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菜市场的海鲜。
“那触手怪难道可以在镜子里面的空间生存吗?”
“鬼窠是真实存在的妖魔,镜子只是捕食的媒介而已。这房子是故意设计成它的猎场,所以才会成长的那么快。”
“真实存在的……那么说,它一直生长在屋里面?!”
图南点头,指指脚下地板:“就在这下面。”
处理完镜子,时间才
指向上午十点。夏初时节,天完全黑下来怎么也要晚上七点,将近十个小时的等待枯燥而疲倦。江珧连续几夜没睡好了,加上早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乱斗,精神体力已消耗到极点。或许是因为有大魔王坐镇,她神经放松,坐了一会儿就倦倦的渴睡。
图南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倦容,轻声劝道:“睡一会儿?等天黑还好久呢。”
江珧强撑着摇头:“我再不想在鬼屋里面闭眼了。”
“睡一会儿吧,你知道的,有我在的时候它根本不敢出来。”图南想说服人的时候声音就会变得又轻又软,温柔偎贴,好像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掏心掏肺为你着想,就算不用法术也具备几分催眠功效。
江珧平时对这把坑爹的声音是很有抵抗力的,但精神力降低的时候不免容易着道,晕乎乎地就被他牵去了主卧。
和昨天一样,图南把床立起来靠在墙上,拉下被褥打了地铺。江珧一卧倒,他就从善如流地躺在了旁边。
“……我说,你非要跟我并排躺着吗?”
图南无赖地道:“我懒,站着累坐着烦,你想让我出去,自己一个人睡?”
江珧卡壳说不出话了。她倒是想一个人睡,可惜没胆。
得到默许,图南喜滋滋地又凑过来一点。他的脸庞就在咫尺之侧,薄唇微微上翘,一根根睫毛都看得清。江珧很无奈的发现,这家伙长相妖孽就不说了,皮肤居然还很好,距离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白白嫩嫩地质感极佳。
虽然自己的底子也不怕比较,但一个厚脸皮的男人拥有这么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是让人出离愤怒,带子暗自忍耐伸手掐他脸的冲动。
“地板硬吗?”图南体贴发问。在这个距离,他每说一句话,带着体温的气流就轻轻吹拂过来。
带子有种中计的感觉,可他没动手动脚,也不好去推,只能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说:“有点不舒服,我很少打地铺。”
图南明显看出了她的窘迫,并因为这窘迫感到愉悦,眯起眼睛低低笑起来。听到笑声,江珧又是一抖,这销魂的嗓音环绕立体声播放,让人手足酸软,从耳朵到心脏一路酥麻下去。
“……烦人。”她可耻的脸红了,背转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图南更开心了,自己乐了一会儿,突然说:“很久很久以前,床还没发明的时候,一张席子大家就可以
很欢乐。”
“……”带子无力吐槽了,欢乐什么?做/爱做的事吗?
“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搂着你的腰,这样两个人都不觉得地板硬。如果在野外,就用树荫藤蔓遮阳,空气里浮动着青草和野果的芳香。席子被露水沾湿了,凉凉的很清爽,透过树荫缝隙往上看,就像从海底望向天空,湛蓝湛蓝的。晨有露,午鸣蝉,昏饮酿,夜缠绵,四时的音与色都不同,躺上一天也不觉得厌倦。”
他用温柔轻缓的声音营造出一个令人向往的梦幻场景,流露出缱绻绵长的伤感与思念。
江珧被这身临其境的叙述催眠了,睡意拢上,神智慢慢沉浸下去。微风拂过窗帘,意识慢慢消散,她闭了眼,含糊地问道:“真的……有那么好的地方吗?”
“曾经有的。”图南轻轻给她盖上薄被:“十二欢乐坡,那时候我们都在……”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似乎有美梦,却记不太清,只觉得身心放松至极,以至于醒来时依然如醉酒般熏然,良久都没能让意识回归。
江珧感觉自己被环在一个暖暖的怀抱里,枕着一条结实的胳膊,还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图南把她卷在被里抱在怀中,虽然紧贴,却没有猥亵讨厌的感觉。他平时最爱揩油吃豆腐,可这一刻的气氛却纯直自然,江珧居然没有感到尴尬,只小小感慨原来男女之间还真的可以盖棉被纯聊天。
金黄色的晚霞照耀进屋里,洒下一片暧昧温暖的余辉。
江珧揉揉眼睛:“……几点了?”
“晚上六点半。”图南看来一直没有闭眼,无声的陪了一天。他抽回胳膊,托腮微笑:“要是急着见他们,现在可以起来准备了。”
江珧爬起来整了整衣服,还真没有昨天睡地板那种硌的浑身生疼的感觉,想起他说‘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搂着你的腰,这样两个人都不觉得地板硬。’她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我、我去一下卫生间……”带子又想落跑了。
“吴佳不在,要我陪着不?”图南笑嘻嘻地调侃她们结伴去厕所的‘女生友谊’。自从最后一次进入这鬼屋,他还没一刻离开过她。
“免了!”江珧嘴角抽搐,英雄就义般抬头挺胸朝门口走了两步,停下了。
从这屋里出发去一楼的卫生间要跨越梁厚被拖走的
走廊,还有文骏驰吴佳消失的客厅,她想了想又缩回了脚。
上午砸镜子的时候去过主卧里面的小卫生间,只隔一面墙,稍微用一下洗洗脸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胆量有限,江珧脚步扭转,走向隔壁的小卫生间门。看到这一幕,图南胳膊托着脸,嗤嗤嗤地在她背后闷笑。
带子窘地要死,笑什么笑,没见过去厕所都不敢的胆小人类吗?她愤愤地冲进去,甩上门。
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面积很小,大概只有四五个平方,用具倒是一应俱全。冲了水,整理好衣服,她站在盥洗台前洗手洗脸。面前有一个挂在墙壁上的小镜柜,柜门上镶的镜子已经被图南敲碎收拾了,只剩下一扇光光的木门。
江珧租的房子里面也有一个类似的小柜子,里面放着香皂和洗面奶。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她习惯性的伸手开门拿东西,柜门一开,便愣住了。
上午跟图南边搜索边砸镜子,本以为已经全都打碎了,但没想到一个小卫生间里的小柜子里面,居然还嵌着一面镜子。
卫生间里的灯闪了一闪,突然灭了。
江珧站在黑暗里,一股阴冷而绝望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有人,很多人,跟她同时拥挤在这个小小的卫生间里面。
滴答,滴答,不知道什么液体流淌在地板上,似乎有几个吊着的人蹭过她的脸。
江珧被极度的恐惧包围了,手足冰冷,浑身僵硬,竟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三四秒钟,灯光再次亮起。
面前的镜子里面,出现了她平生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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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犯了一个错误。
他从来没有担心过江珧的生命安全。
鬼魂没有伤人的力量,而那个贪婪的食人植物,在他这种上古妖魔的眼里也不过是颗生长过于旺盛的菠菜。他片刻不离的陪伴着她,是因为她胆怯而心生依赖。他一瞬不瞬的盯紧她,是因为他喜欢看她时而愠怒时而羞涩的可爱的脸。
图南甚至有点惬意。人类间的恋人不也这样促进感情吗?共同看一场恐怖电影,女孩子尖叫着投入男友的怀抱,怡情趣致,无伤大雅。
但他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时间实在太
短了,没有估量到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人类的脆弱完全超出妖魔的想象。
图南破门而入的时候,江珧已经没了呼吸,软软倒在地上。
她在卫生间里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伤害。那颗活泼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其原因只是过度惊吓。
就在图南面前,一丛微弱如萤火的魂魄幽然离开了这具依然温暖的芬芳肉体,四散飞入了黑暗虚空之中。
江珧,女,卒于20XX年5月28日,享年21岁。
☆、第24话 北冥有鱼
黑暗中,江珧隐约听见身旁有人在抽抽噎噎地哭泣。
声音低低的听不太清楚,只能感觉到像是泪水样的液体不停砸在脸上身上,搞得她湿嗒嗒的好不舒服。额头上有个地方火烧似的疼,这个抱着她的人却不管,而像按摩一样不停地捏她的四肢手脚。
怎么回事?她不是正在卫生间洗手吗?发生了什么?
江珧试着睁开眼睛,周围环境很暗,她躺在一个人怀里。见江珧睁眼,那人惊喜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叫道:“你可算醒了!”
她看见他俊逸的轮廓,垂在耳畔浅色的短发。
“……图南?怎么了……”
“停电了,你、你犯了幽闭恐惧症,在卫生间摔、摔倒了,撞到头。”这个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哽咽。
是吗?原来是昏倒了……江珧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所有记忆终结在她伸手去开柜拿东西前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
江珧闭上眼睛歇了歇,再次睁眼时,已渐渐习惯了周围昏暗的环境。接着,她看清了图南的脸。
他垂着头,两只桃花眼盈满泪水,哭得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俊脸滑下来,不停滴在她身上。
江珧被这一幕震惊了。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男人哭泣,还哭得小孩儿一样,毫不掩饰,稀里哗啦。
她心软了,努力抬起麻木的胳膊,轻轻抚摸他濡湿的脸颊。
“怎么哭了,是我撞到头,不是你撞到头呀……”
图南抓住她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不知是不是海产品的缘故,这家伙泪量惊人,把她衣服都打湿了。
“我、我就是担心你醒不过来了……”他垂着泪,像个伤心透顶的孩子。
江珧囧的要死,明明是她受伤,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这个嘤嘤嘤抽噎个不停的家伙,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正常的事情存在吗?
这一跤跌得好严重,不知是因为脑震荡还是什么,江珧觉得身体不受意识指使,四肢僵硬,后背麻麻的直不起身。图南把她搂在怀里,不停给她按摩手脚,血液通畅后才感觉好起来。
主卧里乱的像阿富汗战场,整面墙的落地窗全都碎了,豁开了个大洞,夜风不停倒灌进来。图南说是见她昏倒,着
急之下不小心弄的,可小卫生间明明在对面,他怎么会跑去把窗户打烂?而且碎玻璃都在室内,倒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硬闯进来……
又是无解。自从找到这份工作,江珧的人生就一直在这种无知的状态下脱缰狂奔。
歇了好一会儿,从窗户里已经能看到升到半空中的月亮,江珧慢慢爬起来,图南擦了擦脸,眼神突然冷厉起来。
“撑得住吗?可以的话,我就开始了。”
夜风有点凉,江珧听从图南的话,穿了件最厚的外套走到距离房子一百米外的空地上。图南一直对营救工作不怎么上心,可自从她撞到头昏倒,他的态度便天翻地覆,整个变了人一样。
星月被不知哪里来的雨云遮盖住了,气温越来越冷,江珧发觉自己呼出的气也开始有白雾了,潮湿地面结出雪花样的冰棱。刚刚还只是凉润的夜风变得凌厉,刀子一般刮地耳朵生疼。在这个距离大海上千里的地方,空气里竟然隐约能闻到海风的气味,而地平线上则传来浪潮汹涌之声。
天地勃然变色,那青年抄着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