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惊呼出声,张良自己倒是满不在乎,还主动把手往里送,直送到大臂根处,再发挥他掏心挖肝的杀手锏,在肉团内部一通搅合,猛然拔出手臂,锯齿状的细牙竟然被这股抽出的力道给崩断了几颗。
被掏过的口器还维持着□的形状微微颤抖,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合不拢了。
魏淑子连忙去检查张良的手臂,好家伙!皮肤上只有浅浅的牙痕,连皮都没破。魏淑子捏捏他的肌肉,冰冷坚硬,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
“那肉团的体腔很深,怀疑不只是个肉团,而是一滩体积巨大的活肉,整个洞道恐怕都被它充满了。”
通道被肉质物占满,前面又没路了,这该怎么走?正犯愁时,窥魂灯改了方向,飘到河面上缓缓降落,直至沉入水中,魂气引燃的火苗不怕水,只要魂气没散尽,就能一直燃烧下去。
管师傅放长线,窥魂灯沉到水深处,已经看不到窥魂灯的影子,但丝线还在往前牵拉。按说河道也被岩壁给堵起来了,窥魂灯应该飘不过去,但事实上丝线越拉越紧,已经放到了头,却还有被牵拉的感觉。
管师傅正想收回窥魂灯,谁知有一股力道通过丝线传递上来,把管师傅朝前一带,丝线“噔”的就断掉了。
“这水底肯定有出入口,石田,我们小队配了几套潜水装?”田洋问。
“每个队员都有,格桑没有,反正他也用不上了。”田洋把记录物资这些工作全都交给石田英司打点。
“我先下去看看,包给我。”田洋朝石田英司伸出手。
石田英司指了指下巴:“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先去吧,我水性好。”
魏淑子不喜欢下水,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对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能压抑得住,能克服,却始终不能完全消除。石田英司这回积极得出人意料,原本他都是不愠不火地在做事,没什么显露身手的机会。魏淑子也没吱声,心想正好见识一下这位日本阴阳师的本领,试水打先锋这种事,谁爱做谁就做去好了,她是不打算强出头的。
周坤和张良显然跟魏淑子是一个想法,都端着膀子瞧好戏。
石田英司得到田洋的许可,换上潜水服,挂上氧气袋,在田洋的搀扶下直立下水,潜下去没多久,浮上来,吐了管子,捏出一把鼻水,趴在岸上对田洋说:
“底下是有条裂缝,潜得不深,我探进去看了看,人能进撒,裂缝后面有条水道,不知道有多长,要我来回游一趟吗?”
“不用,别浪费氧气。”
田洋点了点潜水套装和氧气袋,开始分配工作:鲈鱼掌柜、管师傅、陶文和两条獒犬看管行李,原地待命。其他人潜水找路,把多余的氧气袋全带上,以便随时替换。
“为防万一,把常备物品放在防水包里带上,陶文,你们只等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还没见到人出来,立刻原路返回。”
田洋把定位器和阴阳骨相镜交给陶文,又说:“这面镜子能打开佛堂的暗门,定位器上记录了完整的路线,有冈达和列列协助,想出去不是难事,皮艇藏在哪里你们也知道,过沼泽区时一定要留意方向指标。”
陶文不干了:“这怎么行?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田洋说:“我要你负责把小卢和老管平安送回营地,把他们平安送回去后,你想怎么样,你可以自由决定。”
管师傅和鲈鱼掌柜都表示要共患难。
“先生们,现实点,别给咱添乱就谢谢了,你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再跟下去就真成累赘了。”魏淑子知道田洋说不出这种缺心眼的话,没办法,黑脸还是得由她来扮。
管师傅和鲈鱼掌柜的脸色果然都很难看,却又没法反驳,魏淑子的话虽不中听,却一针见血,都是大实话。
田洋还要缓和一下:“如果我们没回来,那肯定是发现了新大陆,氧气有限,不能浪费资源,如果你们要板等,我们会放不开手脚行动,心里总惦记着外面有人,是要误事的。”
周坤也说:“你们安全,我们才能放心,本来这趟行动心理压力就大,还得靠你们帮着减压呢。”
管师傅长叹口气:“也是,这会儿非说要留下来,那就是不知斤两了,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行!我们服从指挥。”
鲈鱼掌柜摸摸鼻子:“既然管哥表态了,我也没什么话说,不过管哥身上那块斑该怎么办?”
魏淑子拍胸口担保:“包在我身上,帮你们找到那个姓苏的女人,逼她把解决办法给吐出来,放心。”
张良说:“还是不放心的话,你们就去白伏镇找炮筒,他会推荐一个人给你们解决问题,那人道行高深,没他解决不了的事,见了人,就说是我张良叫你们去的,他不会不帮忙。”
魏淑子知道张良说的是黄半仙,那老狐狸确实像只千年妖精,有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脱感,总觉得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只有他不想办的事。有疑难杂症,找半仙,包治!
所有事情都敲定后,众人迅速换好潜水服,把换的衣服和常备物品全都塞进防水包里背上,贴身小包和腰囊也用防水薄膜裹了个严实,一切就绪便挨次下水,潜到一定深度,由石田英司带头往前游。
这条河水温度适中,河底有宽叶水藻和类似珊瑚的多触手生物。在扁而宽的隧道里还发现了一种吸附在岩壁上的奇特水生物,外形像一张摊平的半透明降落伞,伞面上隐约浮现出黑色斑纹,每一只水生物的斑纹都不一样,这些斑纹近似于人的五官,或哭或笑,大多是扭曲而狰狞的面貌。
☆、塔怖十九
当人游过时,透明降落伞纷纷漂起来,在人周围来回游荡,像极了水里的幽灵。两侧石壁上被凿出蜂窝状的孔洞,有的孔洞是空的,还有的孔洞里放着铜壶,这些壶不知在水里沉了多久,表面长出绿毛来,看形状构造,有点像清朝时期用来装死刑犯鞭子的漏岁壶,壶上加盖,还压了石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魏淑子放慢速度,潜在最后面,悄悄把一个漏岁壶的壶盖打开,壶口结着五股丝绦,像是某种封条,壶里装的是一颗骷髅头。大红祭中有种人头祭,就是把祭品的头部装在容器里埋在土里或淹进水里,也有类似的水葬方式,周围那些降落伞状的奇特生物,没准就是留在头骨里的幽灵所化。
魏淑子想入神了,感到肩上被拍了一下,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发现张良飘在身后,他打了个手势,问魏淑子在干什么?
魏淑子让张良看了壶里的头骨,比了个“嘘”的姿势,指指其他地方,暗示他:别的壶里恐怕也都装了头骨。
张良打手势,示意魏淑子别做多余的事。魏淑子朝他摊个手,把壶盖盖上,重新压上石块。前面田洋发现有人没跟上,已经停了下来,魏淑子赶紧拉着张良游过去。
游了约有十多分钟,氧气袋即将耗尽,前方传来光亮,大家心头都是一喜,总算看到出口了。正待奋力游出去,水压突然发生了变化,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周围水流动荡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队员全都卷了进去。
魏淑子捂住耳朵,随着回旋的水流打转,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氧气袋被强力扯掉,胸口撕裂般疼痛。在一片混乱中,魏淑子的头重重撞在石头上,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闭上眼前,依稀看见一团黑影涌过来,黑影中有一双血红的,会放光的眼睛,和梦魇中的那只水鬼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噩梦里的那双眼睛凶残狠毒,令人感到恐惧,水中的这双眼,却是带了几分没来由的暖意,魏淑子就在温暖中沉沉昏死过去。
!!!
陶文他们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什么动静也没有,只能收拾收拾走人。刚出密道,才进佛堂,不知哪个缺德鬼在地上铺了一张大网,外面一声呼喝,大网边缘朝上收拢,把三人二犬给兜在网里。三根粗长的网绳穿过上方横梁,牵引到庙门外,接着传来转轱辘的声响,网绳收紧,网兜晃晃荡荡被吊了起来。
一男一女闪进门内,男人三十来岁,身材高瘦,面色灰败,正是公安厅侦查中队已离职的警员刘肖东,在化蝶案中和鲈鱼掌柜照过面。女人艳丽非常,穿一身黑色紧身服,把曲线勒得□,正是查桑贡布身边的古丝婆。
鲈鱼掌柜没见过古丝婆,但他见过同为皮影师的苏萱,见面时,苏萱戴着面具,遮住了面貌,但眼前这女人和苏萱都一样涂着鲜红的唇膏,又和刘肖东在一起,早就猜测她们是同一个人,现在看来,是半点疑虑也没有了。
鲈鱼掌柜抓着网绳,吃力地问:“你是苏萱?”
古丝婆给鲈鱼掌柜抛个飞吻:“苏萱这正儿八经的破名字我不喜欢,我更喜欢人家叫我的外号——丝婆娘,你要叫我婆娘也行,我就喊你爷,嗨!好久不见了,鱼小爷。”
鲈鱼掌柜面上一红,犯起结巴:“谁、谁叫你婆娘?你也别叫我爷!”
陶文扭头问:“他们是什么人?”
鲈鱼掌柜说:“一个是离职警察,一个是精通皮影术的方术士,和我们卢家有些渊源。”
古丝婆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是有渊源,竞争对手嘛,一个投了燕山派,一个投了齐派,从来是水火不容。”
陶文小声嘀咕:“看他们出现在这儿,八成和鬼头教脱不了关系。”
冈达和列列“呜呜”叫了两声,听起来像在附和主人,其实是它们的狗腿从网眼里伸出来,被细绳子勒得生疼。
鲈鱼掌柜惦记着管师傅身上的白斑,见了古丝婆,哪有不问的道理:“管哥身上那块白斑是怎回事?余苗村村民之所以会结茧化蝶,都是你搞的鬼吧!”
古丝婆笑眯眯地回话:“这些问题呀,等哪天咱俩能单独喝茶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她拍了拍手,就有四个穿黑袍的人从外面推进两架拖车,拖车上各放着个大铁笼,底部用锁链固定在车板上。陶文本想掏枪,遭到当头棒击,被打得眼冒金星。在网兜里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做什么都不方便。
敌方却是人手一根木棒,用最原始的方法把他们一顿好扁,没收所有行李和武器,人装一个笼子,狗装一个笼子,铁链上下左右各缠几道,高唱凯歌推着走了。
!!!
陶文三人被抓,其他队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水中,张良没能顾得上其他人,只捉住了周坤的手,两人一起被强大的涡流吸了进去,等水流平稳下来,周坤已经失去了意识,张良把备用的氧气袋给她吸上,夹着她往外游动,出了洞道浮上水面,身后是悬崖绝壁,身前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茫茫水浪。
有人猜测塔怖空间是一片地下海洋,真给猜对了。
张良用力撕咬手腕,这一口咬得毫不留情,咬破了动脉,血液喷涌而出,溅在水里,洒向空中,血中散出团团黑气,这些黑气化作十几只黑蝙蝠,朝远处飞去。张良托起周坤,跟着蝙蝠往前游,不知游了多久,终于看到陆地。
张良把周坤拖上浅滩,沙地温热,能看见许多被冲上岸的贝类水生物和树桩,浅滩上还长着棕榈和大蕉树,暖风吹过时,听见虫鸣鸟啼,风中的气息湿润清新,让人精神焕发。
周坤的防水包被冲走了,贴身腰囊里只有急救物品。张良的行装都还在,他在水位线上挖了一条能躺人的沟,三面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