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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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三部曲-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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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小意,伊甸里的那条蛇是不是你的舌头变的啊?     
    这一次,小意满意了,她啦啦地唱起歌。我有些沮丧,呜呜了几声。白色小猫“护花使者”爬上小意肩头,不满地瞪着我。     
    我说:小意,达摩祖师打死了多少只白骨精啊?     
    小意咯咯乐了说:猪啊,白骨精是属于孙猴子的,人人都打白骨精,这世界岂不乱了套?     
    小意的身子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我的手指在上面跑来跑去。小意的脸越来越烫。我咬着小意的耳垂说:孙猴子是拿什么兵器三打白骨精的啊?小意吃吃地笑,把手伸到我下面,眼睛里都要滴下水来。     
    我说:这是什么?     
    棍子。小意忽然松开长在我身体上属于她的棍子,一咕噜翻身爬起,拎起小猫,顺手抛出。可怜的“护花使者”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被驱逐出境。阳光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我眯起眼。漫着腥味的海草爬上小意身上。     
    因为力所能及,我们不愿被打扰。因为无能为力,我们告诫自己要忍受打扰。若从来就没有过力所能及,我们就会对一次次的破门而入安之如素,并还能在其中找出美学的意义。     
    梦与现实,哪一个更为真实?白天与黑夜是两扇门,打开合上。哪一扇门的背后隐藏着公主?一根属于老虎的阴茎在我脑海里进进出出。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梦?无限的距离向远方铺展。绸缎从皮肤上滑过。大片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在阳光下忧伤。     
    我一直认为现实只是梦的延续。很多次,我从床上起来都会发现自己腿上的精液。它们是洗不掉的,而女人见了会嘲笑我的。我想了很久,便把床单扔出窗户。窗户外拣垃圾的中年女人向我微笑,露出红彤彤的脸蛋。后来,我就不想了,每一次遗精后,便把床单迅速扔出窗外。然后,飞快地趴在窗户上默默欣赏着中年女人富有生命力的笑容。     
    中年女人是不属于我的。所以她能让我兴奋。     
    小意是属于我的。所以我现在并没有多大做爱的兴趣。     
    可我是小意的男人,有着义务。如果我不尽义务,就会有其他男人成为小意的男人来尽这个义务。爱情逃不离这条法则。我用鼻子在小意身上拱来拱起。我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伸出手指,把小意送入快接近高潮的山腰。若有一天,小意把我抛弃了,我敢肯定自己一定会顿心疾首痛不欲生。我会拿脑袋撞墙吗?还是拿豆腐敲脑袋?我幻想着满墙绚丽的桃花,也幻想着满脑袋的豆腐渣。我终于坚硬起来,拉着小意一步一步,成功地登上山巅。     
    登上山巅,不管人间。     
    小意像一头强壮的雌鹿上下纵跃。青的树在她脑后,黑色的风在她身体里,她呼啦啦响着。我很喜欢听她嘴里发出的呼啸声。     
    我忽然注意到阳光已在屋子中间跳起舞。地上有一本书,翻开着,上面有一些图案,看不太清,很有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我笑起来,小意瘫软在我怀里。小意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想写一本书。     
    我说的是真话。别人写的书总让我更为迷惑。他们各有各的道理。他们只愿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们以为的道理,他们并不会说他们的屁股坐在哪里。他们是一群很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自己要死,偏偏喜欢在死前搬弄事非。他们急不可耐地在自己身上贴标签,也给别人贴标签。     
    我不喜欢成为商品。虽然商品有着价值与使用价值双重属性。可我不能摆脱成为商品的命运,那么就必须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我应该能在自己写的书里找到理由。     
    李吧说:能骗我的,只有我自己,一骗就灵,百试不爽。李吧这句话有点像在天桥练把式的。不过,我在电视里见过一些写书的人,他们多半喜欢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大班椅,这极有可能是每日用手指敲击键盘留下的后遗症。我喜欢这种姿势。它有一种世界尽在掌握中的气魄。世界尽在掌握中,我肯定也会在里面。     
    我叫庄枪。我头痛了很久。在小说中叙述一些故事是不难的,但要搭建一个平台让这些故事乖乖躺在上面,感觉不会比老鼠啃鸡蛋好上多少。哥伦布把鸡蛋打碎了,鸡蛋才会竖起在桌面。如果我也依葫芦画瓢一昧生搬硬套,恐怕鸡蛋里流出的蛋黄蛋清多半要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塌糊涂。我在一个小时内喝下10大杯水,肚皮胀得溜圆。每喝完一杯水,就跑到阳台上运动一番。院里刚搬来一家新婚夫妇。新娘挺着大肚子骄傲地走进走出。我很羡慕她。她的孩子不久之后就会瓜熟蒂落。孩子是实实在在的。脑袋里的东西却是虚无飘渺的。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去了10遍厕所,每一次坐在马桶上,我都看见对面墙壁上的镜子有一个家伙两眼发直脸色惨白。我苦思冥想。     
    小意认定我写作的冲动来自于渴望炫耀。小意吃吃地笑。她把墙壁上的一根孔雀毛摘下来轻轻地挠我屁股。我又羞又恼,叫她死一边去。她笑嘻嘻地跑进卧室,又欢天喜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靠在门框边,乜视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小意的声音抑扬顿挫:为安慰自己,也为提醒别人,人们渴望也热爱炫耀。每一个人在没有危险状态下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炫耀。这不是一个可耻的字眼,它往往与信心、勇气、力量紧密团结在一起。有趣的是,炫耀行为与排泄器官的距离总是靠得越近。     
    小意念到后面哈哈大笑。我也乐了。我老是会随手写下一些乱七八糟令人发笑的句子。这是一种恶习,它们随时会被有心人搜集用作呈堂证据。《封神演义》里有一种仙家兵器,名曰番天印,威力大得吓人,白纸黑字罩下来,有几个人逃不了?再说,我又不没把生殖器割掉有资格向赵公公学习,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     
    我说:小意,你就不能讲得好听一些吗?譬如良知、责任、呐喊,等而次之一点的,皈依、宁静、归属、自由、兴趣……。新华词典里好听的词语并不少,拜托,多少给一点面子。     
    我嘿嘿笑着,忽然眼睛一瞪,粗着嗓子就喊:他奶奶的,做人不留余地,老鼠也会反抗到底,半夜咬你的脚趾头,靠,还真美味。小意呸了一声,反手将卫生间的门重重关上。门的插销坏了,咣当一下反弹回来,正好揍到我脑袋上。这可真倒霉,还好,头顶的天花板没有塌落。     
    我问过李吧,什么是小说?怎样的才算得上好小说?小说应该如何写?李吧已经忘了屁股上的疼,又一个漂亮妹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我问了他老半天,他都没反应,一直到他把头发梳得可以扭断苍蝇的腿准备出门时,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不得不把我的问题重复一次。李吧就笑,先是背“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然后又背“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阑栅处。”李吧的声音有一点哽咽。我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本宋词选。毫无疑问,李吧这次看中的妹妹还是花骨朵。否则他老人家哪来的积极性?我一把夺下他手中的书,翻到《钗头凤》那一节,恶狠狠扔给他,张嘴就骂:你丫的,陆游的词,谁不会背?一只小猫小狗背起来怕也比你动听得多。     
    李吧往门中冲了几次,我坚决地把他击退。在师出有名的情况下,我当然理直气壮,力大如山。这若让我的大学老师看见了,一定会为我这种好学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何况,我现在还属于不耻下问。我冷冷笑着,用手把李吧拨来拨去。李吧虽然一向爱吹嘘他在女人面前有多么强壮,可体重比我差远了。我若想再与他讲道理,那叫浪费口水。几千年的人类历史告诉我们,面对弱小时,要让他屈服,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只会是暴力。     
    李吧没辙了,坐在床上愤愤地瞪着我。我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告诉那位花骨朵,李吧被书砸伤了小手指头不能来赴约了。李吧绝望地在床上翻来滚去,一迭声骂着贼泼皮。     
    我与李吧讨论了一个晚上,得出了许多结论。譬如:文学是搞的,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大家灰头土脸,不得不开口抱怨,也就算是有点成就了。每一个写书的人其实就是一个手淫犯。他们因为很难获得女人、权力、钞票等现实的安慰,所以就拿文字出去火气,在一个臆想的国度里,让自己当成王,不时幻想着把书中的某个女人拿来填充自己的三宫六院。李吧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讲得很生动,常常拿生殖器官性交动作打比喻,为了不脏了大家的眼睛,我把它们过滤了一遍,现概括如下——     
    小说的最大特征是在虚幻中打造真实。由故事来承载,让人物来凸现,靠情节的引人入胜与巧妙构思来推动。文字是鸦片,表达的欲望必然会带来一种难以言语的微微颤动的快感。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写作的技巧就是做白日梦。天空中的花朵后面有着一扇扇门。虚与实都是梦。写作时的病句越多,越有新意,即别人没写过,文笔就越好。并且自然会有人为你美其名曰:通感、先锋……     
    小说的好坏是由箕踞在金字塔上的权威说了算。虽然理论上每一个人皆有权发出自己的声音。但请宽恕他们——他们并不清楚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很多时候,只是别人塞进他们喉咙里的东西。当然,若以一种冷静的技术观点来分析,一篇好的文章文字是活泼的、故事是好看的、思想是深刻的,但更重要的是它新鲜。因为人是喜新厌旧的。     
    李吧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珠子不转了,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理解他,因为人喜新厌旧的冲动,这个世界才会大踏步前进,我们的李吧同志为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保持生命的激情,所以才三天两次换女人。我给李吧倒了一杯水,看在他满头大汗的份上。我也没有去批判他隐藏在这些文字下不把女人当东西看的思想,虽然女人与男人只是一个个符号,但若真把男人或女人当成东西看了,他们的叫声会比被我踩住尾巴的“护花使者”还要尖锐。     
    我得好好琢磨下如何写这篇小说了。


第四部分 文学思考第21节:疼痛的感觉

    我叫庄枪,小说的男主人公也叫庄枪。他是我的面具,我将从脸上剥下他。再轻巧的面具戴在脸上久了,也能感受到血肉相连。我并没有四九那种能把面具用中指顶起飞速旋转的本领,而很多本领都是天生的,譬如鸟在天上飞,鱼在水底游。但我并不害怕剥下面具时我将要面临的疼痛。一个孩子因害怕疼痛拒绝打针,一个大人则会心甘情愿把屁股奉献给护士默默地又或者是欢喜地接受这些疼痛。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     
    我说:我痛故我在。     
    不过,当疼痛超过身体可以忍耐的极限时,我痛故我在这句话或许将无法成立,因为那时,我极有可能是一条狗或一只在案板上翻着白眼的鱼。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如果有谁不信,大可去问问为后人留下请君入瓮等成语的诸位大人。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详加讨论。     
    疼痛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它沿着尾椎骨飞快地往上窜。小意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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