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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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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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淑子朝张良摊手:“我的匕首掉了,借你的刀用用。”
  张良把军刺递给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魏淑子说:“既然从外面看不出名堂来,那就解剖看里面。”
  周坤认为不妥:“我们不知道尸体内部有没有细菌病毒之类的感染性物质,在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魏淑子系好腰囊,把军刺插进皮套里。
  顾易贞从门缝里看到外面亮起火光,这时天色已黑,村人出来活动了,老远就能听到呼喝声,听起来很热闹。胡立工手持火把,从闪耀的红光中走了出来。
  顾易贞忙回头提醒:“有人来了,是胡立工。”
  周坤和张良迅速把石盖推上,将一切物归原处,魏淑子还躺回铺着草垫的石台上,用张良的外套盖住身体。
  胡立工推门进来,对他们招手:“马上有个祭祀仪式,村长邀请你们一起参加。”
  周坤说:“这边还有个朋友伤得起不了身,我们得留下来照顾她,只能多谢村长的好意了。”
  胡立工为难地说:“这是羊山族半年一次的地神祭,你们是刚来的客人,按照族里规矩,必须要出席祭礼,否则地神发怒,会祸延族民,这是羊山族的传统习俗,不去怕是……不妥。”
  祭神对一个部族而言具有重大的意义,象征着崇高的神权信仰,拒绝参与祭神活动无疑是对信仰的蔑视和破坏,极易招致族民的仇恨。野人村的住民看似友善热情,然而从藏尸的行为来看,那种友善热情也许只是表面现象,背后隐含着多少凶险的意图尚在未知。张良等人势单力孤,两名伤员,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弱质女流,在与黄半仙正式会合前,一旦发生正面冲突,再想脱身就难了。
  在权衡利弊过后,张良和周坤用草垫抬着魏淑子,四人随同胡立工前往祭祀场地。
  野人村所在的这片旷地紧连着另一座陡峭大山,祭祀场就设在山根下。听到呼喝声时,魏淑子微抬起头,远远看去,前方透亮通红,一具具黑色骷髅在那片刺目的红光中翻腾舞动。魏淑子曾瞻仰过西藏密宗的唐卡'六道轮回',这幕场景和唐卡中的血池地狱极为相似,初见时颇不以为然,然而当画中的景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发自心底深处的震撼远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到了近处,红光幻化成一簇簇火苗,骷髅也变成披毛戴羽的村民,就这样粗略扫过去,大约有二百来人。这些村民全都手持火把,在原地跳跃吆喝,似在跳着某种古老的舞蹈。


☆、魔鬼眼十九

  当胡立工等人走到近处,那些村民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他们的脸部肌肉是僵硬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瞳里却射出荧光,闪闪烁烁,非常不自然。
  喧嚣声消失了,山谷中只能听到呼呼风响。但寂静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那些族民又鼓噪起来,摇晃着火把朝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朵拉站在路的另一头对这边招手,大声喊着
  令人听不懂的话。
  胡立工领张良等人走到最前方,只见中间有大块空地,一座土台子微凸起于地面之上,这座土台子呈半月形,外围插了一圈骨制农具,中间的铲子上悬挂了一个涂成红色的羊头骨。土台内侧紧接山壁,相接处有一个洞口,巴尔辽正指挥族民搬运长桌、木桶等祭祀物品。
  在这些祭祀物品当中,有五个半人多高的大缸,缸体黑中透红,缸上压着石块,分别置放于祭坛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和魏淑子在木犊里看到的情景相似。魏淑子抬眼看向张良,见他脸色冷沉,显然也有所察觉,如果不出意外,顾易菲的尸体就被存放在这些大缸里。
  村长巴尔辽在台上高呼:
  “巴拉多日!”
  胡立工热心地解释道:“巴拉多日是神子驾临的意思,这和藏传佛教的活佛转世制度类似,都是从新生代中挑选一名转世灵童,授予神子称号,培养成主办祭祀的神职人员,巴尔辽族长以前就当过神子。”
  只见一群族民排成两列,从洞里走出来,为首四人抬着一架无蓬的木轿子,椅子上盘坐的男孩是名残障儿童,枯瘦的双腿像两条根须似的缠绞在一起,这不是先天性残疾,而是在幼儿时期被人用某种方法限制生长而形成的骨骼畸形。
  '魏淑子和她的师父杜真协警办案,曾在一起还魂鬼拐卖人口的案件中救下一名残疾儿童,那名儿童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将随身佩戴的木雕观音送给杜真。该儿童被负责案件的刘组长收容,几天后,刘组长在家中自杀,该儿童不知所踪。刘组长死后不久,杜真坠楼身亡,死前,手里握的正是那名儿童所送的木雕观音。'
  而现在,那名离奇失踪的残疾儿童却再度出现在眼前,魏淑子不会认错,轿子上的“神子”就是那名获救的残疾儿童。
  祭场上的族民落下轿子,把残疾儿童抬上供桌,台下众人举手欢呼,行参拜礼。拜完后生起火盆,祭祀仪式正式开始。在巴尔辽的指示下,族民把一头野猪拖上台当场宰杀,掏出心肝五脏分装在小罐里,摆上供桌,猪血则泼在祭台下的土地上。
  祭过地神后,族民抬出一副棺材来,棺材里发出“咚咚”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在里面挣扎。棺材落地,盖子推开,就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在里面扭动。
  张良一看那人的脸,立即爆了,是炮筒!他被扒了上衣捆作一团,嘴里还塞着布团,满头满脸的血。
  张良跳起来就要往台上奔。忽然从洞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从洞口冲出来,笔直地撞向张良。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张良毫无防备,被撞得朝后飞跌出老远,他在空中调整了姿势,没完全摔在地上,但也十分狼狈。
  魏淑子定睛一看,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庞然大物竟然就是从防空洞跑出来的畸胎怪,它比之前又大了一圈,穿着宽大的黑风衣,从脖子一直盖到脚踝,疙瘩横生的丑陋面孔被猪鬃似的长发盖住一半。它张嘴嘶吼,肉唇外翻,露出一圈圈尖利的牙齿,实在很难想象这怪物是个女人变成的。
  张良被畸胎怪撞到了左肩,手臂拖垂下来,骨关节脱臼了。魏淑子掀开外套,蹬地挑起,刷的拔出军刺,拉着周坤和顾易贞往远处退让。这畸胎怪的力量太大了,被扇到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她们也退不到哪里去,因为身后早被族民围得水泄不通。
  畸胎怪撞了张良后还想再攻击,一阵婉转的洞箫声传来,畸胎怪似乎被这箫声吸引,狰狞的面孔上竟然出现舒缓的表情,紧绷的姿势慢慢放松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吹箫的人是胡立工,不过他手上的乐器虽然能发出箫声,却不是萧的形状,而是一种贝类的外壳,整体呈椭圆形,上刻图纹,刻纹上了黑漆。外壳上有两排气孔,尾端连接一段前宽后窄的尖锥形管子,把嘴对着管子吹气,就能发出圆润轻柔的洞箫声。
  胡立工走到畸胎怪身边,又吹奏了一会儿乐曲,等畸胎怪垂下头后才停下来,竖指在嘴边“嘘”了声,轻轻地说:“小声点,让它烦躁起来可不得了。”
  魏淑子皱起眉头说道:“你小子……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张良不信邪,还想再大干一场,周坤压住他,说:“别冲动,黄半仙有点不对劲,你看他在干什么?”
  两个族民合力把炮筒抬到祭场正中央的长台上,用麻绳把他的身体和长台绑在一起。朵拉走到黄半仙身边,从围裙里掏出几只细长的竹管,这竹管和插在小商身上的竹管一模一样,是种抽魂工具。
  黄半仙接过竹管,分别插在炮筒的肩窝和两侧肋下,鲜血顺着管腔慢慢滴了下来。炮筒被塞着嘴,喊不出声音来,只疼得涨红了脸,丝丝直抽气。
  张良红了眼,额角和颈子上爆出根根青筋,他一把甩开周坤的手,抄起匕首往前冲,还没跑几步就被周围族民团团围在中间。张良几次想突围,但是这群人根本就不怕打,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无论被打趴几次都能立即爬起来,被匕首戳中也不流血,这种情况和白伏镇上被疫气感染的人很像,但这些族民身上并没有浮现出鬼脸,也不会主动攻击,只是挤挤挨挨地紧贴在一起,阻挡张良往台上跑。
  魏淑子和周坤想上前帮忙,也遭到围堵。顾易贞被人潮冲开,朵拉在台上喊了几句话,便有几个族民捉住顾易贞,把她硬扯上祭台。
  有两个人质在对方手里,周坤三人放不开手脚,也就停下动作,满腹疑团地看着黄半仙。
  张良光火地朝台上大喊:“老狐狸!你搞屁啊!想对炮筒干什么?”
  这时,炮筒咬烂布团,吐了出来,由于咬得太狠,把一颗牙齿也给崩掉了,他含着满口血扯破喉咙大喊:
  “良哥!这地方是姓黄的另一个养尸基地,他和鬼头教是一伙的!派人破坏地下祭坛、袭击小商也是这老家伙指派人干的,我们都被他坑了!”
  魏淑子和周坤对了一眼,她们怀疑山本铃是邪教组织鬼头教的成员,看来没料想错,这魔鬼眼内部果然是鬼头教的一个据点。但周坤从没听闻黄半仙和鬼头教有瓜葛,破坏自己守护多年的祭坛,他图什么?
  朵拉咂咂嘴,一管子扎在炮筒的颈子上,正好扎在喉结下方,戳穿了气管。炮筒疼得龇牙咧嘴,拼命挣扎起身,无奈麻绳绑得结实,怎挣也挣不开。
  张良见不得兄弟受苦,大吼着往外突围,畸胎怪被吼声惊扰,又发出刺耳的嘶吼声,胡立工忙吹奏萧曲安抚它。
  朵拉把细竹管夹在指间,对张良说起了普通话:“别乱动,乖乖的老实点,不然我就在这小帅哥身上多开几个洞,这竹管可不是普通管子,能抽取活体的魂气,有多厉害,你们从那娘娘腔身上应该见识到了,你说这小哥能经得起几下呢?下一回插在心脏上试试看?”
  朵拉的声音变了,之前说话粗放有力,这时却变得绵软柔细,她的普通话带着南方口音,南方人说普通话普遍存在平翘舌音、边鼻音、前后鼻音不分的情况,而朵拉在咬字时,会把带鼻音和翘舌的字吐得特别重,形成一种很特别的说话腔调。
  张良冷着脸问:“你是什么东西?”
  朵拉用手托起一边乳房,往上垫了垫,又抛给张良一个飞吻,笑嘻嘻地说:“我是什么东西?当然是人见人爱的美女啰。”
  黄半仙说:“先别多话,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朵拉吐了吐舌,转着圈跳到洞口,把手遮在嘴边,朝里面呼喊:“大个子,好了没?把熟货拿出来吧。”
  话喊完没多久,就见一个高壮男子走了出来,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淑子刚到白伏镇时,在清真饭店见到的那个蒙古人巴图,后来在地下林园又碰过一次面,据小商说,破坏地下祭坛的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和巴图吻合。


☆、魔鬼眼二十

  这么一想,再看朵拉,越发觉得她的五官身段很熟悉。
  “你是古丝婆?”魏淑子有九成把握,这女野人就是和巴图一起破坏祭坛,用竹管刺伤小商的共犯。
  朵拉把一缕头发拉到胸前,绕在手指上,甜甜一笑,说道:“你还能记得这个名字?真不容易。”
  张良问道:“古丝婆是谁?”
  魏淑子横了他一眼:“你记性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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