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白老师别叫;是我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听到这话;我仔细看了看她;顿时一怔:“云英?”
这时五六个保镖已如狼似虎冲了进来;我忙朝浴室里那个正站在发呆的护理员一指:“她打我哥哥;快把她逮起来。”
浴室里的护理员一愣;转瞬就被俩个保镖冲过去逮住。大喊大叫:“不是我……”
然后保镖们逮人的逮人;喊医生的喊医生,忙成一团。
我借口要穿衣服,拉着云英到了隔壁书房,问:“你干嘛打白知秋?”
云英一脸惊慌:“白老师,我昨晚听见保安们议论,说他们把你骗到这关起来。昨晚我进不来门,今天早上才跟人换了班来救你。”
这个傻姑娘……
穿好衣服,我拉着她出门,问守在门口熟识的白知秋贴身保镖:“我哥伤得重不重?”
“小姐,先生只是猛然遭受重击,大脑暂时停止供血晕过去了。医生说应该没有大碍,先生很快就会醒,小姐别担心。”
“哦。”我松了一口气,拉着云英朝外面走去。
白知秋的防身术启蒙师傅是前克克勃,他精通空手道剑道射击,也是驾驶飞机游艇好手,还是黑市拳连续十多年从未败的传奇拳手。这样一个高手竟然在自己家,被一个不会防身技能的女人用面膜罐砸晕了?!
怪不得古人常说练家子栽在门外汉手上……
这事不仅是丢面子这么简单,关键是在我面前丢了面子。白知秋醒来后肯定会勃然大怒,云英这几根小骨头都不够他涮了吃。要不是因为我,云英也不会惹到白禽兽,所以我必须保护她。
云英是我的朋友,以前在大学购物中心帮她表姨卖袜子。不漂亮,脸上红扑扑的,长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龅牙。焦黄稀疏的头发总是歪歪斜斜地扎在右侧。身体强壮,高高大大,虎背熊腰。因为小时候常做农活的关系,一双大手上全是老茧。
她的脑子不太灵光,上完小学三年级就回家务农了。后来家里想把她嫁给邻村一个老光棍,她央求出门打工的姐妹带她逃了出来,买了张火车票直奔外省投奔远房表姨。
刚开始我听别人说她傻的时候根本不相信,因为要是她真的傻,从未出过门的她怎么知道一个人逃到外省?而且她待人很诚恳,总是很开心的笑着,看不出脑子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那年冬天我陪几个同学到购物中心买袜子,出门方怡就在门口摔一跤。把脚崴着了,手腕也被冰凌划破哗哗淌血。云英冲出来背上方怡就往医务室跑,后来我们一群人乱糟糟地用医务室的车将方怡送到市里医院包扎,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透。云英的表姨堵在寝室楼下,说云英还没回来。
这时一个女同学才想起,因为她身上的夹克沾了血不敢再穿,就脱下来就叫云英帮她拿着。还告诉云英她一会儿回医务室大厅拿,让云英在医务室大厅等她。
那傻姑娘不会还在那等人吧?
果然,我们找去一看,医务室已经关门。云英还呆呆地守在医务室门口,一边跺脚一边等人呢。
那之后我才明白云英确实傻,不过傻得可爱,于是我和方怡就跟这个傻丫头成了朋友,经常去购物中心帮她卖袜子。
我和云英的师徒情分始于一把古琴。
大三的时候同寝的老四想拍一组古装写真,为求逼真在淘宝上买了把价格最低的伏羲琴。店主说琴是用百年桐木做的,因为自己是斫琴新手不能保证琴的质量,也没有售后服务,所以只卖430。
老四买琴是为了照相,根本不在乎琴好琴坏,只要求琴的外形好看。为了使琴更有古典韵味,老四还让店主在琴背后刻了一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故作鸳鸯不羡仙。
照完相琴就没用了,老四想把琴扔掉。学乐器的人多少会涉猎一些其他乐器的知识,我对古琴略懂皮毛。见那把琴的音色非常不错,也没有沙音打板的问题,我觉得扔了太可惜就把那张琴要了下来。后来我抱着古琴去购物中心,想让裁缝比照尺寸做一个琴囊。没想到云英一看到那琴高兴得不得了,借过去宝贝似的又摸又看。见她那么喜欢,我就把琴转赠给了她。
云英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份礼物,还央我教她弹琴。一个“白老师”的名头压我过来,我只有硬着头皮答应。我不会弹古琴,但所有乐器的乐理一样,小提琴和古琴又都是弦乐器有相通之处。找了本古琴入门教材翻了翻,发现古琴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种指法,就下了些教学视频摸索着教她。
没想到云英居然是个古琴天才,教学视频一看就懂,繁琐的指法一学就会。粗糙的手指一碰到琴弦便变成了灵巧的蝴蝶,绕着琴弦上下翻飞。购物中心人来人往,她每天旁若无人,将古琴放在袜子摊上弹得津津有味。一个月学会乐理知识,二个月练熟所有古琴指法,半年就把《秋风词》《长相思》等基本曲目弹得炉火纯青。
一次她很开心地告诉我:“白老师,昨晚我的琴在梦里告诉我,他叫伽纳箩。”
乐器自然不能说话,云英之所以能听到乐器说话,是因为她弹琴弹得走火入魔。想学成乐器大家,一要有天赋,二就是要入得了魔。
云英既有天赋,又入得了魔。因着她学琴的这份心,我带着她拜访了本城的几个古琴大家,请他们收云英入门。但对方一听她情况,不是婉拒,就是要收取高昂的学费。更有甚者扔给我一句话,“穷酸丫头也配玩古琴?”,我也只得作罢。云英倒不以为意,每天照样乐呵呵地用大家们鄙视的不标准指法弹着她那把430元买回来的古琴。
后来云英的表姨赚够钱回了老家,云英无处可去,方怡就介绍她到自己朋友开的美容院打杂。因为她没有手机,我毕业后又一直有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救我,真是傻到家了……
在云英的带领下,我们很快走出住宅楼,摸到了园丁出入的小门。
她用偷来的房卡打开铁门,一个少年蹬着一辆三轮车迎了上来。见到我,男孩点了点头,安静地笑着。
那是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小麦色的皮肤。高鼻梁,深眼窝,双眼皮,睫毛长长的。瞳孔黑亮,忽闪忽闪的很动人。也许是个新疆人吧,我想。
“白老师,快上来。”云英跳上车,伸手对我喊道。
上车?上三轮车?我嘴角抽搐。没搞清屋里有几个人就砸晕白知秋,现在还坐人力三轮车逃跑?云英的营救计划真“牛”。
不想伤到云英的自尊心,我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学着她的样子侧坐在车上。少年立刻卖力地蹬起车来。
“白老师,一会儿到了火车站,你坐火车逃到S城去,白老板就追不上你了。”云英认真地说道。
我哭笑不得:“那你呢?”
“我不好看,白老板不会抓我。要是他们打我,我就跑到派出所去。”
这个傻姑娘能独自一人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我看了看正埋头蹬车的少年,问云英:“他是你的男朋友?”
男孩的肩膀抖了一下,耳垂瞬间从小麦色变成了绯红色。
云英摇摇头,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笑:“他是我的好朋友加加,是新疆人。”
真不愧是朋友,连反应都一样。
突然,云英脸色一变,朝少年喊:“加加快踩,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我回头一看,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一辆黑色迈巴赫62远远地,慢慢地跟在身后。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掏出按下接通键,里面立刻传来白知秋的声音:“这段路是下坡路,坐三轮车有多危险你明白吗?快下车,小心摔着。”
不仅危险,坐在上面还硌屁股。我无奈地呼了一口气,问白知秋:“你的头还疼吗?”
“别管我,快下车!”
“要我下车也行,你要原谅我的朋友。”
他沉默了片刻,冷冷道:“这两个笨蛋你在大学认识的?近朱者赤,近笨者傻。怪不得,我说你上大学以后智商怎么直线下降。”
白知秋是禽兽,但他不卑鄙。只要他说原谅云英和加加,就一定不会再追究此事。现在他不肯开金口,当然是计划让云英和加加好点苦头。
我恳求道:“哥,我这两个朋友很单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的朋友打了我的头,”听得出白知秋在咬牙齿,“霖霖,哥哥很生气。你快下车,听见没有。”
“你敢动我的朋友,我就死给你看!”
“哥哥不想跟你吵架,快下车!”
“就不下,除非你原谅他们。”
说完,我挂断了手机。
85、第四章
我和白知秋之间的矛盾;说了云英也听不懂。但她很信任我,我说白知秋不会追究;她根本没细问就相信了。听我说想去她住的地方陪她玩几天;她十分高兴;立刻忘了自己刚闯的小祸。
加加也没说什么;笑盈盈地将我们送到了云英的出租房。
云英住在市西的城中村,一片高高低低的破旧楼房;泥泞的街道。乱七八糟的肮脏招牌;横七竖八的小吃摊。这里聚集了城市一半的打工仔;还有无数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鱼龙混杂。如果我没被易道堂录用;估计也会在这花800块租一个小插间蜗居。云英租的是一个十平米大的插间;房主用一层薄薄的墙将一间屋子连同窗户一起隔成两半,隔壁房间的人打嗝都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出门就是洗手间,屋里很潮,连褥子都是潮湿的。本身屋子就窄,头顶又挂了几件换洗衣服挡住了亮光,屋里很暗。
云英那张宝贝古琴居然放在她狭窄的单人床上,云英说房东不准在墙上钉钉子,钉一枚赔一百块。地上又脏又潮,她只能把琴放在床上,每天晚上抱着琴睡觉。
合租房实行轮流用水制度,我们到云英房间的时候刚好轮到云英用水,于是云英赶紧端着脏衣服冲进洗手间漱洗。
见加加的注意力总时不时飘到正在忙碌的云英身上,那点少男的小心思暴露无遗。我问他:“你是新疆哪里人?”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一怔:“你不会说话?”
他点点头。
怪不得一直没听他出声呢。不会说话不是什么大问题,心地善良就行。
“你喜欢云英?”我笑道。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红得快要滴血似的。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这么腼腆的男孩,真罕见。
不过云英脑子不灵光,需要一个聪明的男人来照顾她。加加虽然喜欢云英,但从他参加云英的三轮车救人计划的行为来看,他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小子。可聪明的人未必会真心对云英好,有些事真的很矛盾。
这时云英左手端着盆衣服,右手拎着桶水走了出来。加加几步跨过去,接过云英手里沉甸甸的水桶,与云英相视一笑。
很纯净的笑容。对比之下,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很世故。
晚上加加告辞离开。尽管我很想让他留下,但女子公寓不准男人留宿,我也只得叮嘱他遇到危险便第一时间赶到云英的出租屋来。白知秋生气的后果很可怕,但他不会在我面前动我的朋友。
他走以后,我仔细追问云英加加的来历。一提起加加,云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他们是去年年初认识的。那时云英不知道租房要签租房合同,结果黑心房东收了她的房钱却把她推出房门。去派出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