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舌头打结:“不是吧,大白天的,什么厉鬼晒在太阳底下都要完蛋的呀!”
“可是今天阴天啊,说不定能撑一会儿?”
“我靠,那么敬业干什么,有奖金发吗?!”
吴佳不停吐槽,江珧冷汗直流,心里回忆着记录和他们自己的经历,想赶紧寻找到真相。
文骏驰扬声叫道:“梁叔,你在吗?”走廊尽头传来隐约的支吾声,像是有人被封住了嘴巴。
窗帘再次被风吹起,镜中白影翻飞,走廊里镶嵌着的镜子里映出一个血淋淋的中年男人影像。他骨瘦如柴,拖着两条断腿,缓缓在阴影中爬过,光线在他身上造成了可怕的灼伤。
幻影一闪而过,一台黑乎乎的机器从走廊一侧摔了过来,是摄影机!紧接着,梁厚的身影出现在20多米外的走廊拐角处,他倒在地上不断的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起来,拖曳着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为什么白天就敢出来?!鬼魂出没究竟有什么规律?!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电光火石的瞬间,带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可这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她冲过去想救梁厚,却被文骏驰一把拦住。“救救他!还来得及!”江珧抓着文骏驰猛晃,这沉默的青年却干脆拒绝了她的恳求:“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仿佛指甲抓挠地板一样的灵骚又开始了,文骏驰警觉地四方观望,抓住江珧的胳膊往门口拖:
“它吸了言言和梁厚的妖气,不知我能不能挡住,你们两个先出去。”
话音
刚落,一条黑蛇般的触手无声无息的爬了过来,卷住文骏驰的脚踝。他猛地抬腿一挣,触手断裂,弯曲着在地板上翻滚扭动。江珧定睛一看,这东西竟然是一截有植物纹路的藤蔓,而它的来源之处,是客厅墙上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怪蛇样的藤蔓源源不断的朝他们三人爬行而来,文骏驰首当其冲。他的眼睛突然由黑转红,爆发猛兽般绵长低沉的吼声,迅捷无比的冲了出去。整座房子像地震一样猛晃,轰然巨响过后,那面镜子连带后面的墙体被他直接打破,水泥、砖块和镜片碎了一地。
客厅中尘土飞扬,一切响声突然寂静下来了。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出口走了几步,那扇实木门就在眼前了,江珧就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稍微落下一点,可就在此时,文骏驰脚步一滞,突然被拽进了烟尘之中。
玄关后面还有一面镜子!!伴随着文骏驰的猛烈挣扎,被扯断的藤蔓、破碎的木地板和水泥块不断飞溅过来,镜中的怪物伸出无数触须向她们包围过来,情势已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这样搞下去,老板会吃了我呀……”吴佳扭头看了江珧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她只会一点点水系法术,来不及去厨房取水,手里只捏着大半瓶绿茶。
“佳佳?”江珧握着同伴的手,感到她体温变得冰冷。
吴佳拧开瓶盖,反握住江珧的手臂:“出去千万别再进来。”
随着她手里为数不多的液体化为水刃扑向敌人,江珧眼前一花,手臂剧痛,整个人被扯起来撞向玄关的玻璃窗。在最后的关头,吴佳,这个年龄和她相仿的混血海妖,用怪力把她扔出了大屋。
江珧连飞带滚被扔出去十几米远,车祸般的剧烈冲击让她喉头一甜几乎昏厥过去。玻璃不是电影特效里用糖浆做的假货,尖锐的碎片穿过单衣,结结实实插在身体上。头几分钟江珧摔得头晕目眩动弹不得,等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便爬着拼命朝屋里大喊:
“佳佳!佳佳!文骏驰!梁叔!”
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黑沉沉的鬼楼巍然不动,像个耐心而残忍的猎手,静静等待下一个猎物。
江珧浑身虚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冷了,可脑子又异常的清醒。
我们真傻,每次有人消失之前都会有灵骚,但那些鬼魂根本就不是元凶,他们只是在提醒我们:房子里有更可怕的东西,马上就会有危险发生。
第一夜天明时分她被床下的鬼魂骚扰,当时图南驾车到附近镇上买早点,当他回来的时候,危险没有发生;第二次,凌晨时分请碟仙时有强烈灵骚,她和图南出去检查电路,在那三五分钟的时间里言言摔碎盘子失踪,而现在……
大家都被鬼魂的惧光性迷惑了,这怪物根本不在乎白天还是夜晚,它只是害怕最厉害的妖魔在这里坐镇!
江珧咬牙忍痛把胳膊上插着的一片玻璃拔下来,连滚带爬朝大路上奔过去。
图南图南图南!!!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白天发,没想到有这么多和我胆子差不多的家伙,安慰感悠然而生~
☆、第23话 离魂
一身血污,满脸泪痕,图南看到他的心头肉的时候,她正以这幅仓皇凄惨的面貌跌跌撞撞在路上跑。
“图南图南图南!!!”那部印着ATV中视的摄影车映在视线里,江珧从来没这么激动过,眼睛一热几乎又要哭出来,小鸡奔母鸡一样扑了过去。
一个急甩刹车,图南把车扔到路中间,飞奔过去拥住她,见她身上几处创口还埋着碎玻璃,抱也不敢用力。
“镜子!触手怪!梁叔被拖走了,骏驰没顶住,佳佳最后把我丢了出去,自己、自己……”回想起她奋不顾身的最后一搏,江珧语音哽咽,身体瑟瑟发抖。
图南轻轻托起她血肉模糊的胳膊查看伤势。
“全都挂了?真没用!”
第一句话,江珧的心凉了半截。他满眼都是心疼,可话音里没一点对同伴的担忧,倒满是对手下无能的责备。鬼楼就在区区两百米外,图南看清伤势,却没往那边走,一把捞起她朝车子方向走去。
江珧攀住他的脖子亟亟问道:“你去哪儿?”
“送你去市区医院。”
“那佳佳她们呢?!”
“一群废柴,让他们先死一死好了。”
他冷漠的脸近在咫尺,凤目含怒,唇角下垂,平日里春风和煦的样子一扫而光,真的变成了吴佳所说的冷酷魔王。
江珧看清他的脸,猛地一挺挣脱下来,踉踉跄跄朝市区的方向继续奔跑。
图南一把环住她:“你去哪儿?”
“找警察!找公安!找部队!”江珧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眼泪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冲他大喊:“我找城管扒房子!扒了房救人!什么混蛋老板,出了事你根本不管他们死活!原来你就是这种人,自私自利!冷酷无情!”
她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又踢又打,却始终挣不开图南松松圈住她的两条手臂。
“放开!放开!你不救,我找自己人帮忙!我们人类从来不这样,我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图南避开伤口轻轻环着她,任她踢打撕咬,带子体力有限,挣扎了两分钟就歇菜了,泪流满面地喘气。
“扒房这事儿要找拆迁办,城管得留着收复台湾呢。”他坚冰般的冷漠融化了,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掏出手帕去揩她花猫一样的脸,被江珧啪得一下挥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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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让他们去死一死不是认真的!”图南双手合十,一叠声的道歉:“妖魔就是这样只顾自己的生物,不过既然已经订了服从契约,有情况我会罩着他们的。妖魔的韧性和人类不是一个量级,撑上一两个月完全没问题,就算我把你送回北京再赶过来,他们依然能在那房子里面好好活着。”
“你骗人!我亲眼看见那怪物了,像极度深寒里面的大章鱼怪!拖走肯定就当点心了!”
“吃不下的,鬼窠虽然成长迅速,但它是植物类的妖魔,消化能力还没那么强大,只能绑住猎物慢慢吸取妖力。”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江珧只言片语的叙述,图南已经确定了这鬼楼里妖魔的品种。他托起带子还在流血的胳膊说:“我敢说你现在的伤势,比他们任何一个都严重。”
“我撑得住!你先把那什么鬼玩意儿收拾了!我现在就要见到吴佳,现在!”江珧生怕图南糊弄自己,反手拉住他袖子往鬼楼拽。
图南终究没办法用强迫手段对待她,只好放软声音劝:“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行吗?最急最赶也得等晚上,大白天的,你不想附近几个村子上万人过来围观我的真身吧,那可就变成大事件了哦。”
“你、你非变那么大干嘛,低调一点不成?”
图南笑着摇头:“低调不了,爷天生就是高调的品种。”
带子对妖魔们的事一窍不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坑爹货经常骗人,为了避免被调虎离山,她咬紧牙关不肯去医院治疗,一定要拖到晚上营救工作结束后才同意去市区。
江珧的脾气倔起来九头犀牛都拉不动,图南无可奈何,说行李里面倒是有急救包,但是要进屋去拿,而且野外也没有干净的水冲洗。江珧刚刚从险境中逃脱,看见那楼的影子腿就发软,但想到被拖走的同伴,特别是吴佳最后那个眼神,她硬壮着胆子重回老楼。
图南拉这个一边哆嗦一边装作无所畏惧的姑娘,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走进去。
果然如江珧猜测,那怪物欺软怕硬,图南一进门,所有骚动归于沉寂。从玄关到客厅一片狼藉,文骏驰虽然最后被捉,但攻击力不可小觑:墙踹塌了三面,地面蹬穿两尺,大部分家具都碎了,木地板的残片居然飞插到天花板的射灯里,被扯断的藤蔓四处飞散,已经枯萎成死物。
江珧忧心忡忡:“弄成这样,不会让我们来赔偿吧?”
“赔什么赔,晚上这房子就会永远消失在地球表面了。”恐怖大魔王发出了预告。
“你去了市区,房子的设计师究竟有什么问题?”
“那人前年就死了,车祸,当场身亡。”
江珧心中已把设计师列为幕后黑手,谁知他竟然早就死了,失落之后更是迷茫。图南对此人似乎也不愿多提,从废墟里面扒拉出装着急救包的行李,拉着带子去厨房冲洗包扎。
玻璃造成的创口大大小小一共有七处,好在除了胳膊上那一下,其他都比较浅,只是有些碎玻璃还埋在伤口里面。如果去了医院,这种伤就要吃苦头被医生拨来拨去挑异物,图南没打算这么办。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处创口,叮的一声脆响,厨房台面上便凭空出现了一小块染血的碎玻璃。
“噢,这是什么能力?”
“隔空移物的小把戏。”
“你不是用水系法术的海产品吗?”
图南仔细用碘伏棉球擦拭她的创口,笑眯眯地回答:“没错,不过我也是天生的空间系妖魔,超级稀有哦。”
带子哼了一声:“你就吹吧,要那么厉害,应该摸一下伤就全好了才是本事。”
“你说的是神迹,妖魔没有那种力量。”图南的笑容黯了下去,过了一好会儿才轻声说:“而且……天地间曾经也只有一位神灵有这种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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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江珧的伤口,图南做了初步的准备——把房子内部所有镜子一面一面全部敲碎。
江珧早先也想过这个方法,可意识到镜子变成碎片更麻烦才作罢。这时候图南的空间能力就显得非常便利了,哐的一下过去,碎片没掉到地上就消失了,据说是直接到扔到了附近的废品收购站。江珧越看越稀奇,只不知这家伙有没有用能力偷过银行金库,或者菜市场的海鲜。
“那触手怪难道可以在镜子里面的空间生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