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 1999年12月31日您的日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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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 1999年12月31日您的日程安排-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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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第12期   … 奇想
唐风
    本期“奇想”是一次特别策划和约稿,原定主题推迟一期发表。
    推出这一期不仅是为了应“跨世纪”的景,也是为了想让大家知道,喜欢科幻的人对日常生活抱什么样的态度。
        张辉映
    我现在的年龄是二十八岁,一个成熟、沉稳,受过教育的男性中国公民。我的问题是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根本没有玩够,所以在这个非常日子里我要放开手脚痛快一下。我平时泡吧滚球打麻将,现在统统不干!我要买一架模型火车,坐在地板上让它围着我转;我要跟我的邻居小孩出去,在雪地里猛打雪仗;我要从哪个中学的实验室里借一套化学和物理实验器具,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好好享受一番;我要抓几个自行车外胎套在身上,痛痛快快地在地上打几个滚!谁要是敢拦我,哪怕是我的妻子,我也要揪住她海扁一顿!
        宁日尧
    在一个方形纸灯笼安个有点分量的底座,上面插根蜡烛,调整烛芯的形状,使蜡烛产生的热气可以将整个灯笼举起来。如果蜡烛不行,我用酒精或凝固汽油之类的试试,总之,要举起来。然后我在灯笼的外壁画出大量莫名其妙的符号或文字,放飞!如果这个灯笼漂洋过海到了哪个好奇心奇重的老外那里,那他有得伤脑筋的了。就算他用“深蓝”来解码也没戏,因为我写的东西完全没有意义。所以,这个节日对我来说可以叫做“涮老外节”。
        RAKEE
    我相信飞碟和外星人。
    31日晚,我应该在贡嘎山的山腰上。大家知道,象机嘎主峰、梅里雪山和卡瓦格博峰之类,海拔不是最高但却绝险,山上都有许多勇士的尸体。这些人类尚未征服的制高点想必能受到天外来客的重视。我希望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受到数十位死不瞑目的英魂萦绕和卫护。最终,等我无力前进时,我要呼唤那些地球的造访者,请他们现身出来,问他们愿不愿意与这样一个高贵、孤独、自强不息的生物物种正面地交流。
        乌月
    我是个凶猛的男孩,正如“奇想”以前所指出的,保持着男子自“狩猎时代”以来的遗传本能。我毫不畏惧杀生。那一天我打算完成这样的心愿——
    一,从我父亲,一个细菌学家那里偷三个试管。运气好的话,就是那些个标有“结核杆菌”、“金黄葡萄球菌”和“链球菌”的试管。
    二,拿一 支一次性针管,在每个试管中汲一次病菌培养液,混合并摇匀。
    三,抓住我家那只又懒又不跟我亲热的大肥猫,撩开它屁股的上的毛,把东西注射进去。
    四,两小时后,我再偷一支一次性针管,汲一针乙酰螺旋霉素(对付链球菌)和异烟肼(对付肺结核),再把我家药箱里的青霉素胶囊打开一两粒丢进去,摇匀。然后又一次撩开大肥猫屁股上的毛,注射进去。
    五,然后?——没有了。我只是盯着猫的脸,看它有什么变化。我想它要是死里逃生的话,以后会得到我的尊敬。
    你对科学技术的神奇效果有非常执著的好奇心,您的残暴也值得刮目相看。不过,希望您下次找寻攻击对象时,选择那些神秘的、强有力的、有点令你胆寒的人或动物。
        唐风
    至少也应该对谁道一声“节日快乐”吧?不过我最希望能听到这一声祝贺的人远在千里之外,亲她揍她都够不着,眼下所有的节日我只当不存在。
    那么没有了“节日快乐”,我该做什么呢?大家知道我既是个无神论者又不敢否认超自然现象,我想在那一天向天上未知的神明祈祷。祷词如下:
    我希望所有没有资格快乐但却快乐的人,早日体会到人间大尺度上的公正,早日感觉到命运之手的沉重压力。
    我希望所有那些有资格快乐但却不快乐的人,早日摆脱有如附骨之蛆的霉运,早日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阿来
    用什么方式过2000年?
    开化装舞会?在酒吧的主题晚会上喝啤酒?在焰火烛天的广场上狂欢到通宵达旦?不,所有这些方式都有些像过国庆或圣诞。中国人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找由头来扎在一起,密不透气像罐头里的沙丁鱼。
    最时尚的一种方式,是赶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上。那条线上陆地不多,只好在新西兰酒店里订一个面东向海的房间,有服务生叫醒,靠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报上有消息说,彼处酒店租金暴涨也暴满,于是,我长吐一口气,再也不用因为没有足够的美金和无法拿到签证而耿耿于怀了。这是模仿阿Q精神胜利法的自我解脱。
       只是解脱还不够彻底,还要继续做心理体操。于是,就想那条标为O度的经线,又不是上帝用锄头挖出来的,只是想剖开地球这个大西瓜的人拿着快刀,比划出来的一条只存在于地球仪,而不是地球上的线。我们不会因了新西兰的日出而上山放羊,也不会因了那里的日落而锁上房门把热水放满浴缸。我们有自己的日落与日出,自己的黑夜与白天,自己的开始与结束。每一个人脚下都踩着一条自己的日期变更线。
    既然如此,只要有一个真正的黑夜与白天就够了。
    白天是随处都有的,只是城市里的黑夜因为那么多灯光而不能成为真正的黑夜。我的想法,是要独自一人去一个地方迎接两千年,地点就是城市近处的一座山。山野里会有真正的黑夜,在一个人的黑暗里,你会不由自主想到很多东西,包括人类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呼呼的山风中天上的银河在旋转,你又会想到时间的流水怎样裹挟了人类文明,一桨一波地荡向明天。天就要亮了,站在清冽的晨风之中,在一个相对的高度上,你会比别人先看见新世纪的曙光与日出。
    如果选用了这种方式,即或什么也不想,就算是什么都不想,仅仅是默默中感受到黑暗的消逝与光明渐渐来临后太阳猛烈的喷发,也就体味到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了。
    在我的经验中,冬天寒冷的空山中,黎明时有真正的寂静,比黑暗更深的寂静,然后太阳升起来,当太阳由红色转到白里透黄,就会抛撒出万道金光,这时,群山的世界就在众鸟的欢唱中复活了。
    突然想到如果是在南极的白夜中呢,但是,呸!我又不在南极!
    本刊主编一时兴起,跟咱们凑个份子。而且,把国际日期变更线拽到自己的脚下,手段是够狠的。
        汪嘉驰
    首先声明一点,1999年12月31日我绝对不会碰一样和电脑有关的东西。虽然各国信誓旦旦千年虫问题绝对不会在千年之交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上期《科幻世界》中星河却给了我一个警告:人心难测,鬼知道什么人会利用这个大好机会搞出点什么情况出来。阿弥陀佛,惹不起咱躲得起,我等还是徘徊在山水之间,怡情养性为上。
    好在我最大的兴趣是最原始但又最先锋的玩意——极限运动。少了比特和鼠标,自由的我将在皖南一带找一座两千米左右的高山(赣溪的清凉峰1782米,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在31日沿着水道爬上峰顶。因为冬天正是枯水期,一般不会遇上瀑布之类的大的水源,这样攀爬的难度将小一点。在峰顶露宿一夜,2000年1月1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时,乘上滑翔翼,向着东方纵身一跳,跃出悬崖,翱翔在茫茫云海之上!不对!最好不要有云海,要不然飞到云中一头撞死在某个山峰上那可是太冤了。这样想吧,我翱翔在群山之间,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渐渐穿出峡谷,身下大地苍翠,身上天空碧蓝。几个黑点,分不清是人还是苍鹰,朝圣一般迎着渐渐变大变亮的朝阳,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缓缓融入了万道金光之中,消失不见。想当年萧史乘龙而去,赤松子白日飞升,场面也不过如此吧。
    好玩好玩。这一着启发了我提出一个建议:不要到皖南一带,到更靠北回归线的地方去。南边阳光灼热,河水蒸发很快,容易使你找到上升气流。你不是想“越飞越高”吗?
        易娜约
    那天是个大日子无疑。
    我是非常随缘的女孩,所谓日程安排,其实就是早上起来一小时的那段安排,以后只是执行计划而已。我要翻看一些报纸。先是《球迷报》吧,如果好消息多,我就发一张精美的贺卡给某些圈内人;如果是坏消息,还是一张贺卡,但语气只剩鼓励和委婉的失望。然后看日报,打电话给报头的“读者热线”,告诉他们我真的不喜欢在这种节日里,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不得安宁。最后是晚报,一般晚报都会登一些生病或孤苦无告者向社会求援的文章。我要选择一个,寄上一笔钱,数量不能太少,最好相当我每周零花钱的二十倍。我不会留姓名,但要带个信去,告诉他们别泄气。
    到夜里,我会和朋友们到一家娱乐中心去,喝点我,唱点儿,跳一身汗等待钟声。我想,白天我做的事已经给我一个轻松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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