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半月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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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半月的夜空-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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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

    「哈、哈、哈。」

    就这样,我们持续笑个没完。

    ﹡

    这便是撼动私立若叶医院的淫书骚动完整始末,更为贤明的后生诸位啊,得知我们的愚昧后,切勿嘲笑,也切勿悲叹。人类本是悲哀又愚昧的生物,注定持续不断犯错。衷心盼望各位能将此铭记于心,进而构筑光辉灿烂的未来。此外,本文件将以事务局文件柜保管,严格且慎重秘密藏于机密文件用小型保险箱中,禁止携出以及阅览。

第八卷 你的夏天、已然离去

    1

    怎么会这样啊?

    被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我的个性真要归类,是属于保守畏缩,不是那种可以立刻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的人。所以,学校的朋友大概就只有小舞或美纪,特别是和男生说话这种事情,即便到现在第二学期有时候都还会觉得有点恐怖。每次一看到小舞,有时候也会觉得好羡慕,因为小舞不管是谁都可以很轻松自在地聊起来。之前,因为和凑中举办交流会,和他们学校的学生一起到滨名湖去,当然两校的老师也都在,感觉上就是一个很普通、很认真的交流会。当天早上,我们本来都待在一个像研习中心的地方,讨论什么「战争」、「歧视」或「志工」等主题,不过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老师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午就变成类似自由活动的时间。因为是在旅行,我整个人莫名地也轻松起来,自然而然就和大家玩在一起,面对别校男生说起话来也不会那么紧张。那天真的很开心,整颗心感觉好轻盈,好像和平常的自己判若两人。

    当我望着一闪一闪反射着光线的湖面时,有个叫做木本的男生对我说:

    「那个发夹很可爱耶。」

    我很喜欢这个发夹。

    是去年结婚的姊姊送我的,它在暗处是一般的深青色,不过由于材质类似琉璃,一照到光线就会变成澄澈的蓝,一闪一闪散发光芒。

    木本同学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很想试着和他聊聊。

    可是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就连「谢谢」都说不出口。

    到头来只能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样的对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像「今天天气很好耶」或是「妳学校感觉上是什么样子呀」之类的话,大概就可以聊很多吧。

    但是,因为是被赞美。

    虽然不是在赞美我,而是发夹,但是毕竟是被赞美。

    所以,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即便如此,我还是鼓起勇气拚命想挤出一些话来,不过此时其它团体碰巧走近,我也失去和木本同学单独说话的机会。其实是想好好谢谢他的,因为被他赞美,想说声「谢谢」,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不久后也已经接近傍晚,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天空的蓝色逐渐淡薄,四周开始起风,影子也越拖越长……让人感受到一天即将结束的寂寥。

    当我正要坐上巴士时,发现木本同学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绕到巴士后面去。

    怎么回事啊,我虽然这么想,不过因为这是个道谢的好机会,于是我鼓起浑身上下所有勇气,步下才刚踏上的巴士,从他后头追上去。

    然后……然后就不小心被我撞见了。

    木本同学正在和小舞交换手机电话号码。

    我吓了一跳。

    那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来的。

    回想起来,木本同学和小舞之间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气氛,两人总是在一块儿,小舞还常把手放在木本同学肩上,不过呢,虽然说是把手放在人家肩膀上,却完全没有任何引人遐想的感觉,而是非常的自然。因为我没办法像那样子和男生互动,反倒觉得脸红心跳,而那样脸红心跳的自己更显得可悲。

    所以。

    是的。

    要单独和一个不太认识的女生见面,对我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

    「好讨厌喔……」

    这句话不自觉脱口而出。

    从刚刚开始只会不断重复这句话。

    如果回头看,我所掉落的那句「好讨厌喔」大概已经黏在柏油路面上,绵延十公尺之长了。

    啊,看到医院了。

    那是间好大的医院。

    虽然已经可以看到医院,可是还要辛苦走上多久才能够抵达呢?

    五分钟?

    十分钟?

    如果永远都走不到就好了。

    「喂,吉野!」

    柿崎老师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吉野绫子!」

    柿崎老师真是个急性子的人。

    我不过稍微恍神一下,就立刻开始喊全名了。

    我慌慌张张起身。

    「是,是。」

    教室中所有人都在看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头发,有没有翘起来啊……

    之前也有一次像这样站起来,立刻惹得大家暗自窃笑,可是我又不懂为什么,心里直发慌,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却回答得语无伦次。即便如此,我总算还是迅速答完,随即坐下,而坐在隔壁的小舞果然边笑边告诉我:「妳头发翘翘的喔。」自从那件事之后,当我上课被叫起来时,一定习惯性地先以双手压压头发。

    所以,头发大概没问题吧。

    就算是这种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如果没有慎重地说服自己就会心神不宁。

    「这个呢,帮我拿去给秋庭里香。」

    柿崎老师递出一叠讲义,一边说。

    秋庭……

    因为是个不熟悉的名字,一时之间还搞不懂老师在说谁。

    「啊,是的。」

    我会意过来的同时也点头。

    然后,我望向教室最后面,位于门口旁的一张桌子,被晾在那边整整一学期,谁都没坐过的座位。教室后面同样也有个没人用过的置物柜,上头挂着写有「秋庭里香」字样的名牌。但是,全班几乎没人看过那个秋庭里香,据说她身体很差,一直都待在医院里,好像是攸关生命安危的疾病,不仅没来上过课,甚至连学校都没来过。

    不过,因为她确实也算是高田国中三年一班的学生,所以柿崎老师每周有好几次会叫班长岬同学或立花同学,帮忙把上课用的讲义送去给她。

    岬同学因为盲肠炎住院中。

    立花同学之前在社团比赛中——她是垒球社的——锁骨骨折,所以也请假。

    可是,为什么叫我啊?

    我这样的想法大概显露在脸上。

    「妳家不是住在币原医院附近吗?所以拜托妳了。」

    我家的确离币原医院很近,走路大概十五或二十分钟吧,虽然感觉上好像有其它人比我住得更近,不过其实也搞不太清楚。都已经到第二学期了,我几乎不知道总共三十五人的同班同学到底住在哪里。而且就算有人住得更近,也不可能把这差事硬塞给别人。

    如果是小舞的话,就不一样了吧。

    「松尾同学家住得更近喔!」

    就像这样,以有点开玩笑的感觉说,但是小舞说来就完全不会惹人厌,而松尾同学一定也会想说谁叫小舞是个美女呢,真拿她没办法耶,然后不自觉地接下这份差事吧。

    我就不可能,这种事情就是做不来,我不像小舞那么会说话,也跟美女沾不上边。

    所以,我才会像这样独自往医院走去。

    一到医院,院内大到让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要往哪,或是要怎么走才能到秋庭里香的病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光是大厅就有数十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张臭脸,也是啦,生了病才会到医院来,心情当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我到服务台问路后,期间又迷了好几次路,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挂着「秋庭里香」名牌的病房。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呢?

    听说一直都在住院,所以大概是个乖巧温柔的女生吧,如果生的是危及生命的重病,更应该是这样。

    如果是个乖巧温柔的女生,或许连我都可以毫不胆怯地自然交谈了。

    一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说:

    「请进。」

    我深呼吸一次,然后在打开门的瞬间,立刻有什么猛烈撞击脑袋,感觉上就是「砰」的一声。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眼角自然捕捉到某个移动物体,那是个熊熊绒毛玩具。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刚是这个熊熊绒毛玩具掉下来吗?

    为什么?

    我在混乱之余抬起脸庞,随即与一个女生四日相对。

    她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看着我。

    感觉似乎有点惊愕。

    「……请问……」

    我慌慌张张地说,但是接下来要说什么呢?啊,对了,我有带讲义来呀。

    「那个……我把讲义带来了……」

    秋庭里香保持沉默。

    「岬同学和立花同学都请假没来……所以……」

    就我一个人在说话。

    「所以……由我……代替……」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虽然有点火大,可是又觉得无法好好说明事情的自己有够窝囊,话说到一半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我走到床边,把讲义递出去。

    「放在那边就好。」

    秋庭里香终于开口。

    我看向她以眼神示意的边桌,那里堆了好多讲义,全都是学校上课用的讲义,是岬同学和立花同学之前持续拿过来的。那些讲义上什么都没写,就只是叠在那里而已。

    一定连看都没看……

    走过漫长的道路、一路挥汗、踏着影子,被影子追赶,掉落无数个「好讨厌喔」,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过那一切的一切简直毫无意义。好像费尽千辛万苦来这边扔讲义似的。

    喂,秋庭里香说:

    「把轮椅推过来。」

    「啊?什么轮椅?」

    「我想到外头去。」

    听到她没头没脑地这么说,我也搞不清楚状况,当下也只能呆立于原地,秋庭里香的脸色似乎因此逐渐转为不悦。

    「我一个人没办法,所以希望妳带我去啦。」

    「…………」

    「放轮椅的地方去问一下护士就知道了。」

    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女生啊。

    我为什么非得帮妳这个忙不可呢?

    我只是帮妳拿讲义来的啊。

    但是,这些话我当然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有遵照秋庭里香吩咐走到走廊去,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护士,说明理由后,把轮椅借来。

    和秋庭里香的散步——话虽如此,我也只是推轮椅而已——一点都不好玩。她一直保持沉默,我也同样闷不吭声,在医院外头大概走了五分钟后,秋庭里香就突然说要回房,然后我又手忙脚乱地把她推回病房。真的,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女生啊。可是,我又怎么会和这种女生打交道呢,或许是因为没勇气说「不」吧。

    我把秋庭里香送回去后,好不容易才踏上返家归途,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斜,气温甚至有点过凉。夏天时感觉漆黑一片的柏油路面,如今看来反倒显得稍微发白,之前总觉得会永远持续下去的炎热夏天已经完全离去,紧接着被推出场的是秋天。

    我凝视自己落在柏油路面上的影子,一边想起秋庭里香。在实际打照面之前,我压根没想过秋庭里香的事情,毕竟她的座位总是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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