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戚果果也赶过来,低下头一看。呵,小米静静躺着,她微微睁开眼睛,眼睛里仿佛有清晨的露,湿漉漉的。
小米吃力地想要坐起,眼神看过焦急的戚果果、看过离得虽然远一些但依然关切的成媛,她虚弱地轻声说:
“谢谢你们,我没有事。”
戚果果急了,一把将她又按回病床上,喊:“怎么会没有事呢?没有事怎么会进医院?!告诉我们,尹堂曜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很好。”
小米扯出虚弱的微笑,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尹堂曜身上。
她瞅着他。
她对他天使般微笑。
声音很轻很轻的,她对他说——
“我找到了。”
她吃力地举起左臂,紧握的左手张开,一颗钻石,小小的,小小的钻石。或许是因为握得太紧时间太长,钻石鼻钉的尖端在她掌心刺出一点深深的青白色。
尹堂曜望着那钻石。
钻石在她掌心忽然迸射闪耀出炫目的光芒!
第一部分等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女人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
两栋带着花园的白色欧式建筑隔着一条路相互守望。晕红的夕阳下,两个花园里的花草都被染上温柔的色彩,轻轻吐着芬芳。
当裴优将车泊好,准备回家时,看到邻居家的大门半开着,而里面却阴暗没有灯光。
裴优敲门而入,边走边问:“尹妈妈?曜?谁在家里?”
没有人回答。
客厅里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
当裴优的眼睛终于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他看到尹堂曜正在闭目坐在宽大的法国牛皮沙发里。
裴优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喂,想什么呢。”很少见到曜这么怔怔出神。
尹堂曜被惊醒,睁开眼看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裴优,勾一勾唇角算是打招呼。然后,他又开始恍惚出神,帅气的面容忽然有种孩子气的无助。
裴优细细打量他:“听任院长说,今天你去医院了?”
“嗯。”
“呵呵,希奇啊,”裴优摸着鼻子笑笑,“你不是打死都不进医院的吗?怎么今天自己跑过去了。”
尹堂曜动动身子,表情有点尴尬。
“听说,你是抱着一个女孩子进去的,神情很紧张,大喊大叫命令院长亲自为那个女孩子看病。”裴优笑起来,“曜,是不是恋爱了啊,恭喜恭喜。”
“任院长真多嘴!”尹堂曜低咒,脸色涨红。
“那女孩是什么人?改天一定要介绍我认识啊,呵呵,能让我们的曜少爷这么紧张。”裴优打趣地说,脸上却都是柔和的笑意。
“不是。她只不过是个疯子。”
尹堂曜的声音闷闷的。
“疯子?”裴优更好奇了。是个什么样的疯子,能让曜这么别扭害羞又紧张。
尹堂曜又开始沉默。
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神采,眼底象是有东西在闪光,可是又混着困惑、挣扎和不知所措。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揉着什么。
裴优看去,只见那是一颗小小的钻石,在尹堂曜指间不断闪光。
“咦,你的鼻钉怎么拿下来了。”曜戴它好久了,裴优甚至觉得那颗钻石已经成为了曜身体的一部分。
尹堂曜凝视钻石。
钻石的光芒在满屋暮色中闪啊闪。
良久——
尹堂曜闷声问:“优,如果有人告诉你——她喜欢你,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肯去做。而且,她真的什么都肯做,再过分的事情都做……”
“就是那个女孩子?”
“嗯。”
尹堂曜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住双眼,他将钻石握进掌心:“可是,为什么呢?一直都对她很凶,对她很恶劣,应该没有道理……”
裴优静静听他说。
“优,我不知道……”
“你喜欢她吗?”裴优微笑。
尹堂曜想一想。
“不知道。只是每次她对我笑,我就想对她凶。我对她凶,她还是对我笑。然后……我就想对她更凶……”
“曜你个白痴!”裴优哭笑不得。
尹堂曜深吸气,睁开眼睛,眼底的光芒轻轻跳:
“她是个疯子。”
“嗯,白痴和疯子是天生一对。”裴优很严肃地说。
“优!”
尹堂曜的脸涨成通红。
“去恋爱吧,”裴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也该好好谈一次恋爱。”
尹堂曜推开他:“说话老气横秋,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对了,你怎么不恋爱?”
“我?”裴优摸摸鼻子笑,“我还在等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女人。”
尹堂曜受不了地看他。
裴优大笑起来。
两人笑得很开心,房间里顿时充满友情的香气。
第一部分就当给她一个机会吧
过了一会儿,苦恼又慢慢爬上尹堂曜的脸。
“优,我担心……”
“怎么?”
尹堂曜沉默。
裴优微笑,看着他:“你现在的身体是健康的,只要小心些,什么都可以。如果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儿,就不要再别扭了,好好去恋爱吧。何况……”
“嗯?”
“你已经为她动心了。”
“我没有!”尹堂曜差点跳起来。
“好,好,你没有,”裴优忍不住轻笑,“那就当给她一个机会吧。”
真的——
可以吗?
冰冷的钻石被掌心的体温熨烫。
……
“一万米,是吗?我替他跑。”
长长的红色的跑道。
她的身影融在黑夜里,只有跑到路灯下时才能隐约看清她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和雨水般虚弱的汗珠。
……
“论文是尹堂曜的!”
她“霍”地站起,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充满急切。她剧烈咳嗽,脸颊咳得潮红,身子也颤抖起来。
他看到那双眼睛——
清澈如水黑白分明,带着些沮丧、虚弱,和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
……
“找到钻石,你会开心吗?”她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咳嗽压抑着自唇角逸出,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颧骨有两抹病态的潮红。
……
她静静躺在病床上,短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嘴唇有点发紫。她沉沉地睡着,左手握得很紧。
“我找到了。”
钻石在她掌心忽然迸射闪耀出炫目的光芒!
……
尹堂曜深呼吸,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
第二部分学业出色的人才可以做天使
早上。
第一节课前。
“喂,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呢,来上什么课啊!万一病加重了怎么办?!”戚果果坐在跟小米相邻的位置,瞪住她。真是搞不懂,缺课就缺课嘛,反正医生都开了病假条,应该不会被记旷课了。
小米轻咳,打开课本:
“老师上课的时候会补充很多其他内容,单靠自己看书会漏掉一些知识。”
“哈,是课重要啊,还是你的病重要?”
“我没事啊,体温只有38度,马上就好了。”
戚果果翻个白眼:
“拜托,学习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肯定可以及格的。”
小米微笑摇头:
“只有努力用功、学业出色的人才可以做天使。”
“天使?”
什么东西?
“为什么你要做天使?”
“人和人在一起,花和花在一起,鸟和鸟在一起,天使也只跟天使在一起。”小米边看书边说。
越说越听不懂了,戚果果两眼迷茫。
教室门被踢开!
同学们惊得望过去——
一脸冷冷酷酷的尹堂曜,他穿一身黑色紧身衣服,肩上一只大大的nike背包,眼睛里没有表情,门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又是他啊,真讨厌!怎么最近他天天来上课呢?还不如象以前一样逃课,大家还清静些。”戚果果小声嘀咕。教室门整天被他踹来踹去,后勤处已经来修了四五次了。
尹堂曜站在那里,冷漠的眼睛在教室里一找,然后直直走过来。戚果果睁大眼睛,惊住。什么?他正朝自己和小米的方向走!
“小米!”
戚果果低喊。天哪,尹堂曜又想做什么,他还嫌害的小米不够吗?
当小米抬起头的时候——
尹堂曜刚好走到了小米课桌前。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而来,长长的影子将座位上的小米包围住。
“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又凶又冰冷。
小米微怔,咳着站起:“咳……我来上课啊……”
“尹堂曜,干什么对小米呼呼喝喝的!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啊,今天又想用什么花样来折磨她!告诉你——”戚果果连珠炮一样的说着,班上的同学们全都望过来。
“医生要你好好休息!”
尹堂曜没有理会旁边义愤填膺的戚果果,声音还是很凶。
小米怔住。
戚果果张大嘴,还没说出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表情变得很滑稽。
同学们也全都惊呆了,一时间搞不清楚发什么了什么状况。那个……那个尹堂曜是在关心小米吗?
第二部分教室最后面偏远的座位
“不要上课了,回宿舍!”尹堂曜从课桌里掏出小米的书包,粗手粗脚将她的课本、笔记本、文具往里塞,错将戚果果的书装进去了也不知道。
“我……我想上课……”
小米的手抓住自己的包,轻声说。
白色的书包上,尹堂曜的手,小米的手,相距不到两公分。他想将书包夺走,她却用力抓着。
尹堂曜皱眉,不耐烦地低吼:
“喂!你——”
小米对他微笑。
她的眼睛弯弯的,眼睛里好像有月夜的薄露,嘴唇还有些苍白,笑容却很有精神。
“……我真的不想缺课……”
尹堂曜瞪她半晌。
终于——
他闷声说:“随便你!”一把将她的书包甩开!
“谢谢。”
小米的声音好轻好轻,轻得像一声耳语。只有旁边的戚果果听到了,也只有戚果果看到尹堂曜的脸颊突然好像红了一下。
尹堂曜起步要走。
忽然,深吸一口气,他的表情好像在挣扎什么。低咒一声,他又站住转身,把肩上的nike背包取下,从里面掏出——
一瓶药!
一纸包药!
一盒药!
又一纸包药!
……
最后是一只保温杯!
小米和戚果果错愕地看着桌上魔术般变出来的大大小小瓶瓶包包的药,她们两个傻住了,全班同学也都傻住了。
“把它们全都吃掉!”
尹堂曜硬邦邦地说,转身大步走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