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the moving fi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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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the moving finger)-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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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我说,“恐怕又是那双隐藏的怪手在作怪。”
    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车子都偏了方向。
    “小心点,大小姐。”我说。
    乔安娜重新注意着路面,一边皱眉说:
    “你是说像你接到的那封一样。”
    “我是这么猜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乔安娜问,“看起来就像英国所能找到的最纯洁、最安静、最和谐的一小块乐土。”
    “套句皮先生的话,这块宁静的小地方,从来都不会发生任何事,”我插嘴道,“可惜他这句话说得不是时候,偏偏在这当儿出了事。”
    “杰利,”乔安娜说,“我——我想我不喜欢这种事。”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喜欢这种事……这么一个安静详和的快乐村镇——谁想到背后却隐藏着某种邪恶……这时候,我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了预感……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2
    有一天,我们到辛明顿家玩桥牌。
    辛明顿太太谈到梅根时所说的一番话,使我感到相当困惑。她说:“这个可怜的孩子太笨了。孩子们都一样,刚离开学校,还没完全长大之前,都是这样子。”
    乔安娜亲切地说:“可是梅根已经二十岁了,对吗?”
    “喔,对,对,当然。可是,她的心理还不够成熟,完全像个小孩子。我却觉得这样很好,女孩子最好不要成熟太快。”她笑了笑,“我想,所有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不要长大。”
    “我不懂为什么,”乔安娜说,“可是要是一个人有个小孩,身材已经长得很高大,智力却始终停留在六岁,实在是有点别扭。”
    辛明顿太太看来不大高兴,说柏顿小姐不应该按字面解释别人的话。
    我觉得乔安娜的问话没什么不对,或许是因为我并不很喜欢辛明顿太太。在她那有气无力略带往日残余风韵的面貌之后,我想,必然隐藏着自私贪婪的本性。
    乔安娜不怀好意地问辛明顿太太,是不是要为梅根举行一次舞会。
    “舞会?”辛明顿太太看来既惊奇又觉得好笑,“噢,不,我们家不喜欢那种事情。”
    “我懂了,只举行网球比赛那些的。”
    “我们家网球场也好几年没人用了,理查和我都不打网球。我想,或许等男孩子长大之后——喔,梅根会有很多事做的。你们知道,她只要无所事事地到处逛逛,就觉得很高兴了。我看看,该我出牌了吧。”
    我们驾车回家时,乔安娜不高兴地用力踩在变速板上,车子猛然向前一跳。
    “我真替那个女孩难过。”
    “梅根?”
    “是啊,她母亲根本不喜欢她。”
    “噢,别想得太远,乔安娜,情形没那么严重。”
    “不,本来就是这样,很多做母亲的都不喜欢自己的子女。梅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一定很尴尬,因为她扰乱了辛明顿式的生活方式。没有她,这种生活才完整,对一个敏感的人来说,这是最难过的感受——而她,就是一个敏感的女孩。”
    “嗯,”我说,“我想是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
    乔安娜忽然顽皮地笑了笑,说:
    “那个女家庭教师的事,对你真是可惜。”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庄严地说。
    “胡说,你每次看她的时候,脸上就露出男性的懊恼。我同意你的看法,这真是暴殄天物,而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配得上你——除非你去追爱美·葛理菲。”
    “上帝原谅你,”我耸耸肩,“无论如何,你又何必那么替我的恋爱操心?你自己呢?亲爱的女孩,你在这儿也需要有一点娱乐,可惜就是没有天才落魄到这个地方,看来你只好投进欧文·葛理菲的怀里,他是这儿唯一合格的男性了。”
    乔安娜摇摇头,说:“葛理菲医生不喜欢我。”
    “他没什么机会见到你。”
    “他已经看得够清楚了,只要在街上老远看到我,就会绕到对街去。”
    “真是奇怪的反应,”我同情地说,“也是你最不习惯的一种反应。”
    乔安娜默默驾车进入小佛兹的大门,来到车房。
    她说:
    “你说的也许有点道理,任何人都用不着特别走到对街避免见我,那样实在太没礼貌了。”
    “我懂了,”我说,“你要用冷静的头脑猎取那个男人。”
    “嗯,我不喜欢别人逃避我。”
    我小心翼翼地慢慢下车,撑好拐杖,又对我妹妹忠告道:“我告诉你,小女孩,欧文·葛理菲可不像你过去那些温驯、爱发牢骚的年轻艺术家。要是你这次稍不小心,一定会惹上麻烦。那家伙可能很危险喔!”
    “喔?你真的这么想?”乔安娜的声音中似乎带着雀跃期盼的心情。
    “放那个可怜的家伙一马吧。”我严厉地说。
    “那他在街上看到我,又何必绕到对街去呢?”
    “你们女人全都一样,抓住一点就死不放松。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他姐姐一定也会跟你作对。”
    “反正她早就不喜欢我了。”乔安娜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是来找安宁平静的,我希望我们能够切实做到。”
    可是事实上,“安宁”和“平静”却是我们最难得到的东西。
    第四章
    大概一个礼拜之后,有一天,我从外面回家时,发现梅根把下巴倚在大腿上,坐在我们走廊的楼梯上。
    她用那种一贯随便的态度跟我打招呼。
    “嗨,”她说,“我可以到府上吃午餐吗?”
    “当然可以。”我说。
    “要是你们中午吃牛排之类比较难准备的东西,厨房不肯供应的话,就老实告诉我好了,没关系。”我走向厨房告诉派翠吉中午有三个人吃饭时,梅根在后面大声喊道。
    我想派翠吉一定在背地里嗤之以鼻,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我知道她没把梅根小姐看在眼里。
    我又走回走廊上。
    “没问题吗?”梅根焦急的问。
    “一点都没问题,”我说,“红焖杂碎。”
    “喔,好吧,不过听起来像狗食似的,对不对?因为几乎全都是马铃薯和调味料。”
    “是埃”我说。
    我拿出烟斗吸着。
    好一会儿我们都没说话,不过那种沉默丝毫不会令人感到尴尬或不舒服,而是一种很友善的气氛。
    忽然间,梅根开口道:
    “我想你一定觉得我和任何其他人一样讨厌。”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连烟斗都掉在地上。那是海泡石做的烟斗,颜色很漂亮,可是一点都不结实,一掉在地上就破了。我生气地对梅根说:“你看看你!”
    这个最令人费解的孩子,不但没感到不安,反而开怀地笑道:“我好喜欢你。”
    这句话听来非常亲切,令人满怀温暖。要是你养的狗会说话的话,或许就会说出这句话。我忽然想到,梅根虽然看起来像匹马,个性又像狗,可是她毕竟不是毫无人性。
    “刚才发生那件意外之前,你说了什么来着?”我一边问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拾起我心爱烟斗的碎片。
    “我说,我想你一定认为我很讨厌。”梅根答道,可是她这时的语气已经和刚才不大一样了。
    “为什么呢?”
    梅根正经地说:
    “因为我本来就很讨人厌。”
    我严厉地说:
    “傻孩子!”
    梅根摇摇头,说:
    “事实就是事实,我一点都不傻,那只是别人想象的,他们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跟他们完全一样,我一直都痛恨那些人。”
    “恨他们?”
    “对。”
    她那双忧郁、不像个孩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笔直盯着我,眼光却深沉又悲哀。
    “如果你跟我一样,你就会恨他们,”她说,“如果你跟我一样多余的话。”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可怕了吗?”
    “对,”梅根说,“每次我说真话的时候,别人就会这样说。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的确是多余的,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想,是因为我使她想起爸爸,别人都说爸爸很可怕,对她很凶。只有做妈妈的不可以说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然后就一走了之,或者把孩子吃掉,母猫就会把它不喜欢的小猫吃掉。真是可怕!不过我想它也很理智,既不会浪费,也不会把地方弄得乱七八糟。可是人类的母亲就必需照顾自己的孩子。他们能把我送到学校去的时候,情形还没这么糟——可是你知道,妈妈只需要她自己、我继父,和那两个男孩。”
    我慢慢地说:
    “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正确,梅根,可是你所说的的确也有一点道理,既然如此,你何不离开这儿,去创造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呢?”
    她用一种奇怪、不像孩子的微笑答道:
    “你是说找份工作,自力更生?”
    “对。”
    “做什么事?”
    “你可以学点东西,譬如速记、打字或者记帐。”
    “我不相信自己能学会,我学起东西真的很笨,而且——”“嗯?”
    她本来已经把头掉开,这时又慢慢转回来,两眼通红,充满泪水,用很孩子气的口气说:“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被别人赶走?他们嫌我多余,我就偏偏要留下来,留下来让每个人觉得不舒服。可恨的猪!我恨林斯塔克的每一个人,他们都认为我又笨又丑,我偏要让他们看!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要——”那是一种孩子气的、可怜而奇怪的愤怒。
    我听到屋角传来脚步声,粗鲁地对梅根说:“快起来,从客厅进去,到浴室把脸洗干净,快点。”
    她笨拙地跳起来,飞快走进房里,乔安娜也刚好从屋角走过来。
    我告诉她梅根要来午餐。
    “好埃”乔安娜说,“我蛮喜欢梅根的,不过我觉得她是个傻孩子,像被小仙子放在别人门口的弃婴一样。虽然这样,她还是很有意思。”
    第五章
     1
    我发现到目前为止,我很少提到凯索普牧师夫妇。
    事实上,牧师夫妇是相当特殊的人物。丹·凯索普本人也许是我见到过的最离群索居的人。凯索普牧师太太恰好相反,到处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虽然她很少提出意见,不常干涉别人的事,但是她确实代表了神所赋予这个小镇的不安静的良知。
    梅根到家里来吃午饭之后的第二天,凯索普太太在街上拦住我。我感到非常诧异,因为牧师太太走路时不像普通步行,而像在追逐着什么,而且她的眼睛老是盯着远处的地平线,让人觉得她的目标一定在一英里半以外的地方。
    “噢!”她说,“柏顿先生?”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胜利的味道,就像解开了一个非常困难的谜题一样。
    我承认自己姓柏顿,凯索普太太不再盯住地平线,转而把眼光注意着我。
    “咦!”她说,“我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可惜我也帮不上忙。她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又说:“是件麻烦事。”
    “真遗憾。”我惊讶地说。
    “噢!对了,”凯索普太太喊道,“是匿名信的事!你弄了个什么匿名信的故事到这儿来?”
    “不是我弄来的,”我说,“那是这里本来就有的。”
    “可是以前从来没有人收到过,从你们搬来之后,才发生这种丑事。”凯索普太太指责道。
    “可是,凯索普太太,在我们来之前,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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