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侠凌渡宇系列- 第21节

艾蓉仙咬紧牙根，略一迟疑，紧跟而去。

天色全黑。这是个没有月色的漆黑晚上。

机场的哨站塔台上亮起探射灯，例行地向四方照射。这是和平时期，没人想到竟然会有凌渡宇这样胆大包天的人。

凌渡宇正要攻其无备，刚果政府军为虎作伥，陷害于他，何须客气。

一路上两人行行停停。凌渡宇老练地避过探射灯的光柱，来到铁丝网前三十码的地方。

他挥手示意，艾蓉仙急忙把防毒气的面罩戴上，把眼鼻口同时遮盖起来。凌渡宇也把面罩戴上，却只掩盖了口鼻，眼上仍戴着红外光视物镜。这种镜子他只有一副，不像防毒面具那样易于购买，只好由他专用了。艾蓉仙看不清楚形势的凶险，可能会更好一点。

凌渡宇看看手表，时间的掌握是否得当，对整个行动有决定性的影响。然后拿出模型飞机，按动遥控器。小飞机向前开出，冲上天空。

模型飞机的马达经过凌渡宇的改良，在黑夜里不动声色地飞行，越过二十多英尺的高压铁丝网，向远在跑道尽端那三层的控制塔飞去，上面运载了凌渡宇精心布置的礼物，烈性炸药燃烧弹和爆雾弹，这些年来他们的组织研制出很多这类精巧但威力强大的武器。

凌渡宇不断调节眼睛上的红外线视物器，这视物器有望远镜的功能，兼之他在模型机身涂了只有在红外光下才看得见的反光漆液，使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小飞机优美地划了一道弧线，飞进了建筑物的底层内。根据资料，那里是后备发电机和电路电表房的重地，任何损毁都可引致整个飞机场的操作瘫痪下来。

轰隆一声轰响，指挥塔的底层产生出强烈的白光，跟着火舌从窗户中吐出来，玻璃和砖石爆上半天。同一时间，一股黑烟从爆炸处向四周扩散，迅速弥漫了整个控制塔四周的空间。

警号大鸣，人声沸腾。还夹杂着呛咳声和狗只的狂吠鸣叫。爆雾弹有强烈的催泪作用。

机场的灯光倏地熄灭，一时间天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凌渡宇背着背囊，一手拉起艾蓉仙的玉手，低喝一声走，向铁丝网冲去。

艾蓉仙给他拖得一脚高一脚低，来到铁丝网前。

凌渡宇取出激光切割器，在蓝色的光束下，织成铁丝网的铁条不断熔解。

狗吠声传来。

凌渡宇喝道：“掷爆雾弹！”

艾蓉仙一捏爆雾器，液烈的烟雾猛地炸开，笼罩了三十多码内的空间。她不像凌渡宇可借红外夜光镜之助视物，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铁丝网露出个大洞，凌渡宇先助艾蓉仙穿过去，才急步穿越，来到第二道铁丝网前。

强光在远方亮起。

凌渡宇知道，敌人这是亮起了车辆的车头灯，开始搜索。

幸好他早有引开敌人注意力的准备。

“轰！”机场另一边爆起强烈火光。一股浓烟冲天腾起，恰在上风，催泪烟雾直向机场吹来。那便是凌渡宇早先的布置，一时吸引了机场的守卫。

在漆黑的夜色中，车辆的车头灯四处乱扫，场面混乱至极。

凌渡宇哪敢拖延，一边命艾蓉仙继续放烟雾，一边重施故伎，穿越了第二道铁丝网，直向跑道上的运输机奔去。

敌人仍在极大的慌乱里。

一百码、九十码……凌、艾两人向飞机狂奔。

指挥塔的火蔓延及爆炸的物品，又发生了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爆炸，火光在浓雾中不断闪灭。催泪的气体弥漫机场的尽端，那是敌人集中的地方。

两人终于奔至运输机下。

左方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辆吉普车蓦地出现，车头灯的强光使他们一时什么都看不见。

凌渡宇一把将艾蓉仙推倒地上，右手一挥，爆雾弹在吉普车上空爆开，浓烟刹那间把整辆车吞噬。

呛咳声和机枪声大作，可惜全部失去准头，吉普车在失控下向一旁冲了开去。

凌渡宇一把拉起艾蓉仙，来不及察看她的情形，打开机门，把她塞了上去。跟着一跃而上，迅速开动飞机。

运输机在跑道上移动，缓缓开出，速度不断增加，很快将嘈吵声抛在耳后。

运输机呼的一声冲上半空。

凌渡宇熟练地调校控制板上密密麻麻的按钮。

艾蓉仙不断喘气，惊魂未定。

运输机低飞回旋，向另一个方向灵活地飞去。

凌渡宇淡淡笑道：“艾小姐，滋味如何？”

艾蓉仙如在梦中，她不能相信，他们竟然真夺到了一架运输机。

凌渡宇俯视机下在黑暗中迅速倒退的大地，心中感慨万千，离开了两年多的这一块神秘的土地又在脚底下了。

这个庞大的非洲陆地，北宽南窄，总面积达三千零二十万平方公里，比三个美国的领土加起来还大。最原始的森林集中在非洲中部的刚果盆地，横跨刚果、扎伊尔、坦桑尼亚几个国家，占据了南纬四度和北纬四度之间的整个面积，地形起伏，达九十万平方公里。除了少量被誉为森林种族的俾格米人外，人口几乎等于零。

黑妖林位于原始大森林的正中央、盆地的最低点。那里可能是一个死火山的出口，树林特别繁茂，即使在森林中生活的俾格米人，也从不敢深入这个林区，认为没有人能活生生走入去，又活生生走出来。

穿流过这个广大森林区的是举世闻名的刚果河，长度约为四千七百公里，以流量来说，是世界上第二大的河流。

这确是令人又爱又怕的自然环境。

艾蓉仙问道：“你为什么飞得这么低？”飞机几乎是贴着地面在飞行。

凌渡宇答道：“我们马上要飞入扎伊尔的国境，我要瞒过他们的雷达网。”

艾蓉仙恍悟，这人事事谋定而后动，什么也一早计划好，比起来自己像头傻鸟。

凌渡宇递给她一张地图。上面画上红线，显示飞机的航线。他们虽然飞入了扎伊尔的国境，却是贴着刚果边界飞行，由南向北，斜斜飞入非洲的中部，终点是个大草原，位置在原始森林的南面。

凌渡宇指着终点道：“我曾经到过这个大草原，知道一个降落的地点，你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一股劳累感令艾蓉仙闭上美目，心中有一种出奇的平静和满足。终于，她再不是小说探险故事的局外人、旁观者，而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

飞机剧烈地颤动。艾蓉仙醒过来，当了多年空姐，她知道是遇上了急剧的气流。张目一看，凌渡宇戴着那个奇形怪状的红外光夜视镜，全神贯注地望向前方。飞机在向下俯冲，控制板上的指示灯显示飞机的滑轮伸了出来，机翼襟板的角度亦调校至降落的位置。

飞机被气流向上抛起几次，终于冲过气流，向下面黑沉沉的大地俯冲而去。

她从未试过在非跑道的地方降落，更未想过会在没有指示灯，甚至连半点灯火也没有的地方降落。这时她才发觉凌渡宇已帮她系上了安全带，一阵温暖，但不由又想起他已有了亲密的女朋友。

连续几下剧震，艾蓉仙整个人给抛起，又给安全带扯了回来，整颗心要跳出来一样。

飞机向前急冲。机尾的减速伞张开，飞机缓缓停了下来。

艾蓉仙劫后余生地张开眼睛，恰好迎上凌渡宇的目光。

凌渡宇露出了一个充满男性阳刚之美的笑容，道：“欢迎到非洲的原始大森林来。”

第四章　森林之旅

凌渡宇两人旅程的第一夜，在运输机空敞的舱内度过。

凌渡宇谨守“不准侵犯条约”，走到一角盘膝静坐，这是他恢复疲劳的方法。每逢在危机四伏的非常时期，偷点时间打坐入静，便可像常人有充足睡眠般精神饱满。

艾蓉仙搂着在舱内找到的薄毡，蟋伏在远远的另一角，开始时还借微弱的月色，好奇地瞪着大眼睛，打量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的凌渡宇。但是凌渡宇那悠长而有节奏的深呼吸，对她起着催眠的作用，日间紧张劳累，形成不可抗拒的睡意，眼皮千斤重担般压下，不多时她便甜甜进入梦乡。

天地间充盈着各种异声。虫鸣鸟叫，不时夹杂着动物远近不同距离的嚎叫，充满了原始热带林区之夜的情调。

凌渡宇出奇的松弛，精气神逐渐凝练。慢慢地，他的注意力由外在的世界，移往内心的世界，移往里面无穷无尽的“内太空”。

在至静至极里，他内在的世界不断延伸。

就在这刻，他忽地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给浸入温暖的海水里，全身泛起暖洋洋的感觉。

那是生命的海洋，充满勃勃的生机。

生命海洋来自机舱之外广阔无边的原野。

凌渡宇全身一震，从至纯至静的精神灵觉中转醒过来。

他睁大双目。机舱依然故我，那种感觉已消失无踪。

凌渡宇心神震动，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荒野静坐冥想，却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静默片刻后，又再静坐。这一次没有那种接触到一个生命汪洋的感觉了，很快神思飞越，进入一种极度醒觉却又最松弛的冥想，观空不空、存而不想的精神境界。

漫漫长夜在弹指间飞逝。

第二天清早，艾蓉仙给一些奇怪的声音吵醒。睁目一看，在机舱另一端的凌渡宇人已不在。她一时还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茫然地坐起身来。曙光从机舱的舷窗透入，外边传入鸟兽的叫声，这才想起已抵达原始大森林的边缘。

凌渡宇从尾舱里钻了出来，一副忙得昏天昏地的样子。

刚才的异声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艾蓉仙欢呼道：“你在干什么？”

凌渡宇在舱内捡了根铁条，又再钻了回去，声音传出来道：“我在拆飞机。”

艾蓉仙吓了一跳，立时清醒了一大半。糊里糊涂的另外一小半正想着不知应否钻进机尾，一察个中玄虚，凌渡宇又爬了出来，左右手各提着两支自动步枪，兴高采烈地道：“我们的运数真不错，尾舱内有几套完整的装备……”跟着扬起手持的武器道：“看，这是美国制的M16A1小口径自动步枪，口径只有七毫米，重量是三点八二公斤，却有惊人的火力持续能力，可以携带两千三百发小口径子弹，后坐力又小，控制容易，大大提高了连续射击的精度。而且初速高，弹道低伸，威力很大。”

听着凌渡宇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动步枪的好处，艾蓉仙神色却有点不大自然，喃喃道：“你不是要我拿一挺吧？”

凌渡宇愕然道：“女士兵，当然有一挺是你的。”

艾蓉仙不知为什么，呆了起来。

凌渡宇以为她仍未睡醒，丝毫不觉她的异样，端详着晨光中的俏面，叹了一口气道：“唉！假若不是你立约要我不许碰你，现在先来个亲嘴问安，人生是多么美满。”

艾蓉仙回过神来，露出甜美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黑肤衬托下分外耀目。

她把手高举头上，长伸懒腰，故意强调身上动人的曲线，懒洋洋地道：“这个约定正是针对你这类满脑子邪念的人……”说到这里，媚眼瞟向凌渡宇道：“不过！合约的大原则虽已底定，细节和个别的情形仍有可斟酌的余地，那要看你往后的态度如何了。”

凌渡宇把自动步枪放下，抱臂笑眯眯看着她，道：“求我接触你的身体吧。”

艾蓉仙灿然仰起俏面，蹲低娇躯，先把双手攀住舱口边沿，轻轻跳下，分两次，矫健地跳到草地上。

凌渡宇颓然道：“想不到你也有少许功夫。”

艾蓉仙洋洋得意道：“当然，你认为只有中国人才懂功夫吗？”

红红的太阳在草原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