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半柱香的功夫,我已经潜入书房附近的灌木丛。
不出意外,那看客定会趁此机会找寻神隐地宫。
“小兰竟能看破虚空幻像,很让为师欣慰啊。”染枫啧啧声。
“你早知道?!”我咬牙:“晚些再与你算账。”目光已被一个身形吸引过去,
那人身法轻盈,须臾之间已经闪身入了书房。
“又是熟人。”染枫望着那个背影缓缓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五行之再现
曾经试图要找到神隐地宫的入口,书房的石门已经没有去向,连同上殿的暗室。也仿佛毫无痕迹的消失。
而就在此刻,良禽栖木图的背后,石门又鬼使神差的出现。书房中已经没有半个人影,方才那人定是进了地宫。
以灵力推动石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听得染枫一声惊呼,我赶忙的御起音障。心忖这个地宫入口他的确是初见,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吧。
却见他望着良禽栖木图未语凝噎,喃喃道:“翼天那小子还是惦念我的。”
我恨得牙关咯吱咯吱:“你便留在这里慢慢赏玩吧。”言毕头也不回的迈入地宫。
甬道里布满水渍,却没有半点足迹,那人必定会御风而行。如果他知道地宫,一定也会想到翼天最可能在哪里。冰牢?!想到这,拼力想忆起去冰牢的路线,只是这甬道变化万千,又如何能轻易寻到。
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浮现,我赶忙几步:“前辈!”
他转身,果然是地仙。
“可有看到什么人进来。”我问道。
地仙却只是笑着头前领路,我忙的跟将上去。前路一拐,已经到了晶石洞窟中。
这次的壁画好生熟识,我不禁走近几步,竟是魇兽预言图。
妖界中的那个相杀的预言一直让我惴惴不安,如今却在此处再现,让人徒地一惊。
忽地石壁隆起又陷入,仿佛波浪一般又如同吹起的羊皮灯笼,顷刻间撑出一方天地。
眼前正是初入妖界的森林,那浸骨的煞气都如此真实。
我看到两个人歪倒在火堆旁,正是染枫和翼天。这情形与妖界完全一致。
忍不住轻轻呼唤他们的名字,偶然投来的目光却仿佛穿过无物。
这是小虚空,我早该想到。
月夜虫鸣如沸,翼天立身走到熟睡的染枫身旁,俯身捻起他袖口中掉落的粉末。
我知道那是硫磺,此时翼天已经得知染枫中了傀儡术。
他抽出剑,寒光凛凛。那剑悬在染枫胸口三寸之处,尽管知道这是小虚空,我依旧忍不住上前制止,手却只是穿过空气。翼天却仿佛发现了什么,望向我,徒地定身,终是垂下臂膀,剑身插入土中,徒然的抖动。
“如果此刻他杀了染枫,妖王不会死,他也不会为了驱蛊毒毁了半数修为。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地仙现出身形,手捏印,小虚空瞬间坍塌,重归原来的石窟。
“如果当时我不阻止翼天杀你,也不会有今天。”我冷笑一声:“去寻儒墨的时候,其中一个侍从也是你假扮的吧。前辈的易容术很是高明。或者当唤一声扶鸾玄师。”
听儒墨提起虚空幻像,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扶鸾启,之前溯印看到的那个身形就是他。
我曾警惕过一阵,终是没有半点痕迹,才渐渐淡忘。
原来他一直假扮地仙隐在这地宫之中。
“你与我有恩,却也尽数还了,那些晶石是神隐守护千年的圣物。”扶鸾启并指按住耳后翳风穴,只须臾功夫便现了原来面目。他的鬓角已经长出新鳞,闪烁骇人的银光,哪里都像极了妖王。
“你也是神隐守护使?”这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地仙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他颇有兴致的望着我:“金木水火土对应的是天佛龙鬼巫,那地仙早就是一具干尸了,我却还有神隐最想得到的东西。就不知你是否能猜到了。”
晶石是天界圣物,而伽蓝梵音源于佛陀,鬼为结魂灯,巫自然是招魂幡了。唯独那龙和水还没有归属,这个谜底昭然若揭。
“翼天曾以为是龙鳞。”扶鸾启仰天长笑,我不知他是什么心情面对剥龙鳞之殇。
天若有情天亦老,骄傲的龙族之裔,少年轻狂已经颓废一地。
而我与他又有何不同,哪里有资格去同情。
“虚空幻像能让世人遗忘翼天的存在,本是我一直的执念,如此他才会舍弃那些混账神职,与我一同隐世。”扶鸾启神色沉迷,仿佛进入了一个自己创造的梦境。这个疯子,我轻轻叹息。
他定定的望向我,似笑非笑:“当然还要感谢你捅了翼天那一剑,才让虚空幻像可以触发。”
“不客气。”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这疯魔之人言语,他所要的原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懂他。笑人疯癫的本也是可笑之人而已。
“可是我寻不到他。”瞬息的风云变色,扶鸾启揪住我的前襟,将身子一直按到石壁,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你一定知道。”
我爆发的灵力可以将他的身躯震碎,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却无法抑制的怜悯,眼前的疯魔又岂知会不会正隐藏在我内心深处。
“你。。。”扶鸾启探寻着我的双眸,额间顷刻爆出青筋:“你在同情我!”
“仁兄,何必执着。”我平静的迎着他的目光,其实也是说给自己的。
“你只是玩物!我操纵的线偶!”扶鸾启冷笑:“还记得心魔吗,无法遏制的杀人欲望。这不过是龙族的小把戏而已。”
心魔。。。那个梦寐的黑影。原来是他!
“为什么。”我颤抖的嗓音,对翼天的恨意也是心魔使然,直到那最后一剑。
“我要让他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龙鳞绽开,那是只见诸龙族的震怒。
“错了。”我笑出声来,一边摇头,甩去多余的泪水:“他不在乎的。你我所做的一切,他都不会在乎的。”
“是吗。。。”扶鸾启迟疑的松开手,我顺着石壁跌坐在地,揉了揉吃痛的脖颈。
这场闹剧真是够了,你是大情圣,我自是甘拜下风。送你一路黄泉,也了却那心魔之痛。
灵力在周身涌动,你要去的地方不会有爱恨情仇的纠葛,我多希望也能如此。
掌心漩涡般的气流,洞顶的晶石纷纷掉落。
作为一个小小兰草仙,除了手刃凡界君王以外,也许还可以做点什么更奇葩的事情来,比如说屠龙?灵力如虹贯日,扶鸾启护住心脉却还是无法抵制突如其来的喷薄力量。
龙鳞快速的布满全身,指尖如钩,牢牢的嵌入我的肩膀。
竟能忍受我三分戾气,修为不可小觑。卯力划出仙障,锋利的锥入他的经脉。
却见得一团刺目的光球,灵力被牢牢吸附,在光球的周身翻滚。身体动弹不得,捏了净心咒才看清光球的面目。那是一颗通体透明的珠子,表面龙形的隐纹,有生命一般脉动着。
伽蓝晶石可以吸尽毒秽,眼前之物却可以吞噬修为灵力。
“这是。。。”我只余惊恐。
“正是神隐欲求之物。”扶鸾启方才还溅血的伤口,瞬间愈合,龙族的自愈能力让人咋舌。
他将那珠子空取来,在我眼前盘弄了下,这才收回袖袋,龙鳞已经褪去,眼前着实是真正的衣冠禽兽。
“翼天的炉鼎,我要不要先来品尝一番呢?”他冷冷的望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他怎知炉鼎一说,难道那个暗室中看到的。。。
“幻由心生,我不是没提醒过你,至于暗室那场龙阳戏小虚空,看官可还满意?”扶鸾启把住我的脸颊,已经能探到呼吸。
“你当真如此看我?”当日翼天黯淡的双眸仿佛又在眼前。
其实辜负信任的一方一直是我。无端涌起酸楚。
“翼天到底在不在乎,马上就可以知晓。既然儒墨引我来,也不能却了他的好意。”
话音刚落已经被他捏住下颌,胸前一阵冰冷,衣襟褪落肩头。
“既然早有当炉鼎的准备,也无所谓是谁了吧。”扶鸾启埋下头颅。
“炉鼎又如何,我没有龙鳞可以剥去,只有这点灵力尚存,你我谁更可怜些,还未可知。”
不过是个壳子,本也没有凡界女子的贞洁之好。唯一剩下的只有厌恶而已。
扶鸾启脸色骤变,指尖剜入我的胸口,整个身躯被提起,我望着血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蜿蜒。
被龙族杀死能不能进到冥界呢?困惑着这个问题,手足渐渐失去知觉,静静等待血流尽的一刻。
“怎地不继续了,真真不过瘾。”
这声音。。。是他!循声望去,却见他饶有兴致的望向我和扶鸾启。那眸子还是沉沉的灰色,这厮的眼睛定是还未恢复。扶鸾启显然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终于出现了。”扶鸾启放开我,带出些许皮肉。我疼的几乎昏迷过去,只模糊的骂了声:“翼天你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真相
“你果真喜欢这个女人。”扶鸾启笑的勉强。
翼天摇了摇手指,空洞的瞥了我一眼,这才转向他,淡然道:“早说是龙珠,我也不会剥了你的龙鳞,原是误会一场。”
“为了龙珠竟费这么大的周折。”扶鸾启抬起下颌:“要拿到龙珠也不难,杀了她。”
这男人的妒意来的无端可笑,我闭上眼,那厮做得出,死在天君手中,却着实要魂飞魄散了。
翼天为难的扶额,半晌才道:“神隐宗脉是见不得血光的,不如出去再慢慢杀可好?”
死妖孽,慢慢杀是个什么道理?凌迟不成?不过捅了你一剑而已!却要让我挨千刀万剐吗?
心脉一乱,哇的一口血涌出。
“都说见不得血光的。可是要脏了我神隐福地?”翼天不耐烦的走到我近前,捏了净衣咒,被他手指暗暗触到的穴位一阵热流,血骤然止住,疼痛也减缓不少。可只这一瞬间我却觉察到他的异样。
“出去送死吗。”扶鸾启笑开来:“你总是这般看轻我。”
言罢忽地一拳砸向我身后的石壁。
“要杀便杀好了,吓唬人算哪门子英雄。”我正气急败坏的功夫。
却见石壁移开一个空洞,一个身体无声无息的跌落在面前。
“阿筝?!”我不禁失声。
慌忙的扶起他的身子,面颊上还有在缓缓愈合的伤口。
不生不灭之躯,要如何残忍的术法才会让他疼得晕厥过去。
“伽蓝守护使,不堪一击。”扶鸾启不屑的撇嘴:“倒是有几分心性,拼死护着这伽蓝锏,说什么是他师傅央他看管好。”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掰开阿筝紧紧封住的手指,将伽蓝锏拿在手中。
满壁的晶石颤动,如万道光芒聚于伽蓝锏之上。
“虽是没有梵音,这伽蓝聚晶石之力已然足以震慑一方。”
扶鸾启玩味的望着翼天:“神隐五行半数在我手中,可够换兰耀的性命了?”
“怎知你会不会食言。”翼天神色郑重,他的确在考虑这场交易了。
“好生麻烦。”我使尽力气,这才解下佩剑,丢在身前一丈开外:“麻利点,我怕疼。”
“当初捅我的一剑之时,可曾想过我也会疼。”翼天叹气。
“没有疼死过去,原是我下手太轻,下次断断不会了。”我哼了一声。
只是方才他做的一个手印,便已然明了。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