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陀督探长1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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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陀督探长1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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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望着窗外。崔西莲夫人的房子坐落在陡峭的断崖上,俯视腾河,河的对岸是新近开辟的东头湾夏令休闲娱乐地区。包括一大片海滨浴场,一列现代化的平房建筑以及一家坐落在山岬上眺望大海的大旅馆,盐浦本身则是散落在山坡上的小渔村,景色如画。这是个老式、保守的村镇,鄙视东头湾以及夏日来的访客。
  东头湾旅馆几乎正好与崔西莲夫人的房子遥遥相对,玛丽隔着一泓窄流,看着它崭新亮白的外观,耸立在山岬上。
  “我很庆幸,”崔西莲夫人闭起眼睛说,“马梭没看过那低俗的建筑,他在世的时候,海岸风光还没怎么遭到破坏。”
  马梭爵士和崔西莲夫人三十年前住进“鸥岬”。马梭爵士,一位热衷航海者,十年前他出航的小艇翻覆,几乎当着他太太的面惨遭灭顶。
  每个人都认为崔西莲夫人会把“鸥岬”卖掉,离开盐浦,但是她却没这样做。她继续在这幢房子住了下来,她惟一采取的行动是把所有的船艇卖掉,同时把船库拆除掉。“鸥岬”此后不再供应来客船只。他们得走到渡口去,向另一位船夫租用。
  玛丽迟疑了一下,说:
  “那么,是不是我写信给奈维尔,告诉他他所提议的事跟你的计划不相符?”
  “我当然不想干扰奥德莉的来访。她每年都是九月来我们这里,我不会要她改变计划。”
  玛丽看着信说:
  “你知道奈维尔说奥德莉——呃——赞同他的主意——还有她愿意见凯伊吗?”
  “我就是不相信,”崔西莲夫人说,“奈维尔就像所有的男人家一样,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事!”
  玛丽坚持地说:
  “他说实际上他跟她谈过这件事。”
  “那可真是非常古怪!不——也许毕竟并不古怪!”
  玛丽以探询的眼光看着她。
  “就像亨利八世。”崔西莲夫人说。
  玛丽一脸困惑。
  “你知道,道义心!亨利八世一直试图要让凯伊萨琳同意离婚是对的。奈维尔知道他自己理亏——他想要求得心安。所以他一直想要用尽各种方法让奥德莉说一切都已没事了,说她会来见凯伊,说她一点也不介意。”
  “我倒怀疑。”玛丽缓缓地说。
  崔西莲夫人突然注视着她。
  “你在想些什么,我亲爱的?”
  “我在想——”她停了下来,然后继续,“这——这好像很不像是奈维尔——这封信!你不觉得,为了某种原因,奥德莉想要这——这次见面机会?”
  “为什么她想要?”崔西莲夫人语气尖锐地说,“奈维尔离她而去后,她住到她姨妈罗伊迪太太家去——教区牧师公馆,同时精神完全崩溃。她完全就像是个游魂一样,显然受到很深的打击。她是那种文文静静,沉默寡言,感受力很强的女孩子。”
  玛丽不安地挪动身子。
  “是的,她是感受力很强,一个在很多方面都令人感到奇怪的女孩……”
  “她受苦很深……后来离婚办妥,奈维尔娶了那个女孩,奥德莉开始逐渐恢复过来。如今她已几乎恢复以往的常态。你总不会是说她想挑起以往的记忆吧?”
  玛丽有点固执己见地说:
  “奈维尔说她想。”
  老夫人以惊异的眼光看她。
  “你对这一点倒是固执得出奇,玛丽。为什么?你想要让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
  玛丽·欧丁一阵脸红。
  “不,当然不是这样。”
  崔西莲夫人言辞锐利地说:
  “该不会是你向奈维尔提示这个主意的吧?”
  “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哦,我一点也不相信这是他出的主意。这不像奈维尔。”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愁容消失。“明天是五月一日吧?大后天奥德莉会到伊斯班克的达灵顿家去做客,离这里只有二十哩路。写封信要她过来这里吃顿午饭。”
               五月五日
  “史春吉太太来了,夫人。”
  奥德莉·史春吉走进大卧房,向大床走过去,俯身亲吻老夫人,然后坐在为她备好的椅子上。
  “见到你真好,我亲爱的。”崔西莲夫人说。
  “我也是。”奥德莉说。
  奥德莉·史春吉有种不可捉摸的气质。她中等身高,手脚非常娇小。她的头发是淡金色,脸上血色非常少。她的两眼很大,清澈的淡灰色,她的身材娇小匀称,一张苍白的椭圆小脸有着笔直的鼻梁。如此的外观,一张虽不美但却惹人喜爱的脸,她确实具有一种不容忽视且引人一再对她注目的气质。她是有点像鬼魂一般,不过你同时又会感到鬼魂可能比活生生的人更实在……
  她有着异常可爱的嗓子,轻柔清脆得就像小银铃一般。
  她和老夫人交谈了一阵子彼此都认识的朋友和家常事。然后崔西莲夫人说:
  “除了想见见你让我高兴一下之外,我亲爱的,我要你来是因为我收到了奈维尔一封有点奇怪的信。”
  奥德莉抬起头看她。她的双眼大开,平静安详,她说:
  “噢,怎么说?”
  “他提议——一项荒唐反常的提议——说他和——和凯伊伊九月要来这里。他说他要你和凯伊做个朋友,还说你自己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她说完静静地等着。稍后奥德莉以她轻柔清脆的嗓声说:
  “这——真的是那么反常吗?”
  “我亲爱的——你真的想这样做吗?”
  奥德莉再度沉默了一下,然后轻柔地说:
  “我想,你知道,这可能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真的想要见那个——你想要见凯伊?”
  “我真的认为这可能——让事情单纯化,卡美拉。”
  “让事情单纯化!”崔西莲夫人重复她的这句话,一副无助的样子。
  奥德莉非常轻柔地说:
  “亲爱的卡美拉,你一向为人很好,如果奈维尔想——”
  “奈维尔是什么东西,我才不管他想不想!”崔西莲夫人使尽力气说,“你想不想,这才是问题所在!”
  奥德莉双颊出现些许血色,就像贝壳般微妙轻柔的泛红。
  “是的,”她说,“我真的想。”
  “这——”崔西莲夫人说,“——这——”
  她停了下来。
  “不过,当然啦,”奥德莉说,“这完全由你来决定。这是你的房子,而且——”
  崔西莲夫人闭上双眼。
  “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她说,“任何事情都想不通了。”
  “可是——我当然可以改期再来——任何我合适的时间。”
  “你还是照以往一样九月来,”崔西莲夫人急忙说,“奈维尔和凯伊也来,我或许老了,但是我还是可以像任何人一样好好地适应这个变迁的现代生活。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
  她再度闭上双眼。过了一两分钟,她半睁着眼睛瞄着坐在她床边的年轻女人说:
  “好了,如你所愿了吧?”
  奥德莉吃了一惊。
  “噢,是的,是的,谢谢你。”
  “我亲爱的,”崔西莲夫人声音低沉而关切地说,“你有把握这不会伤害到你,你非常喜欢奈维尔,这你是知道的,这可能让你旧创复发。”
  奥德莉低头看着她戴着手套的小手。崔西莲夫人注意到她一只手紧紧抓住床沿。
  奥德莉抬起头。她的双眼平静,毫无烦恼的神色。
  她说:
  “如今一切都可以说已经过去了,可以说过去了。”
  崔西莲夫人重又靠回枕头上。
  “这——你自己应该知道。我累了——你得走了,亲爱的。玛丽在楼下等着你。叫她们把巴蕾特找上来我这里。”
  巴蕾特是崔西莲夫人一个忠心的老女仆。
  她进门看到她的女主人闭起眼睛躺着。
  “我越早离开这个世界越好,巴蕾特,”崔西莲夫人说,“这世界的一切我都不了解。”
  “啊!不要讲这种话,夫人,你累了。”
  “我是累了。把我脚上的鸭绒被拿开,还有把我的补药端来。”
  “是史春吉太太来干扰了你,一个好女士,不过我看她需要补补身子。身体不好,不过她很有气质,叫人感到‘我见犹怜’,可以这么说。”
  “说得对,巴蕾特,”崔西莲夫人说,“非常对。”
  “而且她不是那种叫人容易忘记的人。我常怀疑奈维尔有时候是否还在想念她。新的史春吉太太非常漂亮——真的非常漂亮——但是奥德莉是那种她不在时你会想她的人。”
  崔西莲夫人突然低声轻笑说:
  “奈维尔是个傻瓜,想把那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他会后悔的!”
              五月二十九日
  汤玛士·罗伊迪嘴上咬着烟斗,看着马来亚顶尖仆人灵巧的双手在忙着整理他的行装。偶尔他的目光转向农园。未来的六个月当中,他将看不到这看了七年的熟悉景象。
  再度回到英格兰一定会感到怪怪的。
  他的伙伴艾伦·狄瑞克探头进来。
  “嗨,汤玛士,怎么样啦?”
  “都已准备好了。”
  “来喝一杯吧,你这幸运的家伙。我都羡慕死了。”
  汤玛士·罗伊迪慢步走出卧房,一言不发,因为汤玛士·罗伊迪是个异常沉默的人。他的朋友已经学会了从他的沉默中正确猜出他的各种反应。
  有点矮胖的身躯,一张严肃的脸,一对深思敏锐的眼睛。他走起路来有点偏斜,螃蟹一般。这是一次地震时身子被门卡住的结果,使他得了个“螃蟹居士”的外号。他的右手臂和肩膀部分失灵,加上走起路来习惯性地慢半拍,常常让人以为他是害羞、尴尬,事实上他很少感到羞怯、尴尬。
  艾伦·狄瑞克调好酒。
  “好了,”他说,“一路顺风!”
  罗伊迪回了一声,听来像是“啊嗯。”
  狄瑞克以奇特的眼光看他。
  “老样子,还是这么冷静,”他说,“真不知道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你多久没回家了?”
  “七年——将近八年。”
  “很久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完全被这里的土著同化了。”
  “也许是吧。”
  “你总是话这么少,活像个哑巴似的!计划好要回去的?”
  “呃——是的——可以这么说。”
  一张平静的古铜色的脸突然血色加深。
  艾伦·狄瑞克惊愕地说:
  “我猜是为了女孩子!他妈的,你的脸都红起来了!”
  汤玛士·罗伊迪有点粗嘎地说:
  “别瞎猜!”
  同时猛吸着烟斗。
  他打破了以往的纪录,自己又接着说下去。
  “也许,”他说,“回去后我会发现什么都有点变了。”
  艾伦·狄瑞克好奇地问道: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你突然不回家去,就在最后一分钟决定不回去。”
  罗伊迪耸耸肩。
  “本来以为回去打打猎可能不错。后来家里来了坏消息。”
  “对了,我忘了。你弟弟遇难身亡——在一次车祸中。”
  汤玛士·罗伊迪点点头。
  狄瑞克一直认为,为了这个原因不回家似乎很离奇。他还有个母亲——有个妹妹。在那种时候当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汤玛士那次是在他弟弟的死讯传来之前取消行程的。
  艾伦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的朋友。老汤玛士,一匹莫测高深的黑马?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他可以问。
  “你跟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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