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钱。’“过了不久,我晓得他已下定决心。我很恐惧——只是恐惧。
因为我知道他永远无法脱身。他头脑那么简单!他不够狡猾又缺乏想象力。
他很可能胡乱拿砒霜给林娜吃,然后以为医生会说她是因胃炎而死。他总认
为事情极简单。
“因此,我必需替他设法,我要照顾他。。”
她是那么坦率,又那么忠贞。白罗一点也不怀疑她所说的动机。她本人
并不贪图林娜·道尔的金钱,但她实在太爱希蒙·道尔,甚至超越了常人的
理智。
“我想了又想,试图拟定一项计划。我的基本想法是一个两个人都不在
场的证明。如果希蒙和我有办法互相指证,而这恰好又可以洗脱我们的嫌疑
的话。最容易的就是由我假装憎恨希蒙。那么,假若林娜死了,我的嫌疑必
然最大,所以,最好一开头就让我被人怀疑。我俩逐步拟妥计划。我要安排
好,一旦出了纰漏,罪名会落在我而不是希蒙身上。
“我唯一深感庆幸的是我不必动手去做。我根本做不出来。悄悄地、冷
血地把睡梦里的她杀死!我并没有原谅她——我想我可以面对面打死她,
但。。”
“我们小心地进行一切。后来希蒙下手了,又上墙上写下一个‘J’字。
这其实是个笨拙和太戏剧化的做法。只有希蒙才想得出来。但事情进行得颇
为顺利。”
白罗点点头。
“是的。露易丝·蒲尔杰那晚睡不着,可不是你的错。。以后呢,小姐?”
她直瞪着白罗。
“不错,”她说,“很可怕,是吗?我真不相信我会——这样干!我现
在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思:‘让邪恶打开心房。。’你很清楚事情发生了。
当希蒙说我必需这样干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恐怖。我只是很害怕——极度
害怕——这就是杀人的结果。希蒙和我其实很安全,如果不是出了那个贪婪
的女佣。我把我们手头上所有的钱,拿去给她。我装出摇尾乞怜的样子,就
在她数钱的时候,我——动了手!是那么轻而易举,又是那么令人恐怖。。”
“但我们还未度过险境。鄂特伯恩太太见到了我。她满心欢喜,跑过甲
板去找你和上校。我没有时间考虑,我唯有闪电般采取行动。简直太刺激了!
一触即发!”
她再度停顿下来。
“你记得后来你到我房里,你说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吗?那时我好可
怜——心里恐惧极了。我以为希蒙会死。。”
“而我——我正希望如此,”白罗说。
“是的,这样他或许会好过些。”
“我倒不是这样想。”
贾克琳望着他那严肃的脸孔。
她柔声地说:“白罗先生,不必太替我担心。总而言之,我早已过惯苦
日子,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成功了,我将会很快活地享受一切,而不会
有半点悔意。现在既然如此——嗯,只好接受现实了。”
她加了一句,“我想,那女侍应是要监视我的,防止我上吊或服毒自杀
——就象书中的主角一样。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这样做。有我在身旁,希蒙
会好过些。”
白罗站起来。贾克琳也站起来,但她突然笑着:“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必
须追随我的星宿行事?你说那可能是颗靠不住的星星;我却说,‘那是颗坏
星星!那颗星会掉下来!’”
白罗踏出甲板,耳际依然回响着贾克琳的笑声。
30
天蒙蒙亮,船抵达雪莱尔。水面的岩石显得黯淡无光。白罗喃喃道:“多
么可怕的旅程!”
雷斯站在他旁边。“嗯,”他说,“我们总算大功告成。我已安排好,
先带黎希提上岸。抓到他真值得庆贺。这个狡猾的家伙,我们被他骗了不知
多少次。”
他继续道,“得找张担架给希蒙·道尔。奇怪他崩溃得这么快。”
“毫不出奇,”白罗说,“这种幼稚的凶手通常都异常虚弱。一击溃他
们的自尊心,他们便注定完蛋了!就象小孩子般不堪一击。”
“应该判他死刑。”雷斯说,“冷血的凶手。我真替那少女难过——不
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白罗摇摇头。
“俗话说:爱能升华一切,其实不然。。一个女人如果过份爱护一个男
人,就象贾克琳爱希蒙·道尔那样,将是很危险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我就说,‘她爱得太深了。’我没看错。”
珂妮亚·罗柏森走到他们身旁。
“噢,”她说,“快泊好岸了。”她停顿一两分钟,然后补充说,“我
去看过她。”
“杜贝尔弗小姐?”
“是的。我觉得,她给女侍应看管着,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怕玛丽表
姊会生气。”梵舒乐小姐正慢慢从甲板那边移近来。她的目光凶厉。
“珂妮亚,”她厉声道,“你的行为太过份了。我要立刻送你回家。”
珂妮亚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表姊。我不打算回家了,我要结婚。”
“你总算有点理智了,”老女士的声音尖而快。
斐格森踱步来到甲板这个角落。他说:“珂妮亚,我听到的是什么话?
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珂妮亚说。“我准备嫁给贝斯勒医生。他昨晚向我求婚。”
“你为什么要嫁他?”斐格森气愤地问道。“只因为他有钱?”
“不,不是的。”珂妮亚辩解道。“我喜欢他。他心地善良,又有人生
阅历。我对病人跟诊所一向都极感兴趣,我跟他一定可以生活圆满。”
“你的意思是说,”斐格森先生不相信地问道,“你宁愿嫁这个糟老头
而不愿嫁给我?”
“是的,我愿嫁给他。你不可信赖!跟你这种人相处一点也不愉快。再
说他年纪也不太大,他还没五十哩。”
“他有个大肚子,”斐格森先生恶意地说。
“那我有个圆肩膀,”珂妮亚反嘴道。“一个人外表并不重要。他说在
工作上我确实可以帮助他,他要教我怎样做护理工作。”
她走了开去。斐格森向白罗说:“你认为她这样说是真心的?”
“当然。”
“她喜欢那好表现的老头子甚于我?”
“无疑是这样。”
“这女孩子是疯了。”
斐格森宣称道。
白罗眼光闪烁。“这女孩很有独到的见解,”他说。“这可能是你第一
次碰到。”
船驶进了码头。旅客面前围起警戒线,他们必须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登
岸。
脸色阴沉的黎希提由两位技术师首先给押上了岸。
接着,拖延一阵后,担架给弄来了。希蒙·道尔沿着甲板被抬到通道上。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蜷缩着,怕得要死。昔日的孩子气已消逝得无影
无踪。
贾克琳·杜贝尔弗尾随在后,女侍应在旁跟着。她除了脸色苍白外,神
情并无异样。她走到担架旁边。
“你好,希蒙。”她说。
他迅即抬起头来看她,从前的孩子气再度闪过脸庞。
“是我把事情弄糟的。”他说,“我真没用,什么都招了!对不起,贾
姬。我拖累了你。”
她向他微笑着。“不要紧,希蒙。”他说,“傻子的游戏,我们输了就
是吧!”
她站在一旁。杂役走来抬起担架。贾克琳俯身系鞋带,手滑到丝袜的顶
上。当她站直身子时,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一声震响的爆炸声。
希蒙·道尔身子痉挛了一下,接着躺下来动也不动。
贾克琳·杜贝尔弗点点头。她手中握着枪,站立了一会,然后向白罗投
以匆匆的一笑。
接着,就在雷斯冲上前的当儿,她将手枪挪近自己的心房,扳动了枪掣。
雷斯大叫道:“她从什么鬼地方得到这枪的?”
一双手搭到白罗的臂膀上。艾乐顿太太轻声道:“你——早就知道?”
他点点头。“她是有一对这样的手枪的。那天当我听到罗莎莉·鄂特伯
恩的手提包被搜出枪枝,我就知道了。贾克琳跟她们同桌进食。搜查的时候,
她把枪悄悄放进罗莎莉的手提包里,其后又借口比较唇膏,到罗莎莉那儿取
回来。因为处和她的房间昨天都被搜查过了,所以没有必要再搜一次。”
艾乐顿太太说:“你要她这样解脱自己?”
“是的。但她不会独个儿解决的。那就是为什么希蒙·道尔死得比他所
应受的要来得舒服。”
艾乐顿太太颤抖一下。“爱情可以是很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伟大的爱情故事总是悲剧。”
艾乐顿太太的目光停留在提姆和罗莎莉的身上。他俩正肩并肩站在阳光
下。她突然很感慨地说:“感谢上帝,人间总有欢乐。”
“太太,如你所说,感谢上帝。”
这当儿,旅客纷纷上岸了。
接着,露易丝和鄂特伯恩太太的尸体给移离“卡拿克”号。
最后上岸的,是林娜·道尔的尸体。全世界的无线电机开始转动,向大
众宣布林娜·道尔——一度显赫、漂亮而富有的林娜·黎吉薇已经死了。
乔治·渥德爵士在他伦敦的俱乐部,史登达尔·洛克弗德在纽约,乔安
娜·邵斯伍德在瑞士分别读到这则新闻。美尔敦——下渥德的三冠酒吧里大
家谈论这件事。波纳比先生的一位瘦朋友说:“嗯,她样样东西都有,实在
不公平。”
波纳比尖声说:“嗯,她太有钱并没有多大好处,可怜的女孩!”
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不再谈她。他们讨论的是谁是“GrandNational”
的赢主①。斐格森先生在虑瑟一地不是说过吗?应该把握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① 每年在英国利特浦举行的障碍马赛。
魔手
张艾茜译
第一章
我经常回想起收到第一封匿名信的那个早晨。
信是早餐时分送来的,当时,时间对我来说过得非常慢,所以我做任何
事都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我慢吞吞地拿起信,发现是本地寄出的,地址
是用打字机打的。除了这封信之外,另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显然是帐单,另
一封看得出是我那个无聊的堂兄写来的,所以我先看手上的这封。
现在回想起来,乔安娜和我会对那封信特别感兴趣,倒是有点奇怪。当
时,我们一点都没想到这封信引起了什么样的后果——血腥、暴力、猜疑和
恐惧。
谁都不会把这些事和林斯塔克这个地方联想在一起。
自从我驾机不慎坠落之后,尽管医生和护士不断安慰我,可是我还是担
心了很久,生怕这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最后他们终于替我拿掉石膏,我开
始学着小心地使用四肢。后来,主治医生马可斯·肯特拍拍我的背说,一切
都没问题,不过你必须到乡下静养,至少要过六个月平平静静的日子。
“找一个没有任何朋友的地方,不要为任何事操心,对地方政治保持一
点兴趣,听听邻居的闲聊,把当地丑闻一股脑吞下去。稍后喝点啤酒,这是
我给你开的药方。记住,一定要好好的静养。”
静养,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好笑。
于是,我就这么来到林斯塔克,还有小佛兹。
诺曼人征服英国的时候,林斯塔克是个重要据点,可是在二十世纪的今
天,它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它只是个小市镇,离主要于道三英里远,较高
处还有一块沼地。
小佛兹就在去沼地的途中,是间古板、低矮的白屋,门外维多利亚式走
廊上的绿漆,都已经纷纷剥落了。
我妹妹乔安娜一看到这栋房子,就认为是病人养病的最理想的地点。屋
主的气质和房子十分相配,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婆,其维多利亚式的观念令人
难以相信。她告诉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