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在房里没找到呀”
长雄与端子露出一脸高兴的样子。
“从、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你不是还拿着嘛!到底你是怎么弄丢的呀!”
“不知道”重慈大夫晃着头。“但是,嗯……老夫到底有没有把袋子带到这别墅里呢?会不会在乘列车的时候落车厢里了呢?也许和你们其他的行李混到一起了吧?”
俺于是立刻命令老婆与孩子们去查看各自的行李。
“但是为了让爸爸失血而死,就算找到了那袋子,哥哥或端子可能反而会藏起来也说不定啊”继雄说道。
俺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那就这么办吧。找到血袋的人可以获得俺的全部财产。包括公司和土地的全部!如果想要遗产的话就给俺拼死把血液给找出来!”
长雄和端子突然双双盯着俺的脸。
“老公,你放心吧,我立刻给你把血液找出来!”
“我也是!”
两人说完后纷纷上楼,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继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离开了。这时候俺见到重慈大夫卷起袖子,似乎也想掺一脚。
“啊,大夫。就算你找到俺也不会给你分遗产的”
“哎,老夫就知道”
“对了,难道不能让在场的人给俺捐点血吗?”
“你不是O型的嘛?在场的其他人都是A型、B型、AB型,根本捐不了血呀”
俺听到从二楼传来三人翻查行李的声音。而自己体内的血也无间断地往外流着。
“大夫,你就不能帮俺止一下血吗?”
他点点头。
“老夫最爱用的手术刀带来了,缝纫用的针线也有,就在这里给你做简单的手术倒也可以。幸好,现在你应该不需要再麻痹了。”
“拜托,俺还必须再活一阵子。就这样把公司交给他们俺是死不瞑目啊。俺才不要长年栽培的公司被他们毁于一旦”
“还不能死啊,你也真辛苦呢”
大夫说着,从白衣里掏出了一把生锈的手术刀。
“等等等一下,那手术刀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有铁锈!”
“哎哟,在这生死关头,那点小事就别管了”
重慈大夫拿着手术刀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
“大夫,你上一次动手术是在几年前啊!”
“大概是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吧”
俺以完全不像伤患的快速动作,一把打掉了大夫手上的手术刀。
“总之大夫,您快点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把装了血的袋子忘在哪里了!没有那袋血的话俺就真的要死了!”
俺于是把从昨天由家里出发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事一一整理回顾一遍。
昨天早上十点,俺们叫了两辆出租车从家里出发。全家只有俺有驾驶证,不过自从十年前那场事故以来,俺已经不再握方向盘了。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您确实带着血液的吧?”
“绝对不会错,当时还放在老夫大腿上呢”
出租车去到车站后俺们转乘列车继续出发。俺想起当时在摇晃的列车中,双手拿着车站便当的重慈大夫的身影。
“说起来,大夫您当时不是双手拿着车站便当吗?”
“啊啊,是呀是呀。你记忆力还不错嘛。那便当真是好吃呀”
“……装着血液的袋子呢?”
“啊啊!糟糕!落在候车位上了!”
这个痴呆老头!俺正想吼出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说话声。
“放心吧。大夫的行李我们都搬到列车上去了。当时那个装着血液的黑色袋子还是我拿着的呢”
原来是继雄。他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一楼来了。
“那么继雄,血液在你房间里吗?”
“没有,在我房间没找到”
儿子把俺的期望给打破了。俺只觉得力气一下子消失无踪,连肩膀都跟着垂了下来。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似乎连自己的体温都开始下降了,手脚的根部感觉已经开始发冷变冻。
“爸爸,怎么您脸色如此铁青!?”
“那是因为流了这么多血导致的。继雄,俺想抽烟,给俺拿烟来”
“不行。抽烟对身体有害。您不是还要活个长命百岁吗!?”
“……现在的状况亏你还说得出那种话来呀”
下了列车,俺们再次乘上出租车。车子在山道上开了大约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到达了这栋别墅。不,下列车之后,俺们是先在站前的繁华街道上购买了食物和其他必需品。这是每次到别墅来都一定会干的事情。拿着大量行李购物实在麻烦,所以当时由继雄与重慈大夫两人先把大伙儿的行李运到别墅去。
顿时轻松了不少的俺与长雄、端子三人到站前小店里挑选食材。长雄虽然汗流浃背,但依然堆着那张善人脸为俺们搬运装着食物的袋子。在经过蛋糕店的时候,确实是端子说想要买蛋糕的。
“买个蛋糕给大伙儿吃吧?啊,既然这样就要顺便买把菜刀了。我记得别墅那里是不是连把菜刀都没有哇?”
这时候俺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她左手挂着的黑色袋子,会不会是重慈大夫的东西?
“问一下,你们到别墅的时候,那装着血袋的黑色袋子在不在里面?”
“我想可能不在吧……?”
继雄毫无自信地答道。
“继雄和重慈大夫乘出租车离开之后,我见到一个黑色袋子孤零零地躺在道路上”背后传来端子的声音。
俺回头张望,只见她已从二楼下来,走到椅子背后便站住了。“因为知道那袋子是重慈大夫的,所以买东西的时候,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俺气得对着大夫举起了拳头。
“为什么那样重要的东西你会给俺丢在道路上!”
“啊啊,你这拳头是要干什么。你,你不会想对老夫这一介老人施以暴力吧?对老夫这没多少日子可活的老人!”
明明会先死的人是俺的说!
“对呀老公,不可以使用暴力哦。这个老爷子已经完全痴呆的了嘛,那么点小小的奇怪举动你就别太追究了”
俺说你啊!你这没血没肉的女人!
“总之那袋子当时是被端子拿着的。那么在你房间里找到那袋子了?”
她摇了摇头。
“到达别墅之后我确实是把袋子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果然没有找到呀。俺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而且还开始犯困了。俺知道这是一个危险讯号。不断从伤口流出来的血就像沙漏一般,时刻提醒着俺,让俺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自己到底还剩下多么短暂的时间。
“但是袋子在这栋别墅里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吧”
“继雄说得没错”
“最重要的是袋子放在别墅的哪里呀!”
大家抱着胳膊陷入沉思。这时候从客厅入口处传来伪善者长雄的叫声。
“昨天晚上,我见过那个袋子”
那叫声让大伙不禁一致向他望过去。
“什么,当真!?”
“没错,我确实看到了。当时就放在这个客厅入口处附近”
“那就是说,长雄,你已经找到那血袋了吗!?”
“不,没找到。只是昨天晚上我在大家面前模仿鸭嘴兽的时候确实见到袋子丢在那里了”
听了长雄的话,俺回想起昨天晚饭时候的状况。大家吃着端子做的菜,然后俺还让老婆与两个儿子表演才艺。印象当中,长雄的鸭嘴兽表演是当中最烂最恶心的。
“这么说起来,哥哥昨天还被爸爸鄙视了呢”
“说到底,能够把鸭嘴兽那种连是哺乳动物还是鸟类都不清楚的动物演绎得那么相似的笨蛋,如果不是和它们有血缘关系,那就只可能是不完整的人类了”
继雄和端子一唱一和地说着。
“吵死了吵死了,鸭嘴兽得罪你们了吗!干吗鄙视它!鸭嘴兽是生活在澳大利亚的原始哺乳生物,腿短,趾间还有蹼呢!倒是端子你啊,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表演《团子三兄弟》!父亲对你的表现可是很不满哦。要不是你搞破坏,我的真本领早就迎来满堂彩了。哼,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父亲最讨厌的就是团子了吧?”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以为十年前那个老婆是因为交通事故身亡的哩!你不说我还真无法想象原来她竟然是被团子咽喉而死的呀!”
把两人的吵嘴当耳边风,俺闭上双眼,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般,昨天的事情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
昨晚吃饭的时候观赏了三人的才艺表演。顺序是:端子,长雄,继雄。
长雄的才艺表演让俺的不耐烦程度达到最高潮,不过之后继雄的魔术表演还算凑合。这个懦弱又一事无成的次男,明明什么大事都干不成,却有一手灵巧的戏法手艺。说起来,他房间的书柜里确实摆放着许多推理小说的样子呢。
以前也见过他一边望着星星一边发呆的样子。
“继雄呀,你在思考什么呢?”
“我正在构思杀人手法”
那时候,他双眼发光地说着这样的话。而我听完只是一笑置之。
“像你这么懦弱的人是无法想到的吧?况且想象杀人手法又有啥用呢?要写小说?还是杀人?像你这种胆怯的人根本不可能的啦!不管你大学是以多么优秀的成绩毕业,结果现在还不是只能每天带狗散步来消磨时间?”
继雄只是笑嘻嘻地听着俺把话说完。就算俺说的话多么尖酸刻薄,他都维持着一贯的傻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懦夫。
昨晚看完他的魔术表演时正好是十点整。阻止重慈大夫提案演唱宇多田光歌曲的发言之后,俺先大家一步回房睡觉。即使在旅行当中,俺也严格遵守着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五点起床的规矩生活。
临睡之前,重慈大夫在俺房间为俺进行了身体检查。之后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房间很小,基本呈正方形,床就设置在入口正对面的墙边。从床边墙壁正中央那扇窗望出去,可以见到满天星光。
拜那扇只能打开3厘米的问题窗户所致,这房间的空气非常糟糕。曾经要求换房却没人愿意交换,最后演变成每次到这里住俺都不得不使用同一间房。
房门开着,客厅里老婆与两个儿子欢谈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大抵是在说把蛋糕拿出来吃之类的话题。
由于皮肤没有感觉,俺无法感觉重慈大夫检查俺身体时的手势。心里甚至怀疑他根本没在检查,而是自个儿跑去打盹了。不过床底下传来一阵大夫震脚的声音,心想他应该还是清醒着的吧?可惜回头一看,那痴呆老人果然已经倒在床边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从大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桌子。俺能见到正在切着圆形蛋糕的端子的身影。
“大夫,大家开始吃蛋糕了哦”
俺只是小声说着,没想到重慈大夫竟然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喊着“上面有巧克力版的那块是老夫的!”然后出了房间。
俺叹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处附近,稍微眺望了一下围着蛋糕的四人。端子当时手拿菜刀熟练地为每人分着蛋糕。
把门关起来上了锁之后,房里便只剩下俺一个人。俺关了电灯再打了个哈欠后,便躺回床上睡觉了。
“父亲回房之后,我们确实是开始吃蛋糕的吧。那个时候袋子好像已经不在客厅入口处了呢。”
耳边传来长雄的声音,于是俺睁开眼睛,把自己从昨天的走马灯回忆当中再次拉回这个现实世界。眼前的桌子边站着四人,俺的血依然流淌着。扭转身体,菜刀也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