华人在美国的移民中,所做出的贡献要远超过非裔和墨裔等其他族裔的移民,但是能够受到的关注和享有的权益却远远的低于他们,为什么?就是因为华人很少出声,有贡献,华人讲谦虚,不出声;受欺负,华人讲忍,也不出声。那好,在美国,不出声就意味着过得很好,那么就没有政府官员来真切的关心你的实际所需。那云青在美国的这两年,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美国的法定假日里会有一个‘马钉路得·金(
King)日’,那是非裔人几代人的争取,甚至是生命换来的。所以,那云青相信,如果想拥有更好的权益,就要不断的去争龋想只是在那儿静静的等?等是等不来权益的。
“那……报警能有用?”彼得依然有些迟疑的问。
“当然!就算报了警,未必抓得住那几个抢匪,但你报了案,就会让那些警察知道,咱们这儿也不是什么太平盛地,也有抢劫这些不安定的事情存在,咱们也要得到警方的重视埃如果你不报警,我就得打电话跟我的警卫公司说一声。好嘛,万幸昨天上午不是我当班,如果当时劫匪看见我,一警卫而且又带枪,那非得开火不可,那样的话,还不知道谁生谁死呢。”说着话那云青忙抽出自己的枪拿在手里,仔细的检查一下枪里面的子弹,此时,他隐隐的感到了警卫这一行的危险性。
彼得见那云青有些不高兴要走的样子,忙说,“所以说一出事,我这不先跟你说一说嘛,可这案怎么报呀?我虽然从台湾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彼得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那云青。
“这好办,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我的警卫公司,问问如何做。”说着那云青拿起电话打给公司老扳。
警卫公司的回话是,让保险公司的人都先不要动,公司马上派人过来。一会儿,警卫公司派来一个墨西哥胖子――Johnson(约翰逊),约翰逊原来是警察,现在退休了就来警卫公司做部门主管,因为他和蒙市警察局比较熟,所以老板爱用他。约翰逊问明了情况,便对彼得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马上报告给警局,他们会有备案的。我也会要求警局加强这区的巡逻,如果劫匪再来,先稳住他们,然后想方设法报警,明白吗?”
因为彼得当时没有报警,之后保险公司又把抢劫现场――也就是他们的保险公司整理的干干净净,所以现场能够取得的线索几乎没有,约翰逊见现场已被破坏,就只好耸耸肩,表示遗憾的离开了。
那云青经过这件事一直在想,华人总讲万事忍为先,忍字心头一把刀,但似乎忘了除了心头的那把刀外,还有一点呢,那一点又是什么呢?应该是被刀扎后滴出的血吧,那忍得心头都滴血了,这种忍法还值得吗?华人的心里到底有多少滴血可以去做忍耐的呢?那云青知道有些东西是历史文化多年的传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但至少,他希望,在外的华人能够越来越懂得保护自己,体现自己的需要,争取自己应得的权益。
抢劫事件过后,那云青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每天照旧的巡逻,只不过,在那云青的心底里,他多了一份祈祷,他祈祷自己每天都能够平平安安。
第三章 卖画
这天,那云青在整个医疗大楼里巡视了一圈,一切正常。于是,他准备到地下的停车库转转。由于下面的光线很暗,那云青又想到前两天彼得刚刚经历的抢劫事件,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配枪上,小心翼翼的在地下车库里巡查了一圈,如往常一样,除了车外,没有什么其它的动静。那云青这才算是放下心,把手从配枪处拿开,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云青在车里顺手拿起今天的《世界日报》一边看报一边听着广播。60来张的报纸浏览了一遍,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那云青把报纸放下,伸了个懒腰,准备再出去巡逻一圈。这时,他突然看见老板汤尼正在车库,看样子似乎在找人,那云青连忙走出车外,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问道:“汤尼,您是在找我吗?”
“嘿!你在这儿呢,我正找你有点儿事,走,跟我到办公室去吧。”汤尼笑着说着话走了过来。
老板找,那云青当然不敢耽误,忙锁上车跟汤尼来到了休闲店。刚走进后面的办公室,汤尼便拿起一张画问:“这是你画的吗?”
那云青接过来一看,是前几天自己给Amy画的那张美人鱼的画,便答道:“是呀,是我给艾米画的,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你画的很不错嘛,你原来在大陆是做什么的?”汤尼又问,
“我是学画画的。不过在这儿好像没什么用,都快两年了,我也没怎么用上,这不就干起警卫来了。”那云青漫不经心的答着。
“不能这么说。在美国干什么都会有用的,就看你认不认识指点门路的伯乐了。既然你是画画的,看看这个能画吗?”汤尼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递给那云青看。
那云青接过来一看,是一幅装饰画,画的色彩艳丽,笔调清沁,描写的是一位少数民族的少女,画者用夸张的手法将少女的手、颈、腿进行了大胆的变形,但却不失美感,这画一看就是中国人画的。那云青一边看画一边脱口而出道:“这是工笔人物重彩画,这种画设色漂亮,用高丽纸前画后托,色彩非常的丰富,我在大学里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这种画我当然画得了。这个画者一定是个中国人,应该是……”那云青说着看了看画的左下角,呵!这画者他还真认识,便道:“噢!是丁少光呀,他不是从北京来的吗,原来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
“对了,就是他。目前,在美国商业绘画市场很风靡这种画,洋人给它重新命名叫
Style(云南画派),你真能画这种画吗?”汤尼此时听那云青能画,心里不禁有些兴奋。
“当然能。我不但能画,而且画的还能比他画的漂亮。”那云青十分有把握的答道。
“那太好了,那你一般一天能画几张?”汤尼不加思所追问着。
“一天能画几张?!老板,这可是一米见方的工笔重彩画,这可不是画写意花鸟或者泼墨山水,一天能画个七八张的。这工笔重彩画首先得看资料定设计,先小稿,再大稿,最后定稿勾线,上色之后还要后托色。我现在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画一会儿,所以,一张一米见方的画怎么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完成。”
画一幅画需要这么多的程序倒是出乎汤尼的预料,不过,现在云南画派的画可是非常有钱赚的,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汤尼接着问道:“好,依你所说,你画一张要多少钱?我想买。”
那云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便追问了一句:“您是要这种画吗?”
“当然。我可没有开玩笑。”汤尼答道。
那云青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画张画就能卖钱!此时,他想:钱要少了怕人家看不起,要多了又怕给要跑了。犹豫一会儿那云青才毫无底气地说:“这一个星期的工夫,画法也很费事和讲究,这画一张得五百美金吧。”
“五百不行,太多了。这样,我不需要你什么大稿小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