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吧,我实在没有注意。” “你并不——对不起,马歇尔先生——你并不反对你太太和雷德方先生交往?” “我一向不批评我内人的事。” “你既没有抗议,也没有反对?” “当然没有。” “甚至于在事情成为丑闻的话题,在雷德方先生和他太太之间造成失和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吗?” 甘逸世·马歇尔冷冷地说:“我只管我自己的事,也希望别人只管他们自己的事,我是从来不听闲话和谣言的。” “你并不否认雷德方先生很爱慕尊夫人吧?” “他也许对她很爱慕,大部分男人都如此。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可是你本人却觉得他们之间的交往并没有什么暧昧之处?” “我跟你说过了,我从来没想到会有那种事。” “假如说,我们有证人可以证明他们之间有很亲密的关系呢?” 那对蓝眼又转向赫邱里·白罗,在那张平素不大显露出感情的脸上,又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马歇尔说:“要是你想听闲话就去听吧,我内人已经死了,她也不能再为自己辩白。” “你的意思是说,你本人并不相信那些闲话?” 马歇尔的前额上第一次浮现了汗珠,他说:“我不会主动去相信这一类的事。”他继续说道:“你这不是离正题太远了吗?我相不相信和谋杀案这件很明显的事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赫邱里·白罗在他们两个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就抢先说道:“你不了解,马歇尔先生,世界上没有所谓谋杀案的明显事实,十之八九,谋杀都是因为死者的性格和环境而引起的。因为被害者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遭到谋杀!要不等到我们完全了解艾莲娜·马歇尔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们就不能够很清楚而确实地看到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就因为这样,才有必要问这些问题。” 马歇尔转头向警察局长问道:“这也是你的看法吗?” 温斯顿犹豫了一下,他说:“呃,在某方面来说,我是同意的——也就是说……” 马歇尔短促地笑了一声,他说:“我想你是不会同意的,这套性格什么的说法,我相信是白罗先生的专长。” 白罗微笑道:“你至少可以恭喜你自己一点也没帮上我的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跟我们谈到尊夫人些什么呢?根本什么也没说,你所说的,每个人自己都看得见,她很漂亮,很受人爱慕,别的什么也没有。” 甘逸世·马歇尔耸了下肩膀,他很简单地说:“你是个疯子。”他望着警察局长,用很强调的语气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要问我吗?” “还有,马歇尔先生,请你告诉我你本人今天早上的一切行动。” 甘逸世·马歇尔点了点头,显然他早想到会有此一问。
他说;“我像平常一样大约在九点左右下楼吃早餐和看报纸。
我刚才也跟你们说过,后来我又上楼到我内人房间去,发现她已经出去了。我下楼,到了外面的海滩上,看到了白罗先生,问他有没有看见她,然后我游了一会泳,又回到旅馆里,那时候是,我想想看,大约十一点差二十左右——不错,大概是那个时候,我看了下大厅里的钟,刚过十点四十。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女佣人还没完全打扫好,我有几封信要打字,想赶上邮班的,我又下了楼,在酒吧间里和亨利聊了一两句,在十一点差十分的时候再回到房间里,在那里打信,一直打到十二点差十分。然后换上网球装,因为我约好了十二点要去打网球,我们头一天订好了场地的。” “你所谓的我们是那些人?” “雷德方太太、戴礼小姐、贾德纳先生和我。我十二点钟下楼,去了网球场,戴礼小姐和贾德纳先生已经到了。雷德方太太迟到了几分钟,我们打了一小时的网球,打完之后回到旅馆的时候,我——我——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谢谢你,马歇尔先生,只是照规矩要问一问,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在你房间里打字,从——呃——十一点差十分到十二点差十分之间?” 甘逸世·马歇尔淡然一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了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想看,女佣人在附近的房间里整理,想必会听见打字机的声音,还有我所打的信可以做为证明,因为这些杂乱的事,我那几封信都还没寄出,我想这都是很好的证据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封信来,信封上都写了地址,但还没贴邮票。他说:“信里的内容都是机密性的,可是碰到的既是谋杀案,也只好被迫信任警方不致泄密了。里面有不少数字和财务上面的多种资料。我想如果你们派一个人照样打一份的话,就会发现不可能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打完的。”他略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们满意了吧?” 温斯顿说:“这不是说谁有没有嫌疑的问题。在岛上的每一个人都要说明今天早晨从十一点差一刻到十二点差二十这段时间里的行动。” 甘逸世·马歇尔说:“好。” 温斯顿说:“还有一件事,马歇尔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太太会怎么样处理她的遗产?” “你是说她的遗嘱?我想她根本没有写遗嘱吧。” “可是你并不能确定?” “她的律师是在贝德福广场的三条法律事务所,他们负责她所有的合约等等。不过我很确定她从来没立过遗嘱,她有次就说过做这种事会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在这个情形下,她既没有立遗嘱,身亡之后,你是她的丈夫,就能继承她的全部财产?” “嗯,我想是这样的。” “她还有别的近亲吗?” “我想没有吧。就算有,她也从来没提起过。我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而且她没有兄弟姊妹。” “这样说来,我想,她没有多少遗产了?” 甘逸世·马歇尔冷冷地道:“正好相反,两年前,罗吉·安思勤爵士,她的一个老朋友,把他的大部分财产都遗赠给她,我想,总数大约有五万镑。” 柯根德巡官抬起头来,眼里露出警醒的神色。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下他问道:“那,马歇尔先生,你太太实际上是个很富有的女人了?” 甘逸世·马歇尔耸了下肩膀说:“我想是吧。” “你还是说她没有立过遗嘱?” “你们可以去问她的律师,不过我相当确定她没有,我刚才说过,她觉得那样做会倒霉。”他略停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温斯顿摇了摇头,“我想没有了——呃,柯根德?没有了,马歇尔先生,让我们再一次向你致哀悼之意。” 马歇尔眨了眨眼睛,有点唐突地道:“啊——谢谢。”他走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温斯顿说:“此公真是冷静,什么也不肯说,你觉得他怎么样?柯根德?” 巡官摇了摇头说:“很难说,他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这种人出庭作证的时候给人的印象最坏,可是这样说法对他们实在有点不公平。有时候他们心里很痛苦,却不能表现出来,这种态度就会让陪审团作错误的判决,不是证据的问题,而是一般人不相信一个人在死了太太之后还能这样冷静地谈这个问题。” 温斯顿转头问白罗道:“你说呢?白罗。” 赫邱里·白罗把两手举了起来。他说:“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守口如瓶——像只合紧了的蛤蛎。他决定扮什么样的角色,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知道了有好几种动机,”柯根德说:“有嫉妒,有金钱。当然,在某方面说来,做丈夫的是嫌疑最重的,很自然的第一个就会想到他,要是他知道他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什么——” 白罗插嘴道:“我想他知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哎,我的朋友,昨天晚上我和雷德方太太在阳光崖上谈了一会儿,然后从那里下来回旅馆去,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两个人在一起——马歇尔太太和派屈克·雷德方。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又碰到了马歇尔,他绷紧了脸,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太一点表情都没有了,几乎过分空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懂我的意思,啊!他一定知道了。” 柯根德有点怀疑地哼了一声,他说:“啊,好吧,要是你认为是这样——” “我很确定!可是,即使如此,又能表示什么呢?甘逸世·马歇尔到底对他的太太有什么感觉?” 温斯顿上校说:“能很冷静地把她杀掉。” 白罗不表满意地摇了摇头。柯根德巡官说:“有时候这些不说话的人骨子里却是最凶残的家伙,全藏在心底,他很可能爱她爱得发疯——也非常嫉妒,可是他却不是那种会把这些感情表现出来的人。” 白罗慢吞吞地说:“不错——有这种可能。这位马歇尔先生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对他很有兴趣,也对他的不在场证明很有兴趣。” “用打字机做不在场证明。”温斯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你对这一点有什么意见?柯根德?” 柯根德巡官把眼睛翻了上去,他说:“哎,你知道,局长,我有点服气他的这个不在场证明,那并不是个太好的证明,你懂我的意思吧,可是——呃,可是很自然,要是我们能找到在附近整理房间的女佣,而她又确实听到了打字的声音,那,我觉得就没问题了,我们得再往别的地方去查去。” “嗯。”温斯顿上校说:“你打算到那里去查呢?” 这三个人考虑了一阵,柯根德巡官首先开口。他说:“先要决定一个基本的问题——凶手是外面来的?还是旅馆的客人?我并没有完全排除可能是旅馆职员的情形,可是我也不相信他们之中有那一个会牵扯在里面。哎,我想是一个旅馆里的客人,要不就是从外面来的什么人。我们得这样看,第一是——动机。有人可以因而获利,看起来因为这位太太过世而可以获利的就是她的丈夫。另外还有什么别的动机呢?最先也最重要的是——嫉妒。在我看来——就表面上来看——要说是有‘嫌犯’(他以法语说了这两个字,向白罗微一鞠躬)的话,就是这位老兄了。” 白罗两眼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热情有好多种。” 柯根德巡官继续说道:“她的丈夫不肯承认她有什么仇人——真正的仇人,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是这样!我认为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定——呃,一定会有很恨她的仇人的——呃,白罗先生,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白罗回答道:“哦,不错,是这样的。艾莲娜应该会有仇人的,不过就我的意见来说,这个理论未见得有多少用处,因为你知道,巡官,我想艾莲娜·马歇尔的仇人会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全是女人。” 温斯顿哼了一声说:“这话有道理,是那些女人干了她不错。” 白罗继续说道:“但这个案子的凶手不可能是个女人,法医是怎么说的?” 温斯顿又哼了一声。他说:“倪司敦断言说是一个男人扼死她的,很大的两手——握力很强。当然,也可能是一个会武有力的女人干的——可是,看来实在不像。” 白罗点了点头,“一点也不错,在一杯茶里下砒霜——在一盒巧克力糖里下毒——用刀甚至用手枪——可是要扼死人——不可能!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个男人。”他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困难了。在这个旅馆里有两个人有想把艾莲娜·马歇尔干掉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