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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听着潺潺的水声,空中飘散着柔和的芬香,还有色彩缤纷的石南花,那个有着谋杀与警察盘查及怀疑的世界似乎全被屏弃于外,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就连卜拉特先生也忘了要做这个团体的灵魂人物。在吃过午饭之后,他到一边去睡午觉,在睡梦中发出微微的鼾声。 到动身回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充满了感激,收拾起野餐篮子,为白罗想出这个好主意而向他道贺。在他们回到曲折小径上时,太阳已经开始下落。在皮梳湾外的小山顶上,他们看到那个上面有座白色旅馆的小岛,在夕阳中显得宁静而无邪,难得不在喋喋不休的贾德纳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真要谢谢你,白罗先生,我觉得好平静,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巴瑞少校出来接他们,“喂,”他说:“玩得好吗?” 贾德纳太太说:“玩得好极了,那里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真充满了英国风味和老世界的风情,空气都芬芳可爱,你这么懒,躲在旅馆里不去玩,真该感到惭愧才对。”少校咯咯笑道:“我干这种事未免太老了——这把年纪怎么还能坐在泥巴地上啃三明治呢。” 一个女佣从旅馆里冲了出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赶到克莉丝汀·雷德方面前,赫邱里·白罗认出她就是那个叫葛莱德丝·纳瑞可德的女佣,她的话说得很快而不平稳:“对不起,夫人,可是我有点担心那位小姐,马歇尔小姐,我刚给她送了点茶去,却叫不醒她,她看起来——样子好像很奇怪。” 克莉丝汀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白罗马上赶到了她的身边,用手托着她的手肘,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很快地上了楼梯,顺着走廊,到了琳达房间里,只要看她一眼,他们两个就都知道出了大事。她脸色奇怪,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了的地步,白罗马上伸手去搭脉,同时他注意到床边小几的灯旁竖靠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马歇尔先生冲进房间来,他说:“琳达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莉丝汀·雷德方发出一声害怕的啜泣。赫邱里·白罗回过头来,对马歇尔说:“找医生——赶快找医生,不过我怕——我很怕——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他拿过那封写着他名字的信,拆开信封,里面是琳达以孩子的笔迹写的几行字:“我想这是解脱的最好方法,请我父亲原谅我,我杀了艾莲娜。我原以为我会很高兴的——可是不然,我对一切都觉得遗憾……” 他们集聚在休息室里——马歇尔、雷德方夫妇、罗莎梦·戴礼和赫邱里·白罗,他们默默地坐着——等着……门开了,倪司敦大夫走了进来,他很简明扼要地说道:“我已经尽了一切能力,她也许可以撑得过去——不过我不能不告诉你们,希望并不大。” 他停了一下,马歇尔板着脸,两眼的神色冷若冰霜,他问道:“她怎么会有那些药的?” 倪司敦打开了门,招了招手,那个女佣走进房间来,她刚刚哭过。倪司敦说:“把你看到的情形再给我们说一遍。” 那女孩子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根本没想到——我根本一点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虽然那位小姐的样子有点奇怪。” 那位大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在另外一位太太的房间里,雷德方太太的,你的房间啦,夫人,在浴室的小柜子里拿下一个小瓶子。我走进去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我觉得她到你房间去拿东西,是件很奇怪的事,可是,说不定那是她借给你的什么东西呢,她只说了声:‘啊,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就走出去了。” 克莉丝汀用很低的声音说:“是我的安眠药。” 那位医生很唐突地问道:“她怎么知道你有安眠药的?” 克莉丝汀说:“我给过她一粒,凶案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她告诉我说她睡不着,她——我还记得她说——‘一粒就够了吗?’——我说,啊,够了,这种药性很强的——我还说我一直很小心,最多只能吃两粒。” 倪司敦点了点头。“她倒是很保险的做法,”他说:“一共吃了六粒。” 克莉丝汀又啜泣起来,“哎呀,我觉得这全是我的错,我应该把安眠药锁起来的。” 大夫耸了下肩膀,“那样做法可能比较聪明,雷德方太太。” 克莉丝汀绝望地说:“她就要死了——这都是我的错……” 甘逸世·马歇尔在椅子上欠动了下身子,他说:“不是的,你不能这样自责,琳达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是有意吃的,也许——也许这样最好。”他低头看着被他捏绉在手里的纸条——那张白罗默不作声递给他的纸条。 罗莎梦·戴礼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琳达杀了她,以各种证据来说——根本不可能。” 克莉丝汀热切地说:“不错,不可能是她干的,她一定受惊吓过度,想象出来的这些事情。” 门打开了,温斯顿上校走了进来,他说:“我听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倪司敦从马歇尔手里将那张纸条拿过来,交给那位警察局长。温斯顿看了一遍,不敢相信地叫道:“什么?这真是胡说八道——完全是胡说,不可能。”他很有把握地重复道:“不可能!是吧?白罗?” 赫邱里·白罗这才动了动,他以低沉而悲伤的声音说:“不对,我怕这事并不见得不可能。” 克莉丝汀·雷德方说:“可是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呀,白罗先生,我和她在一起一直到十二点差一刻,我跟警方也说过了。” 白罗说:“你的证词给了她不在场证明——不错,可是你的证词是以什么为根据的呢?你的根据是琳达·马歇尔的手表,你离开她的时候,你自己并不确切知道那是十二点差一刻——你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她这样说。你自己也说过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呆瞪着他,白罗说:“你好好想一下,夫人,在你离开海滩之后,你走回旅馆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呢?” “我——呃,我想,相当慢吧。” “你还记不记得走回来路上的事?” “不大记得,我怕,我——我当时正在想着心事。” 白罗说:“对不起得很,我不得不问你这个问题,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走回来的路上想的是什么呢?” 克莉丝汀的脸红了。“我想——如果真有这个必要……我当时想的是——是离开这里的问题。我想不告诉我丈夫,一走了之。我——当时我很不快乐呢,你知道。” 派屈克·雷德方叫道:“啊,克莉丝汀!我知道……我知道……” 白罗的声音插了进来,“一点也不错,你正在考虑要走很重要的一步。我想可以说你对你周遭的一切,可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说不定走得很慢很慢,偶尔还停下来几分钟,想想事情。”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你真聪明,事情正像你说的那样,我像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旅馆门口,因此我很快地赶进去,想我大概是迟到了,不过等我看到大厅里的钟,才知道我还有的是时间。” 赫邱里·白罗又说:“一点也不错。”他转身对马歇尔说:“我现在必须要向你说一下,在谋杀案发生之后,我在你女儿房间里找到几样东西。在壁炉里有一大块熔了的蜡,一些烧焦的毛发,硬纸板和纸的碎片,还有一根很普通的针。
那些纸和硬纸板也许没什么特别,可是其他三样东西却代表了某种意义——尤其是后来我在书架上发现一本藏在后面的小书,那是从本地租书店里租来的,书里谈的是巫术和魔法。
这本书很容易翻到某一页,在那一页上谈的又是各种杀人的方法,比方说用蜡做成人形,来代表受害人,再将人形熔化——或者是可以用一根针刺进蜡人心脏部位。这样就可以让那个人丧命。我后来从雷德方太太那里听说,琳达·马歇尔在那天早上买了一包蜡烛,被人发现她买了什么之后,还很尴尬。我可以想象得到后来的情形。琳达用蜡烛的蜡做了一个人形——也许在其中还加上了一小束艾莲娜的红发,以加强魔法的力量——然后用一根针刺进心脏里,再放在壁炉里,用一些碎纸和硬纸板放在底下,点着了火,把蜡人熔掉。 “这件事很孩子气,也很迷信,可是却显示了一点:谋杀的欲望!是不是有可能不止是存在心中的欲望而已呢?琳达·马歇尔是不是可能真正杀了她的继母?起先看起来,她好像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实际上,正如我刚才指出的,时间的证据是由琳达本人提供的,她很可能把时间说得比实际的时间晚上一个小时。 “很可能一等雷德方太太离开了海滩,琳达就跟在她后面,然后越过那一块并不太宽的地方,到梯子那里,很快地沿梯而下,在海滩上找到她的继母,将艾莲娜扼死,再赶在布雷斯特小姐和派屈克·雷德方的小船划过来之前,爬梯子回去。她可以再回到鸥湾,游游泳,然后随她高兴什么时候走,再返回旅馆。 “但是这样必须有两个前提,她一定要确知艾莲娜·马歇尔会在小妖湾,而且她一定要在体力上有真正可以行凶的能力。第一点是很可能的——比方说,琳达·马歇尔可以假托别人的名义写信约艾莲娜去。至于第二点,琳达有一双很大而强壮有力的手,大得像个男人一样。至于体力问题,她这个年龄的人经常会在精神上产生不平衡,而精神上的刺激通常会使人产生不寻常的力量。另外还有一点小事,琳达·马歇尔的母亲曾经因涉嫌谋杀而被起诉和受审。” 甘逸世·马歇尔抬起头来,他狠狠地说:“她被判无罪开释了。” “不错。”白罗同意道。 马歇尔说:“我可以告诉你,白罗先生,马婷黛——我的前妻——是清白的,这件事情我绝对清楚而确定,在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如果有什么的话,是绝对骗不过我的。她是个清白的人,却也是环境的牺牲者。”他喘了口气:“我不相信琳达杀了艾莲娜,这太荒唐——太荒谬了。” 白罗说:“那你认为这封信是伪造的了?” 马歇尔伸出手来,温斯顿把信交给了他,马歇尔仔细地把信看过,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假的,”他满心不情愿地说道:“我相信这的确是琳达亲笔写的。” 白罗说:“如果真是她写的,那只有两种解释。若不是她留这封信时,知道她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就是——我说,否则就是——她故意这样写,来掩护什么人,某一个她怕会受人怀疑的人。” 甘逸世·马歇尔说:“你是说我?” “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马歇尔考虑了一下,然后他很平静地说:“不,我认为你这种想法太荒谬了。琳达起初也许会以为我受到怀疑,但现在她绝对已经知道这种怀疑已然过去——知道警方已经接受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了。” 白罗说:“万一她并不是以为你受到怀疑,而是她以为她知道你有罪呢?” 马歇尔瞪着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这太荒谬了。” 白罗说:“未必见得。你知道,关于马歇尔太太之死,有几种可能的情况。有一个说法是她受到勒索。她那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