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那昙花一现的温柔都是请君入瓮的伎俩而已。
“蛇藤,沼精都是用来试探我虚实的对吗。”答案已经很明显,但还是自嘲的说了出来。
原来潞堇曾经暗示我的“天”字,不是翼天而是诸天。
“本可以随时取我性命,何须下蛊。”我无法估计这蛊毒的厉害,只有如此刺探。
染枫轻蔑的抬起我的下颌:“放心,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不出百丈,
那蛊毒就不会发作,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无法容忍傀儡占据师尊的身子,仅剩的一丝神识被它肆意的践踏。
握拳直到指节泛白,却还是无力的松开。
除非被施术者死,妖界的傀儡术从来都是无解的。
即便染枫已被妖王操纵,我却不忍伤他分毫。
“诸天曾说过我输了,如今却是任由摆布,还是个可笑的凡人之躯。
那种低等的阵法就想要困住本座?若不是想要你们乖乖的来这里,你们又如何能夺蛊镜!”
妖王仰天长笑。“本以为诸天仙尊的凡身必定可以助我大业,
却未想是非轮回的身子,若是死了,也只能灰飞湮灭,命如草芥。”
他果然识出了染枫的身份,我心中咯登一下。
染枫却不紧不慢道:“禀主公,她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尽管翼天那妖孽平日里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可恨模样,
我却无比的希望这一次他也可以金蝉脱壳。
如果良心未泯,许还会回来顺便搭个援手。
被带回到祭坛洞窟中,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翼天仍旧被锁得死死的,发髻已经散开,发丝有几缕和着血粘在衣襟上,看上去形容很是惨淡。
我悲痛的垂头,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此人可以助我?”妖王上下打量着翼天,鄙夷的皱眉道:“区区凡人,修为几何?”
翼天费力的抬起头颅,喉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妖王不耐烦的挥手解除了封喉的锁链。
翼天神色痛楚,一口血顺着唇角蜿出,惊恐的闪避妖王的审视。
有气无力的声音:“兰耀,救我!”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我。
这厮装什么柔弱,我无语,是疯魔了吗?
“花那么多银两找你来,只求能护我周全,如今却袖手旁观。”翼天几乎哽咽。
声泪俱下的话语听得我汗涔涔。
妖王很是不齿:“堂堂七尺男儿,竟落得求女子护身,比我那废物儿子还没用。”
“把兰耀带走,此人志短,便留与那些巫族的小儿发落罢。”
“且慢!”我终于忍不住:“能助力妖王大人,小的自是荣幸之至,但翼天是筑基之身,妖王不能错失良将啊。”
自认为话语铿锵有力,一脸诚恳。
好你个妖孽给我玩阴的,不就是卖友求荣吗,没试过还不会现学啊!
染枫勾起唇角:“依属下看,许是有人韬光养晦以求保身之道。不若用养蛊的方术来抉择。”
养蛊?毒虫置于一个蛊盅,互相残杀啃咬,毒液浸身,直至剩下那唯一一只,便是蛊虫。
“妖王。。。”潞堇刚欲说什么,被妖王和悦如春的打断:
“明日子时开蛊,本座只希望看到一人,若是你二人都还活着,一并处死。”
离开前,染枫附耳道:“小兰,我自会守在洞口外,不必担心你的蛊毒。”
洞口的石门在身后沉沉的落下,最后一丝月光也被阻隔。
洞内莹莹鬼火,是白骨堆砌而出的四壁泛出的磷光。
当啷的声响,我瞥了眼翼天脚下脱落的锁链,冷笑:
“兄才好演技。”
“承让。”
“你不是想要争霸天下吗,跟着妖王一统六界岂不更有前途?”
“我可不想成妖。”
“如今却由不得你了。”
脚步声逼近,我叹了口气:“杀了我之前,能不能听我一句遗言?”
脚步声戛然而止,他语调明显带着笑意:“想要我杀了你?”
若是有一丝可能,我也会争取,但是两败俱伤又有何意义,出去还是被鱼肉的命。
清明如是,却心存侥幸道:“因为我不忍伤你。”
这话着实违心得紧,只求这厮能被打动些许,下手留个情面。
他容色微动,沉默半晌道:“这便是你的遗言?”在我面前站定,身上的血迹已经净去,白衫如昔。
我其实从未想过遗言,又有哪个神仙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与天地齐寿的傲骨犹在,但是现在,我的确离死亡如此之近。
若是遗言的话,想要告诉觅剑帮我照看着兰若直到她轮回下世,
让司命老头拨个无病无灾的好命数。
想告诉潞堇,只怪我太笨,枉费了她的苦心提醒,希望她终能等到她的良人。
还有儒莫和似颜,希望他俩早日凑合送作堆吧,旁人看着都觉得累心。
。。。。。。
忽然发现,其实很多事情,是否有我,还会按照原有的命数继续下去。
苦笑着挥去那些唠叨的念想。
唯有一人,实在无法放下:“你出去效忠妖王,染枫对于他也没有价值了,可否保他性命。”
“竟不知你痴情至此。”翼天敛起笑容,冷冷的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执手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还是兰草之身的时候,诸天曾经搭了个竹棚子。
那是很惊悚的回忆,因为天界的竹和兰自古仙性互通。
诸天没有用仙术,而是用凡界的方法,先剁成几段,再一点点敲入铆钉,棚架上铺上竹枝。
我颤抖的望着竹子的残身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这下不怕那司雨的报复了。”诸天看上去甚是满意。
天界又不是没下过雨,况且自从潞堇走了以后,我没日没夜的盼着下雨,好过被他浇水砸。
但是没料到司雨会把凡界一年份的水在一个时辰内降在诸天殿。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没有仙竹护住,我大概早就给冲到忘川河去了。
尽管如此,我对那种敲敲打打的活计依旧留有阴影。
而此时,巫族的祭坛洞穴中却响起这叮叮当当的声音,直听得我牙根又痛又酸。
翼天寻了根骨头,正很有耐心的在祭坛上敲着什么,
一个时辰后,干脆抽出一个匕首,喀拉喀拉的凿。
我捂住耳朵,声音闷闷的在脑中徘徊。
想起之前他说的话,痴情?
凡界词人有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亦或:“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可见痴情也是你情我愿之事,与我只是奢侈而已。
白骨堆中我和这个妖孽到明日只能存活一个,
以他的心性必会除掉我以自保。
可是,看如今的情形,他似乎当我不存在一样。难不成是在磨刀?
“别看了,没空杀你。”翼天头也不抬道。
我心念一动,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立身在他身后,
只见他已经在祭坛上刻出一个卦符,巽为木,坎为水,离为火。
这是脱符。他想要从这里出去!
“忘了我是怎么进来的了?”他鄙夷的声音。
我惊悟,这里确乎是有地道的。
翼天祭出指尖火,离位霎时间腾起火焰。
“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水和木?”一丝希望升起又速度的破灭。
“与句芒斗法之时,你轻易就看破木巫术。”翼天道。
下一刻,我已感觉到脖间的冰凉。
“花妖?树妖?”他在耳畔轻语。“花妖俊美妍丽,树妖俊秀生姿。”
很是笃定道:“大约是个草妖怪吧。”
我干笑了两声,真是虎落平阳。接过匕首,干脆利落的在指腹划了一下。
血滴在巽位,对生的叶芽展开。
“果然是木身。”翼天望了眼巽位的绿色,从怀中摸出一小片无根木。
轻轻叹气:“看来这个用不着了。”说着抛到一边。
我拇指抵着指腹的划伤,郁郁的望了眼无根木。
本该想到他会给自己留退路,既然进来了,自然会备齐所有。
“不必担心,木妖血也能凑合用。”翼天很贴心的安慰道。
凑合用?上古兰草之血可是炼制修仙灵药最珍贵的配剂,
想当初,有人许百年修为只为求一滴血。
按不住的血又落了几滴在匕首上,沮丧的想,值几百年的修为就这么废了。
“你的灵力如何被锁?乾坤术时我曾试图解开,却完全无法动其丝毫。”
翼天边说边随意的捞起我的手,掌心温热的覆在伤口上方。“如今连自愈的能力都没有。”
我张了张手指,划伤已经愈合,无力的道了声谢。刚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擒住。
“蛊毒?”他凝眉望着我手腕上的毒痕,轻轻淡淡的声音:“是染枫吧。”
我笑道:“反正我也无法脱身,你走了,或许妖王也就勉强留我活路,两全其美。”
翼天望了我一眼:“即便他已经是个傀儡,你也要跟随。”
料到他早已知晓染枫中了傀儡术,毕竟八年相伴左右,些许的差异都会发觉。
“命数而已。”我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想起潞堇所言,他成妖我便也成妖,也许一切都是命数。
司命老头只准备一张白纸,画出几笔轮廓,然后一切都会按照脉络爬行成错综复杂的图案。
即便是前路是戛然而止的峭壁,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默了默,将匕首重新插回鞘中,摸出一个水囊,倒在坎位。
一道水痕蜿蜒过火和枝叶,祭坛中心出现圆形的虚空。
他抵住额心,说出的话却令我一震:“来此本是想要救出染枫。”
“你能令他摆脱傀儡术?”我双手揪住他袖口,无法掩饰的期盼之色。
他继续道:“如今后悔了,唔,大约是不想看到他和你在一起。”
死妖孽,在天上就迷惑师尊,害我苦苦守望,来到凡界还是这副德行。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却见他瞥了一眼祭坛的虚空,长身而立:“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出来打个赏?”
我拽着翼天的手定格,歪头看到一条大蛇从虚空处盘出,化为人形。
除了烛九阴这条大爬虫还有谁。
他拾起地上的锁链,一指吸起几缕轻烟状的什物拢入一个骨匣中。
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竟不知你真能骗得妖王靠近。”
翼天端详了下骨匣:“锁魂链上收集的妖王魂魄碎屑可够用了?”
烛九阴道:“招魂幡开启之时,便可以镇出巫族圣物,将妖王擒杀。
你那个兄弟的傀儡术自会解除。”
他踱步向那具长老的尸身,闭眼,五指前伸,万道时骨之刃射出,尸身化为灰烬。
默念了几句符咒,白骨洞穴轻轻震动起来,无数骨骸破壁而出,空气中满是阴郁的魂魄嘶吼声。
招魂幡在祭坛上方闪现,似是有股强力压制,随时会飞腾而出。
翼天警觉:“句芒兄在何处?”
蜡烛九阴只道:“兄才念及兄弟情谊不惜搏命一救,不才很是佩服。”
动了动手指,招魂幡似有生命一般跃入他的手中。
他沉吟了一下,眼眶周遭的皮肤瞬势沉如暗墨。
“那就勿怪我也要顾及手足之情了!”话语刚落,深深吸气。
招魂幡的妖力顷刻灌入,聚力于掌,暗浊的气旋凝在掌心,喷薄而出。
我下意识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