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家事 作者:朱流照(晋江原创网vip12.8.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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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家事 作者:朱流照(晋江原创网vip12.8.19完结)-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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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沈碧,哪里还是记忆中的沈风意。果然八万余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太多的事情。我嘴唇翕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生自天地天地混沌,不用修炼,天生神魔。从未对力量有过在意与追求。
  然这一刻,我开始以最卑微虔诚的心向天地神通祈求力量。
  请予我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力量,无论谁,无论什么样的力量呀无论什么样的力量我愿以我的肉身和灵魂,我所拥有的全部作为交换我匍匐于大雪茫茫的苍梧原,绝望而无力。
  “无论怎样的力量,都可以吗?”终于有一个声音回应了我。那总是伴梦魇出现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曾在脑中闪过的亮光瞬间雪亮。
  “他有乾坤鼎在手,便是不能突出重围,也完全可以让那十八神仙为他陪葬啊,可是君上竟答应他们的条件,让他们约誓予魔族一席之地,然后君上就自己走进了封印之中”
  这世间,并非没有力量能破开龙吾的封印,还有一种力量,龙吾自身的力量。
  我再仔细打量秋水布下的这个阵。秋水说,我才是这个阵的阵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阵的作用,不是攻击,不是封印,而是收集我的思绪,并传达到那困魔封印中。八万六千年前,龙吾并非力尽被擒,而是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愿意,失去斗志,自己进入封印。以他的力量,破出这封印并非难事,只是缺少一个出来的理由——或者他根本不想出来,而现在,澹台秋水利用我,给了他这个出来的理由。
  澹台秋水,你怎能洞彻人心到如此分毫不错。我抬起眼,望向战场中央。战场中央,有于无边黑暗带给我温暖之人。而此时,这温暖摇摇欲灭。
  你赢了,澹台秋水,你赢的兵不血刃,我败的别无选择。




☆、苍梧之战(二)

  我终于赶得及挡下那致命的一剑。
  “你当真是九湍老母?”两兵相格间,沈碧看着我,眼睛里只有惊疑:“我已将你斩于轩辕剑下,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你怎会还活着?”
  雪花飘飘洒洒横亘于天地间。
  我飞身退去,伸手接住那漫天雪花,其实是接不住的,雪花落在掌心,须臾即融化不见。
  亦如我与他之间,有些东西,再抓不住了。
  “这世间,有些事情,你永不能知。”我的声音轻不可闻。
  而他的声音坚似磐石:“也罢,转世也好新生也罢,不过今日重灭你一次,多费些功夫罢了。”
  “沈碧,我无意与你们天族为敌,你只让我带走未岷与暮暮,或者,你希望看到两族大战?”我淡淡道,原不指望他能答应。
  他闻言笑了:“老母认为有资格与在下讨价还价吗?”
  现下我恢复的功力的确没有十成的把握胜他。我闭了闭眼睛,道:“就看在我们那七千年的情分上”
  他的笑愈发奇快:“若是如此,那好啊。”
  他的这个笑意味难明,从不曾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可是毕竟相信了那漫长的岁月,此时却是惯性使然没有产生一点怀疑。我急急奔向未岷与暮暮,却看到他们的脸色变得恐惧。身体先于意识传达来痛苦的感觉。我低下头,看到透胸而出的剑刃。
  “老母记性也不好了呢,八万七千年前的大战中,灭神大阵里,碧可是用这七千年的情分与老母换得了碧与六位仙友的性命。正正一千年一个,极是便宜,你我间再无情分赊欠。这是老母的原话,老母竟忘得一干二净么?”身后是最熟悉的声音,说着最陌生的话。
  我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忘记了么。”
  “师尊!”未岷怒吼一声,挣扎着持剑欲起,却吐出了一口乌黑的血。他俊朗的面庞因着怒与痛扭曲的不成样子,那灼热的眸子里却只有我的身影。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温暖了我万余年的人,如今,却受我的牵连,陷入阴谋算计之中,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所有隐忍的痛与伤,在这一刻无法维持。手上指甲暴长寸许,十颗炎珠光芒闪烁,我转身捏住青冥剑寸寸从身体中拔出,有裂纹迅速从手下蔓延向沈碧,破碎的剑刃随大雪纷落。
  “呵呵,这才是戾名动天下的九湍老母嘛。”沈碧抬手,紫色光芒吞吐,神器轩辕剑显露真身:“久未领教老母高招,却是有些想念了。”
  “未岷,你看好,这是师尊的毕生绝学,名流火逐月。”我手虚抓十颗炎珠,听着它们久违了的欢呼:“不过,师尊以前从未练成过,今日却要勉力一试了。”
  后来暮暮用了无数宏伟壮丽的词语描述我与沈碧苍梧原那一战,吹嘘我能胜了沈碧有多么了不起。然我自己清楚,哪里是我胜了沈碧,原是因为那时苍梧原上异变突生,沈碧分了神,才被我逼退。
  有平地拔起的朔风扬起地下的巨大轰鸣。一道道丈余宽的裂纹在平原上交织纵横,一座座土峰迅速矗立又倒塌。沈碧面色一凛:“不好,龙吾那厮竟能”
  “呵呵,沈碧,乘人之危欺负我妹子欺负的很欢快么。”尘埃尽头,有血色光芒卷裹风雪袭向沈碧。
  沈碧扬起轩辕剑迎向那血色光芒,神力与魔力在半空中对抗激荡,两族兵士皆受冲击震倒,沈碧亦连退了几步。
  我一步步迎向向血光尽头那人,匍匐于他脚下:“九煓朗睦恭迎我主龙吾!”
  触地的额头被一只手轻轻引起,我看到那张深沉更胜无边静海的面孔。我与我的哥哥,曾乱世的两大魔头,于九万年后再度相逢。
  八万多年的禁锢岁月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笑容一如旧时安详:“小九儿,我不曾奢望,我们竟还能再见。这天地,终究待我不薄。”
  但我只觉得,他的手上依稀还是有九万年前那个无月的夜,沾到的我的血的味道。
  我抑制住身体的颤抖道:“魔心血誓即结,九煓朗睦的一切已向您献上,任凭您的差遣。”
  他将我扶起,道:“你不须如此。我曾说过,四野八荒,天地时光之中,如我们还有缘再见,我必做最疼爱你的哥哥。请你,让我履行这个承诺。”
  哦?难不成地底封印九万年,竟能将我那个狂野不羁唯我独尊的哥哥改了性?我抬起头,笑问他:“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有个小小愿望,可否为我实现?”
  “你说。”
  “我只愿,此生从不曾有你这个哥哥,亦从未与你相识。”
  龙吾看了我许久,雪这样大,我看不清他神情。只是许久之后听他云淡风轻道:“好,我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再不看他,也不看沈碧,只带着未岷暮暮与魔族兵士离去。
  “师尊,你为何不肯认魔帝陛下,你又怎么会与他缔结魔心血誓?那种为奴为隶,至死方休的誓约,你为什么要和他结那种誓约?你们不是兄妹吗?”暮暮不可置信地问我。
  “安心调息伤势。”我斥道。
  未岷看了看我,终究什么也没说。我别过脸去,不让他们看到我此刻的容色。




☆、伤(一)

  回到始煌宫时夜色已沉沉落了下来。此番未岷暮暮重伤,带出去的兵士折了大半,狼狈非常。始煌宫中立刻慌张忙碌起来。我抓住未岷想查看下他的伤势,他倒扭捏了起来,挣脱我道:“师尊也受了伤,让他们先给师尊看看。”
  “无妨,青冥剑非神器,那一剑貌似凶险,其实没什么作用,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你别动,乖乖让我看看。”我看着他身上大块大块的血肉模糊,心中疼的厉害。
  “那师尊还是去看暮暮吧,有他们给我包扎就好。”未岷还是遮掩着。
  我在制毒上虽有两分心得,治病疗伤上却没怎么涉及。看掌管医药的拓枝大魔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围着未岷团团转,我在这里并帮不上什么忙,倒碍手碍脚,便依了他所说,去往暮暮的月容宫。
  暮暮伤势虽重,幸好并没有伤及根本,只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把暮暮安顿好后,我又回了未岷的寝殿。我惦记着他苍白的脸色,及在战场上糟糕的发挥。拓枝告诉我他法力大损,怕是短时间里是不能恢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
  然我心中却舒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法力受损有什么,慢慢养着就是了。
  我想起在三十三重天上做的噩梦,未岷七窍流血,消失不见。我狠狠打个寒战。苍梧原上,我是多么怕那个梦成真。
  我走到他的床边坐下,他已经睡着了。我抚上他苍白但安宁的睡颜,手心传来略有些偏低的温度,这温度终于把我心中最后一丝恐惧驱逐。
  “我好怕啊未岷,真的好怕。”我俯下身,拥住他喃喃道:“幸好那只是个梦”
  从归始涯跑过来的混沌云气带着微微的湿气,在宫殿中游走。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利枭的啼鸣,或是静海戾气搅动静海波澜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让人莫名心安。这一夜我便守在他床边沉沉睡去了。
  本来与龙吾缔结了魔心血誓,获得了他五分之一的力量,我现在已不是之前那样的羸弱,可不需睡眠了。只是这一日有那样多的情绪冲击,神思已然倦极。
  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未岷含笑的眼睛。我心下欢喜,想着,这样,极好。
  九万年前我在易天山上不谙世事,养了一副偏娇气天真的性子。虽然经历了这许多年坎坷已磨去了七七八八,但偶尔仍会冒个头,就比如现在。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
  亲完我就后悔了。
  未岷的眼中有火焰点点燃起,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脸距离我越来越近。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睡到了他床上,更准确的说是躺在他怀中,情形怎一个暧昧了得。
  这悲了催的魔生。
  我欲推开他,又顾及到他身上重重的伤口。罢了罢了,就当是他的病中福利吧,把自己想成是他亲娘就好。我咬了下嘴唇,想止住心中的慌乱。
  未岷却停了一下,他的唇轻轻地擦过我的额头,留下一点似有似无的酥酥麻麻。他埋首于我颈间,将我紧紧抱住。
  “我想你。”许久,他的声音闷闷传来。
  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他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心里话痛痛快快说出来的人。
  他还嫌不够,又来一句:“你有没有想我?”
  我鼻子有点酸,点点头:“有的。”
  他又沉默了许久,道:“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我心中疼了一下,顺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道:“这一次,是师尊错了。”
  “不,是我错了。”他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我:“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师尊,我愿意放下我的执念,我愿意回到以前,一直做你的好徒儿,只求你,不要离开。你知道吗,你走后我才发现,惯性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每天差不多时候都会想该去看师尊是否睡醒了,走出去才想起你不在。那种失落慌张的滋味,很难受。师尊,我再不想尝试那种滋味。所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再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有微风吹动床帏轻柔的摇晃,带动自床帏间隙里透过的烛光变幻。我感到心中有个地方,也在轻柔地摇动,一动,又一痛。
  我轻轻叹了口气:“只要你没事,都好。”
  他抱住我的手臂紧了一下。
  “殿下,大尊,是用药的时候了。”帐外传来拓枝的声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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