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后,空荡荡的广场上剩了我与魏悯二人。他看我的目光极怪,看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有话要说?”
他行了个大礼:“是,魏悯有很多话要对师尊说,还请师尊耐心听完。”
“魏悯二十一岁之前,是红尘俗世一介凡人,一天,旋瑰从天而降在我面前。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优雅美丽,她却说仰慕我,只要可以留在我身边,宁愿为奴为婢。那时我觉得她容貌既美,性情又和顺,所以不久后就与她结为夫妇。后来她教我修炼,带我离开凡尘到了妖族。在妖族,我听到了关于师尊的许多传言。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而此时旋瑰才告诉了我我的前世,所以我才会不想回到师尊的身边。”
“郡主以旋瑰的性命要挟,逼我来了始煌宫,一开始,我是极痛恶的,更视师尊为洪水猛兽,不肯接近。可是慢慢我发现,那些传言,皆不是真的。师尊,是极美丽温柔的女子。旋瑰,她不是表面那么美好,她是有意误导我的。”
“虽然始终忆不起前世分毫,可是听到郡主告诉我的前世与师尊生死相约的种种,我不能不动容。我开始恨自己,也有些恨旋瑰,害的师尊落到今日这般痛苦的境地。每次我看到您与皇甫韵和在一起,我便想,您笑的有多快活,心中便有多痛吧。”
我一时失语:安初都跟他灌输什么啦什么啦!!又一时震惊:竟能把我极欢喜的样子看成生不如死,先入为主这种东西真可怕呀真可怕。。。。。。
而他还在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师尊,造化弄人,事情已经到今天这地步。我与旋瑰已拜过天地,她腹中又有了我的孩儿,纵使她有错,我已许她此生不离不弃,我不是薄情的男儿。。。。。这一世,魏悯终究是负您了。但是师尊,我修炼未成,未脱凡尘,凡人的一生很短暂的。您即已经等了许久,就再等等,等魏悯这一世完结,就回到您身边,再不分离,好不好? ”
我看着他,忧愁的许久说不出话来:你对自己可真有信心啊。
“是好?还是不好呢?”催促之声传来,却不是魏悯,我转过身,看到韵和从宫殿的阴影中步出。可是即便走出了那阴影,他整个人仍是暗的,明晃晃的月光照到他身周三尺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魏悯惊疑道。
他并不看她,径直向我走来:“是好,还是不好呢?”
“退下!”魏悯上前几步挡在他身前:“皇甫韵和,师尊这里不需要你。”
此时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安初带着人回来了。
“竟在这里,跑的倒快!”她见状大喜:“把皇甫韵和这小人给本宫拿下!”
“郡主此为何意?”他动也不动,任凭卫兵重重包围。
“哈哈,皇甫韵和,混入始煌宫,挑拨离间,你打的好算盘,岂不知早被本宫看出了端倪。本宫一直叫人盯着你呢,刚才,你和天族的人在密谋的时候,已是被本宫与夫人听了个现行,你再抵赖不得!”安初笑的极舒心。
“听?!”韵和立刻抓住了突破点:“那就是说,郡主并没有亲眼看到,是吧?若是有人有心污蔑在下,刻意为之也未可知呢。郡主,自从在下来到这里,郡主就一直视在下为眼中钉,没错吧?”
“小人!死到临头还嘴硬!儿郎们,动手!”安初优雅地一挥手。
“那么,容死到临头的在下最后一句话。”他隔了重重兵甲看向我:“九九,还没回答我,好,还是不好?”
安初一愣:“什么玩意儿?”
我走上前去,兵士们低头为我让出一条路来。我走到韵和身前,久久地看着他的眉眼。安初不耐烦的嚷嚷:“哎呦喂,我的夫人,这都真相大白了,你还理会他做什么?莫不成竟日久生情,舍不得这替代品了?”
他疑惑地看着沉默的我,清澈的眸子中渐渐有波光闪烁,眉头慢慢拧成了一个川字。我看他这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在他胸膛蹭蹭:“不好不好,我只要与你永生永世。”
他伸手把我紧紧抱住,贴着我耳朵恨恨道:“你是故意的!”
“呀,被你看出来了。”我窃笑。
“师尊!”身后魏悯唤了一声,听着竟有点伤心的意思。
“这这这什么状况?”安初粗鲁地来拉我:“夫人你怎么回事嘛!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安初!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挣开她的手道:“刚才的确没有看到人。装成他说话的声音,不是什么难事。”
“你,夫人你是不是真的被他下蛊了?”安初又是一副受伤的样子看了我:“那他说是我污蔑他你是不是也信了?”
“他没说这样的话,安初。”我有些不悦,想了想又道:“不过,那时魏悯来寻你时,你的神色未免太夸张了一些。”
“你果然信了!”安初绝望地松了我的手:“没错,我是略有安排,我之前已经察觉皇甫韵和的不妥,故而今夜特意让你见到他与天族之人的密谋,你竟信他,不信我!”
我方要说话,身后韵和轻笑一声,拉了我的手道:“都是我不好,让九九为难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忙摇头。
“可是眼下这情形,九九,我怕不能继续陪你了。”他笑道。
“不过一场误会,安初,你说是不是?”我希冀地看了安初。
“呵,你让他走啊,我怕他不肯呢!”安初怒道。
我犹豫一下,对韵和道:“你,要不先回天族?”
他点点头:“好。”
安初不解气地哼了一声:“便宜了他。”
我又道:“不知道你在天族的住所是怎样的,要不,我随了你去看看?”
“夫人!你你。。。。。。”安初被气了个倒仰:“快,快去请龙吾大尊!”
我小声道:“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的。”说着搭上韵和的手,与他一同驾云而去。
云霄之上,我与韵和对视默契一笑。
“不愧是我的好九九,最聪明了!”他在我额上啄了一下,他最近愈发的腻味了。
我撇撇嘴:“虽然你那一肚子坏水不是我教出来的,倘若我再连看都看不出来,那也没脸跟人讲做过你的师尊了。”
他爽朗大笑,惊破月下薄雾。又问我:“你当真没一点疑心?一点点都没有?”
“是,一点点都没疑心你。”我拍拍他的脸:“可是你却疑心我了哟!”
“那不是疑心,那是,那是。。。。。。哎哟!”他敲敲额头:“忘了处理那凡人小子!整天看他披着我前世的皮囊在你眼前晃,真是碍眼。”
“是吃醋么?”我眨眨眼睛。
他清咳一声,扭捏道:“略有。。。。。。那么一点点。。。。。。”
☆、男人的对决
戊申之日;大星冲日。战于凤离之野。设天火大阵;不阻。
与妖族的第一场战事;事后天族的史书上只这么轻轻一笔带过。
自然,三十万对九万还能败到丢盔弃甲;主帅也差点命丧当场;这么丢脸的事儿;还能有勇气顶着天帝丧气的脸记录下来,我已经很钦佩这位史官坚贞的职业操守了。
这般大败倒也不是主帅华东辰窝囊无能;奈何他生在南方朱雀一族,还有一个备受族人宠爱名叫华东朝的的堂弟族长。
“没错;就是我把阵法图泄露给妖族的。”凌霄宝殿上,华东朝挺着小胸膛;慷慨激昂,毫无惧色:“这原本便是妖族的内政,我天族何必插手?什么‘乐游原是被我天族所封印的恶妖,此战实为替天行道之役’,在座的哪个不晓得当年那事的真相?”
“十一弟你不要胡言乱语了!”华东辰惊得三魂丢了五魄,连连叩首请罪:“陛下明鉴,此役失利皆因罪臣无能,请陛下重重惩罚。鄙族长,他,他年岁还小,不谙世事胡言乱语还请陛下不要与他计较。一应罪责皆在罪臣!”
“华东辰你放肆!”天帝还没发话,华东朝怒气冲冲指了华东辰:“年岁还小年岁还小你们总是这句话!总是在我身边指手画脚!还说什么为我好!我是个男子汉,我是一族之长;我不是你们手里的傀儡!我信了你们的鬼话害了乐游大哥一次已经够了!我决不允许你们害他第二次!”
他复气势昂昂向天帝拱手:“我朱雀一族与妖族渊源本就深厚,决不愿与之为敌。天帝若要降罪,我等也无奈何。”语毕潇洒转身,就欲离去。
天帝被气得脸色铁青:“将华东朝拿下!”
“陛下息怒,息怒!”虽然华东朝对华东辰语出不逊,但华东辰仍是护他的紧,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上前拿人的天兵天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我朱雀一族的面子上,饶了他这次罢!他不过是孩子心性。。。。。。”
“他孩子心性?朕看朱雀一族也跟着返老还童,天真无邪了!”天帝不容置喙,喝道:“一并拿下!”
“天帝!”华东辰换了称呼:“华东辰一身任凭天帝发落,只是天帝若要动我十一弟,我朱雀一族万不能答应!”
“哦?你小小朱雀一族竟敢效法妖族么?”天帝阴沉道。
“我朱雀一族虽繁衍不茂,人丁零落,但个个是热血赤诚之士,绝无贪生怕死之辈。”华东辰冷笑道:“便是搭上全族的性命,也必要捍卫南天赤柱的尊严!”
他此话一出,满殿皆惊。大地之上,有擎天四柱,四方神兽守之。若四柱有失,则天崩地裂。故数万年来东玄武西白虎北青龙南朱雀这四个家族虽家势不昌,但在天族的地位一直很高。如今听华东辰此话,为了保住华东朝,竟不惜以守卫的南天赤柱为筹码!
天帝默了一会儿,和缓了神色道:“华爱卿何做此语?。。。。。。”
“华东辰是你保举的,天帝没有迁怒于你?”听完韵和的转述后,我问他。
“一则朝中战将多是青帝任词一派的,被他发落的发落冷落的冷落,他现在没有几个人可用,这寥寥可用的人里华东辰的确是最优秀的一个,他没什么话好说。二则我在大战的最后舍身杀进阵中救出华东辰一干人等,让他没全军覆灭,给他挽回了一点面子,如今我是功臣。三则;”他笑的极有内涵:“他可舍不得真正的皇甫韵和呢。你可知天族这么多有德有为的神仙,我为何偏选了这个私德有失的皇甫韵和夺舍附体?”
“莫非。。。。。。”我瞪圆了眼睛:“天帝与你,有jian情?”
“乱想些什么呢!”他的脸垮了下来,伸手狠狠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这皇甫韵和,是天帝年轻时游历人间留下的私生子。”
“私、生、子?!”我的眼睛瞪的愈发的大:“天族的神仙们也有这种事。。。。。。”
他笑笑,道:“虽然天后给他生的皇子们资质都不错,但是他防着任词,连带着连天后和她的皇子们一并防上了。故而对这私生子极是亲近。”
我又想到一事:“那个三公主。。。。。。”
“三公主是他们抱养的。”
我又侧头想想:“你转世重生,不肯回魔族,偏找了个天帝的私生子夺舍附身,你所图谋的不会是。。。。。。”
他伸掌捂住我的嘴:“是个惊喜。”
接下来又是紧锣密鼓的一连串大战小战。天帝借着韵和 “分化魔族,成功地将魔族牵系在了战局之外”的功劳,以及在首战中的表现,任了他为主帅。——乐游那边也没有见到暮暮出战,想来是乐游不肯。
他俩这仗也打的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