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贞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不在了,我母亲也好,父亲和小妈也好,都在意外事故中丧生,只留下了易菲,现在也没有了,终于还是剩下我一个人。”
她所说的意外事故应是人为造成的,这种谋杀手段屡见不鲜,通常都是借刀杀人,一般不会追查到幕后主凶身上,尤其是像桥本社这样受政府扶植的特殊组织。
周坤不知道顾易贞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她一直没放弃反抗,尽自己所能地将对无辜人士的伤害减至最低,为此甚至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答应帮你找到妹妹,结果什么也没做成。”周坤心有愧疚。
顾易贞抬手摸摸周坤缠着绷带的额头,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多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周坤说:“是我该感谢你,炮筒也这么说,当时就算你听那伙人的话,真对他做了什么,那也不能怪你,但你宁可让那些人砸了缸,也不愿以伤害他人作为解救你妹妹的代价,如果没有你的反抗,炮筒可就要吃大苦头了,我代他谢谢你。”
顾易贞苦笑着摇头:“我当时很害怕,没有想那么多,太没用了。”
莎士比亚言,患难可以试验一个人的品格,非常的境遇方才可以显出非常的气节。顾易贞用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品格,周坤没办法丢下她不管,几番踌躇后,终于下了决定:“既然你已经没有亲人,不如以后跟着我吧,我身边正缺一个能干的助手。”
顾易贞眼圈一红,马上说:“不,不行,桥本社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再连累你。”
周坤弹掉烟灰,撇嘴一笑:“别太看得起他们,中国和日本不同,跟着我,谁也找不到你的麻烦。”
顾易贞捂住嘴,呆呆地落下泪,哽咽着说:“我……我现在甚至不是个中国人。”
周坤掏出手帕递给她:“怎么不是?名字和户籍随时可以改,但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你当然是中国人。”
顾易贞摊开手帕蒙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周坤平常倒是挺会安抚人的,这会儿却有些不知所措,她身边几乎都是些强悍的女性,连苗晴、李安民这两个看起来弱势的女人也是刚强得让人自叹弗如。可面前这位却像是水做的女人,周坤明知道顾易贞有不下于其他女性的坚韧,但看她显露柔软脆弱的一面,抽抽噎噎的低泣,谁能不揪心呢?
这样的顾易贞总是让周坤想起一个难忘的故人,更是放不下了。
!!!
一路无波回到白伏镇,镇上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仍被当作重点疫区严密封锁。周坤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进入疫区的批准,他们一行人先被带到鹿山自然生态林园,这里被当作临时行政基地,绿化大道上停满了各种车辆。
在机动警备队的园区内,周坤见到了老搭档吕青春吕队长,两人击掌打招呼。
吕队说:“王局刚联系过我,说让你们以防暴特派员的身份进镇。”
“防暴?不是救援志愿军吗?”周坤调侃了一句,很快收起笑容,问道,“怎么?情况控制不住了吗?”
“太糟糕了,病患越来越多,染病的人情绪变化大,有些变得狂躁,攻击性强,像是发了狂犬症,还有些连身体上也会出现病变,发狂暴死的多,发病原因不仅是鼠疫,上面很重视,正召集各行专家研究病变原因,已经有人提出他国间谍在地下搞生化攻击的可能性了。”
周坤只能笑笑,他们当然不会是敌国特务,暗里从事地下活动倒是不假,但这次疫气外散还真不能怪他们,那些老鼠也不是他们投下去的。
“跑出老鼠的那个防空洞,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搜查过了,没发现任何异状,旧城重度感染,上面只能在新城设绿区,所有救援队和医疗基地全部搬了过去。”
吕队一边讲解白伏镇的情况,一边把人带到军备仓库,办好手续后,让周坤领了枪弹,其他人发放电击器和气喷枪。在周坤的要求下,又从车队A来三台嘉陵JH600B军用双轮摩托车,周坤载顾易贞,张良载魏淑子,炮筒单飚,在吕队的陪同下,众人跟随消毒车队开向白伏镇。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终于有200了,自己给自己插朵花,会让张良和魏淑子逐步升温,觉得有前期的生死患难,后期纠葛才能更有感触一点,男女主都很奇葩,但执着这点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会不会有种燃烧生命的感觉,谢谢捧场和支持^_^吃饭看的话可能会有点不适吧……
☆、九菩头二
下了高速后,远远就看见一道铁铸的防护栏高高耸立在城区入口,将环形街道包围起来,各个路口都拉上醒目的警戒线,全副武装的特警排成一列,守备在栅栏前。
负责执行戒严任务的特警队长严格审查了周坤等人的资料证明,确认无误后让他们签署免责协议,发下防护服和临时通行证,并提醒他们:“你们进去务必要小心,前面有个志愿者被得了疯病的市民活活砸死,这是在特殊时期,一旦进入疫区,我们将不负责你们的生命安全,但受到袭击时允许自卫反击,该做到什么程度,相信周警官能自行把握。”
说起这防护服也奇怪,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稀奇来,顶多这防护服注重灵活度,样式设计得更为精巧。翻过来再看,内层竟然有用红线绣出来的符文图案。
“这是特案组提供的防护服?”周坤拎起来抖了抖。
吕队耸肩:“据说里面还夹了特殊的辟邪材料,也不排除闹鬼的可能嘛。这次召集的专家中就有风水师和玄学教授。”
魏淑子嗤的一笑,插嘴说:“上面也不笨啊。”
吕青春还有别的任务,先行撤了,特警队长指示电控员打开铁门,放一干人等通行。骑车缓行在三官街上,随处可见打砸抢留下的痕迹,行人脚步匆匆,走路时左右张望,像是惊弓之鸟。城隍庙前的广场上有小团伙持械斗殴,把前来调停的警察也卷了进去,花花绿绿地一群人像马蜂似的群聚在一起,闹成一团,不时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进入隧道后,众人发现防空洞崩塌,入口被砖石掩埋,这是他们进入地下祭坛的通道,这一来就头疼了,因为在场几个人当中,没人知道其他通道在哪儿。
周坤给叶卫军打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再联系李安民、苗晴、小商等人,没一个能接得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可就更让人担心了,周坤灵光一闪,拨号给李安民的死党高涵,镇上乱成这样,以李安民仗义的性格,绝对不会置朋友不管。
手机接通了,那头传来高涵的鸡猫子鬼叫,嗓门儿大到连站旁边的魏淑子也能听得到。两边一交流,说赵小薇跟随巡逻队来了旧城,就是要看周坤张良等人回来了没,叫他们先联系赵小薇。话没讲清楚就毛毛躁躁地挂了电话。
周坤看着手机直叹气,没办法,只得再找赵小薇的手机号,很快就接通了,简短地通了几句话后,周坤挂了机,对其他人说:“小薇在亲子广场的苏果便利店里,巡逻队和市民发生了冲突,我们赶快过去吧。”
穿过半塌的隧道就上了北京路,亲子广场在北京路中段。只见街道上垃圾遍地,沿街停靠的车辆多被冲砸过。这北京路本来就是龙蛇混杂的三不管地带,这时更成了流氓群聚的场所,那些社会人士成群结伙地聚在广场上,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钢管、球棒等攻击□械。还有些人坐在被砸扁的车盖上抽烟谈笑。整条街道乌烟瘴气。
魏淑子左右张望,说:“这些人胆子够大,也不怕被感染,全都跑出来晒太阳了。”
周坤抬抬下巴:“已经被感染了,看他们的颈子和胳膊。”
魏淑子定睛一看,发现那些人的手臂上长着一块块黑斑,有些斑纹微凸出于皮肤,坑坑洼洼的,上面交织着浅紫色的细纹,像是毛细血管。
巡逻队和市民在前面广场上闹得不可开交,依稀听到这样的叫骂:“不是早说疫苗快开发出来了吗?到现在屁都没一个,啊?要把老子当狗一样关起来?没门儿我告诉你!什么隔离?隔你妈B!”
周坤大致看了下情况,觉得基本能控制得住,也就不准备插手,先去便利店和赵小薇会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小薇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们想干什么?我身上没带钱。”
几人赶紧停车靠岸,跑进便利店,小店里柜倒货翻,店员也不知上哪儿去了,没有顾客,只见四五个留青皮头的社会青年把两个穿防护服的人围堵在货架旁。这两人里有一个就是李安民的朋友赵小薇,还有一个矮不隆冬的小家伙,通过透明头罩能看清五官长相,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
魏淑子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脸蛋粉粉嫩嫩,大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长得能当刷子,漂亮得像个假娃娃。
如果天下间的小朋友都能长成这样,魏淑子再也不会说自己讨厌小孩。
见小流氓步步逼近,魏淑子高喊了声:“干什么呢?”大踏步迈过去。
小混混们闻声转头,魏淑子一看,乐了,这不就是被她踹过蛋的小高及其同伙吗?真是冤家路窄,前不久才被教训得当狗爬,怎么还不知收敛?
小高见了魏淑子,立即两眼充血,脸部肌肉抽搐不止,恶狠狠地大叫:“又是你这个臭丫头,看老子这回不宰了你!”
一声呼喝,混混们齐动手,拿匕首的拿匕首,举钢管的举钢管,你挤我我挤你地冲了上去。魏淑子发现他们的胳膊上也长满黑斑,不敢直接冲突,左右闪避,躲开攻击。穿防护服的弊端就是行动起来不方便。但没关系,张良和炮筒很快跟了上来,他俩就算没速度也有力量,没两下就把混子们放倒。
张良把小高按伏在地,反扭住双手,一脚踩在他背上,笑着说:“小高,几天没见,你又牛起来了嘛?嫌你的金蛋蛋银蛋蛋挂得太牢了不是?”
小高这次倒没犯怂,冲着张良咆哮:“我都快死了,还管什么蛋?”这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
张良按着小高的后脑,把他的头往地砖上撞,一连撞了好几下,把额头也给磕出血来。旁边同伙一见惹上煞神,哪还管什么兄弟情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炮筒嘲笑小高:“这就是你的好兄弟呀?真够义气。”
魏淑子走过去问赵小薇:“没事吧?”
赵小薇握住魏淑子的手,激动地说:“我没事,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缩在赵小薇腿后的小萝莉一步三颠地跑到张良身边,抱住他的腿,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阿叔,抱高。”
张良叫炮筒来踩着小高,一把抄起小姑娘往高处举,扬着声调吆喝:“飞啰,飞啰!”连转了三圈,把小娃娃逗得咯咯直笑。张良是真喜欢小孩,魏淑子看他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禁不住打哆嗦,掉开头,不忍直视那逼人的父爱光芒。
张良抱完了,小家伙还要周坤抱,周坤也玩了一次“人体飞机”,让小家伙骑在颈子上,笑问:“丽丽,你怎么会和小薇在一起?不是和婆婆去外地玩儿了吗?”
丽丽说:“婆婆去做事了,是老叔带丽丽回来的。”
张良、炮筒和周坤对望一眼,张良和周坤各自露出了然的表情,唯独炮筒一脸大惊小怪。
周坤问丽丽:“那老叔人呢?”
丽丽指向赵小薇:“在小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