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一大清早……”
“是警察,说想和你谈一谈。”妻子说道。
“警察……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说要见到你。”
妻子的脸上不安的神色更浓了。
“把他们带到客厅里去。”
星期天早晨的休闲气氛一扫而光。
公一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后向客厅走去。一见之下,他大吃一惊,客厅里有四个人在等着他。
“先生,一清早就来打搅你,非常抱歉。”他一走进客厅,四人便一起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道。他们依次自报姓名,是新宿署的牛尾、青柳,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栋居,成城署的岛田。
“警察平时都很忙,四位先生在星期天的清晨一齐赶来,是为了什么事?”公一好不容易从大清早的惊愕中回过神来,问道。
“我们在负责侦破一起案件,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自称“牛尾”的新宿署刑警说道。
“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助你们……”公一不亢不卑地说道,与刑警们面对面坐下。妻子端来了咖啡。
“夫人,多谢你了。”
四人虽然表现得客气,但依然是一副毫无顾忌的神态端起了咖啡杯。
“向我打听什么事?”他们正品尝着咖啡的时候,公一催促道。
“对了对了!咖啡真香,将重要的事忘掉了。”牛尾说着,朝同来的青柳扫了一眼。
自称“青柳”的年轻刑警将一张照片递到公一的面前。
“先生认识这位少女吗?”
四人的目光一齐射在公一的脸上。
“嘿!冷不防问起这件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觉得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叫荻原绘美,是东京都内私立女子高中学校的学生,也是先生开办的升学预备学校的学生。”
“是吗?在我的预备学校里包括毕业生在内有几千名学生,所以具体到某个学生,我也记不住。”
“对先生来说,荻原绘美君应该是一个很具体的学生。”牛尾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你下去!”公一命令妻子,确认她离开了客厅之后,他又将脸转向刑警重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荻原绘美君于9月10日在新宿的情侣旅馆2412室被害。当时与荻原君最后在一起的人,先生,就是你!”
“你,冷不防的,在说什么啊!”公一愕然。
“经证实,荻原绘美君生前在当应召少女。派她到先生那里去的皮条客将嫖客打去的电话全部作了录音。9月9日夜里,从新宿情侣旅馆2412室传来先生点名要获原君的声音,皮条客也将此录音下来了。”
“胡说!荒唐!”
“我们对电话的声音进行了声纹分析,经鉴定是先生的声音。荻原君在与先生见面的那天夜里,在同一家旅馆的房间里被杀害。作为被害人生前遇见的最后证人,我们向先生了解情况。”牛尾咄咄逼人地揶揄道。
“即使我是最后见到她的人,为什么就认定是我杀了她?”
“先生,你不要激动,我们没有说是你杀的。”牛尾安慰似的说道。
“即使没有那么说,你的口气不就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被害人最后见到的人受到怀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生要清除嫌疑,就应该协助我们。”
“我确实见到她了,但我没有杀人。是我回家以后,凶手将她杀了!”公一坚持道。
“那么,是谁杀害荻原君的?”
“那种事,我不知道!调查这些事,不正是警察的责任吗?”
“你受到了山西正平的威胁吧?”牛尾没有理睬公一的抵触,又讲出一个新的名字。
“山西……”
“是将荻原绘美君介绍给你的皮条客呀!山西于12月2日夜里在世田谷区的偏僻处被人用钝器击中脑部而死。”
“那种人我不认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公一那抗议的嗓音变成了哀号。
牛尾没有理睬他、继续说道:“先生是山西的常客,虽然山西的名片夹里没有先生的名片,但在山西录音的嫖客中,先生的声音被录音了二十三次啊。山西干这一行当大约有两年了,在这期间你打了二十三次电话。就是说,你通过山西嫖宿,每月有一次吧?先生,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犯错误……”公一感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先生常常在家里打电话给山西要求吧,你听听这个。”牛尾用手势向栋居示意了一下。
栋居播放事先准备好的录音带。录音带不容置疑地播放出带有公一特征的嗓音。
“先生的声音经声纹鉴定已经证实。请注意背后的声音。声音很轻,但传来离先生家最近的那个车站的站名广播。”
这时,正巧公一家附近那个私铁车站的站名广播随着风飘来。
“山西在荻原君被杀时,察觉出凶手就是最后找她的先生你,而且借着这个录音带里录下的站名广播,找到了先生的住处,并对先生进行了恐吓。”
“胡说!捏造!全都是猜测!”公一被逼到绝路上,殊死地顽抗着。
“先生会说从来没有见过山西,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吧?但是,先生见过山西。这已经是H十年前的事了,所以先生也许已经忘了,在山西的遗物中有这样一份剪报。”
牛尾再次使了个眼色,成城署的岛田拿出一张已经变色的旧报纸剪辑。
剪报上有一条大标题:教师体罚,剃去学生眉毛
“二十年前,先生在靓冈县清水市的中学里当教师吧?那时山西就在先生负责的班级里,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学生。先生为了惩罚他,剃了他的眉毛,因此不得不辞去教职,最后那起事件还被报纸作了报道。
“以后,先生开始自办升学预备学校,借着社会上追求升学的潮流,得到很大的发展。如今已经形成以世田谷的总校为主,拥有东京都内、都外、邻县几十家分校的大型升学预备学校。
“同时,山西在学校结业以后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但正如你知道的那样,生前是在为卖淫、嫖娼者当皮条客。先生也许不是直接找到山西的。如果与山西见过面,就不会让昔日的学生介绍卖淫女。先生是经人介绍才与山西联系上的,也许连他叫‘山西’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用电话找女人的吧?不用见面,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女人,如此方便,先生终于疏忽了,就从自己的家里给山西打电话。这真不像话!
“山西看出杀害荻原绘美君的凶手就是最后找她的那个嫖客,依靠那个嫖客的电话背后正在广播的车站名找到了先生的住所,才发现你就是他以前的老师。先生即使健忘,山西也不会忘记以前被剃掉眉毛的耻辱。为了牢记那种耻辱,他在生前直到最后都将眉毛刺去一半,这就是证据。”
“如果山西找到凶手,他为什么不报案?”公一最后挣扎道。
牛尾的嘴角露出嘲讽般的冷笑。
“山西不会报案吧?他自己当皮条客介绍少女卖淫,如果报案,不就等于是找死吗?还不如恐吓先生,狠狠地进行敲诈,出出以前受辱的气,这样更解恨。
“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将荻原绘美君和山西正平两人的关联告诉我们的,就是先生的夫人啊!”
“什么?我妻子为什么……”
“那些事全都是夫人告诉我们的。那么,和我们一起到警署去一趟吧!”
牛尾说完,四人便一齐站起身来,包围着叶室公一。
叶室公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杀害荻原绘美的是我。9月9日夜里,我像以前那样给山西打电话,山西派来的女人就是荻原绘美。性事过后,我要支付事先讲定的钱,不料她露出冷笑,说她是我的升学预备学校的学生。我惊讶得站不起身来。我要求山西一定要送二十岁以上的女性来,想不到会来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荻原绘美化妆得很浓,我还以为有二十多岁。
“我将讲定的钱付给绘美。绘美推了回来,向我索要一百万元,她威胁我说,有名的预备学校会长将十七岁的少女喊到旅馆里,如果被人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如果不付那些钱,她就告我强奸。年龄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她的凶狠与刁蛮,恐怕比成熟的女人更厉害。即使我照她说的付了钱,暂时堵住了她的嘴,但将十七岁的少女召到旅馆里的事迟早会败露,我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建起的学校的名声和信誉就会毁于一旦。受到她的威胁,我失去了理智。等到我清醒时,她已经死了。
“山西使用化名,我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他让荻原绘美来我这里,这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惜用那家旅馆。我自己叮嘱着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我和她的联系。我逃出了旅馆,以后几天我心灰意懒,无地自容。不久,警察没有找上门来,山西却找到了我。
“山西的恐吓极其苛刻,开始时要我支付一千万元,逼我让他当预备学校的常务理事。要钱财可以商量,但当常务理事无从谈起。即使答应他的要求给他钱,暂时让他保持沉默,显而易见,他的要求会逐步升级。
“12月2日深夜,我装作答应他的要求约山西出来,交钱时趁他不备,用修汽车的工具猛击他的后脑部,将他打死了。应该将尸体运到远处扔弃的,但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力气。在刑警先生告诉我之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山西以前是我的学生。关于此事,山西也没有提起过。他也许是一边勒索着我,一边看着我痛苦状幸灾乐祸。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妻子会将山西与荻原绘美的邂逅报告警察。这也许就是报应吧!”
根据叶宝公一的自供,事件圆满地解决了。
这起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竟然会是预备学校名校的会长,社会舆论为之哗然。预备学校的经营者不知道自己学校的学生是应召女郎,而将她召到旅馆里嫖宿,性事过后受到学生的恐吓,便将她杀害了。这件事对凶手和被害人双方亲友以及整个社会来说,都是骇人听闻的。
况且,受到老师的侮辱性体罚恨人骨髓而成长起来的学生,遇到昔日的老师便进行报复性威胁。老师为了逃避恐吓并保住好不容易奋斗来的虚名和财富,杀害了昔日的学生,这样的人际关系,全然都是一派世纪末的景象。
本书来自免费txt小说下载站
更多更新免费电子书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