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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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年-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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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咻咻的跟着他。他打开车门,指着站台,下去,现在就下去。他的目光冷峻不羁,我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在渔家岭夏天的晚上端着板凳看电影中日本鬼子的形象,那种寒风吹过的感觉,让人有些胆颤。我没有下去的欲望,因为下了车,我就回不去西安。时间在我们的僵持中流失,后来我还是失败了,他用他黑黝黝的明亮的略带着鞋跟的皮鞋把我揣了下去,我立刻感到小腹有些疼。然后我当时的这个情节用了一生的思绪去回忆。我踉跄的倒在月台上,穿着白色衣服胸前有很多暗渍的油印的推着轮车叫卖的中年妇女们都用很异样的阳光看着我。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的瀑布将她们灼烧了回去。我已经不敢从站台出去,因为不知道那些穿着制服的家伙会对我怎么样,我就沿着轨道,一个枕木一个枕木往前游动,耳边又汽笛的声音。眼前的路就像一座没有天际的梯子,一直到太阳升出的地方,我就默然兴奋起来,其实人生也就如此,在没有尽头的希望中寻找阳光,有些寻找了一辈子,最终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阳光所在。
  我是一直西行的。有点困,真的,我想喝水,我的嘴唇干裂,胃也开始萎缩。它明显告诉我,我需要能量。我就坐在铁路旁的石阶上,拿出杨筱羏给我买的东西,一口口的享受起来。阳光洒在我的头顶,贪婪的吸食着我热量。当我吃完的时候,我就困的要死。我的眼皮动都不想动一下。我觉得自己在飞,头顶着光圈,美丽的一环一环,在眼前闪烁,伴着五颜六色的光泽。我把娃哈哈的矿泉水倒在脸上,光圈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过我抬起头,却看见太阳旁边有一个偌大的日晕,弥漫在蓝色的天际中,忽的,我就哗啦的一下倒在地上,我知道我是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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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家娴说:一支烟,一首歌,在迷离的烟雾里聆听迷离的声音,夜色就这样过去,轻盈安静。好在,我不孤独,好在,生命里曾有回忆。这回忆沉睡在角落,在黎明来临前醒来,轻轻摇晃我的情感,唤使我想起它。其实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了何玉坤。他西装革履,一副英姿飒爽的派头,给人感觉像是做了大事,有点容光焕发的感觉。尤其他的头发理的短短的,黑黝黝的竖立在坚毅的外表上,加上他的阳刚之气,使人有些望而生畏,尤其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他突兀的牙齿。何玉坤老远就喊我的名字,我循声而去,就看见他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灭了手上的烟头。呵呵,好些日子没有见,兄弟你还好。我说还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嘿嘿朝我笑笑,说的也是。然后狐疑的瞥了我一眼。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看你的派头,一定混的不错,在哪里发财,最近。他就十分客气起来,哪里哪里,瞎混。他突兀的牙齿就一丝不挂的显露在我的眼前。我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了一块刀疤,斜斜刻在那里,让额前短短的一束头发挡着。他撇撇嘴,还得感谢你兄弟,在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这辈子我肯定忘不了你,你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何玉坤就是赴汤蹈火拼了我的小命我都会给你去办的。我笑笑,没有这么严重的。他的表情就严肃起来,真的,我何玉坤说话算话。真的。我就附和着笑笑。那就好,以后有事请一定找你。他的神情才缓和起来。后来,他口袋里就突兀的歌吟起来,他掏出手机咿咿呀呀的喊起来,后来又急急匆匆地唠叨了几句。挂了放进口袋,很难为情的说,你看,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这有急事,改天去你那里好好聚聚,我也回宿舍见见咱们那帮兄弟。然后他西装的蓝色就消失在沥青的柏油路面上。我们都从家里回来以后,杨筱羏把我们爱情小屋收拾的非常整洁,俨然一对小夫妻的新居。杨筱羏给自己做了人生规划,毕业考学校的研究生,让我找个好工作,然后我们结婚,好好生活。她那天在被窝里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她是那么单纯可爱,像一张洁白的纸,却让我给上面写了浓浓的一笔,我就彻底的悔恨起来。我说嗯,我们结婚,当我们毕业以后。她就用她葱一般洁白的胳膊挽着我,幸福了好几阵。其实,女人就是那么容易满足,而不想男人。我开始记忆我一生的所作所为,我想把它们忘记,灰飞烟灭,在20多年的滔滔历史长河中,就像我要让时间停滞下来一般,从不去考虑我的过去,或者我只容得了杨筱羏,此刻。但是,我又怕给岁月嘲笑我的无知与无聊。毕竟,我是远离城市的,杨筱羏却与城市同眠同醒。因为刚开学,所以就没有很多的事情。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太阳烤得要命,海风中夹杂着暖暖的风,股股吹进房屋,我的小风扇在我的摆弄下在最大功率下突然休克,开始了漫长的罢工。杨筱羏就抱怨起来,说什么天气,都秋天怎么还这么热。我说你忍忍吧姐姐,这才35度不到,等你嫁了我到了西安,你就知道什么叫热了。杨筱羏把她偌大的T恤拨弄起来,不停地喊着热。她粉红的内衣轮廓印在我的眼前,我就有了一股想要她的欲望。我说,我抱抱你,她说,这么热你想让人死。我就沉默起来,许久。她就过来安慰我,生气了。我不理她,扭过头。她就顺着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我又转过去。她又跟了过来。来回几次,我们就像一个振子在往复着同一个简谐震动一般。她最后就生气了,自己一个人坐到床上看起余秋雨的那本《霜冷长河》起来。我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是个小气鬼。她用白色的眼球瞪了我一下,然后一把把我推倒,用床上的毛巾被裹在我头上,噼哩啪啦的打起来。我蜷缩着求饶,她还是不停手。我喊:杨筱羏我是爱你的。她就停止了动作,将她瘦弱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我有些迫不及待。不过我的声音,竟然穿透着一丝无奈的悲凉,莫名其妙。次日清晨,我还在睡梦中,我梦见杨筱羏催我起床。我说让我再睡会,她说你再睡就是猪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就懒得再床上不动,她就用牛津辞典来砸我。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翻了个身看看杨筱羏,她已经不在被窝里。我就披上衣服出去开门。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她的脸结白,像她手中端的盘子,还熠熠闪烁,泛着红晕。她说,有个姐姐给你的,然后就把东西给我手里塞。我揉揉眼睛,她的鼻尖上有颗痣,暗红色的。我说,那个姐姐?她没有说,反正给你的早点,钱给了。她就风一般的消失在晨曦中。我面对着这盘油条和牛奶,竟然不知所措。是。我知道这是杨筱羏给我买的。她对我的感情已经日愈剧增,就像我对她的感觉一样,我们来到世上就是为了结合,然后孕育我们的后代。我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留下来,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的第二次,后来我就把它写进了我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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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个星期五。黄昏,我上完课。就像溜狗一样背着书包蠕动着回到我的爱情小屋。杨筱羏不在,我就百无聊赖起来。打开电脑,看了一会电影,那部禁片《盲井》,讲述几个掏煤矿工的故事,里面的镜头始终是黑色的,忧郁的要死,我恨不得把电脑砸碎。后来我又看上坂纯子A片,无码的清晰版。我把整个片子快进了一遍,大约花去我抽一支烟的时间,我就感觉自己有些充血的膨胀。我就后悔起来,欲望是一个魔窟,它会将人送往死亡的深渊。我断了电源,也就彻底断了我的幻想与欲望。
  这个时候,门外有了清脆的声音。我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了门。
  一只手出现在我的面前。黝黑,上面有烟的味道,还弥散着酒精的悠远。然后才是一张脸。那张熟悉的脸,坚毅,忧郁中带有傲慢,不可一世的轻浮。我往前一靠,他就趴在我身上,将他整个身躯压在我胸前。我感觉到胸部一阵抽搐,然后背部温暖至极,有粘粘的液体流淌出来,从我的脖子一直到背。立刻,整个屋子里便充满了酒的浓度,稀释着空气。
  跟猪一般,没有本事喝那么多干嘛,还能找到这里来。我心里暗骂。他却排排我的屁股,你。你。你有本事咱们改天再喝。我就把他扔到地板上,他就呼呼大睡起来。
  其实这天我的心情出奇的不好,总是感觉心跳的利害,而且眼皮也老跳。结果就跳来了何玉坤。他就醉醺醺的躺在我的客厅里。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现在怎么骂他都没有任何效果的。我就洗了洗自己脖子上动物的尸体和植物的遗体,然后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
  我把何玉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给他身上盖了一块床单。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杨筱羏也快回来了,我的买些晚上一起吃的东西。我靠在窗前想了一会,竟然脑袋白茫茫一片,像刚下过雪的地面。而且神情慌张的要命,我用右手把把左手的脉搏,还好,并不是那么厉害。我就继续站在那里抽了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冉冉升起,在我的眼前灿烂的卖弄,我把烟头在上面引着,然后就不屑的把火苗吹灭。蓝色的烟顺着窗帘往墙上爬,我看见楼下的菜市场的人出出进进。突然一个穿这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菜市场的门口,不停的张望着,大约等了两三分钟,然后就钻进菜市场里面。
  她在那里大约能站五分钟时间,我也眺望了大约五分钟,她的出现花去了我抽两支烟的工夫。我觉得这个人的背影那么熟悉,我居然一下子想不起她的名字。陌生与熟悉划过我的脑际,我费劲半天,几乎我要把头敲碎的时候,我想起了于蓝。对,于蓝,我踮了踮脚,她游移的不见了身影。我就像长颈鹿一般那么摇抑着脖子,我感到一阵酸楚,当我回忆起于蓝的时候。想想,屈指与于蓝离别的时光,竟然也已经两月之久,她的记忆也在我的脑海中漫漶起来。我就叹息其人的虚伪来。我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我要验证一下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是不是于蓝。我就拿起笔,给我亲爱的杨筱羏留了个条子:羏羏我出去有点事情,一会就回来,何玉坤喝酒有点醉,你照顾一下他,晚些时候我就回来。北北。
  写完之后我就把它压在写字台的玻璃上,用那个有咖啡猫的陶瓷水杯。何玉坤躺在地板上死睡,四肢软绵绵的屈展,像条八爪鱼粘在地板上。
  我心里有件沉积的大事。就像一个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跃跃欲试着,时刻即会喷发。我小步匆匆的下了楼。下楼的时候,一层101的大妈还露出满嘴的窟窿,用她老人家那嗡嗡的龙钟的声音问我。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么。我朝她老人家歪歪嘴,恬然一笑说,无聊!出去散散心。她就用诡秘带着猜测的眼神注视着我,又去喝酒吧!
  我没有打理她。径直穿过柏油路到菜市场里面。我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希望从她们的眼神中找出于蓝,因为,我已经穿过了每一个门市,也没有发现于蓝的身影。我怀疑是我的神经出了问题。
  我看见一个穿着宽大花格的大婶。肥胖、臃肿、粗俗。她在人群里穿梭,尽管身体宽大,但还是灵敏的行动。她的行走是那么富于规律,犹如一块宽大的木板,在别人的挪动下,竖立着左右摇晃着,一上一下,前进着,但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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