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变魔术一般,胸衣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雪白的身体,无他人证实过的身体,在月色下好像会闪光。
沈微止埋首到那蓓蕾。
丁闲难耐地呻吟起来。
沈微行房中,早已熟睡的沈扶桑被这叫声惊醒,咕哝着探头去看,“怎么了?”
“没事。”盘坐在床尾的沈微行握住沈扶桑的手,“是梦。”
“嗯,好像是昙花开了呢。”沈扶桑呢喃如孩童。
“这么难得,还不回去盯住不放?”沈微行轻声道。
不知道是谁揽住谁,或是谁撕扯了谁。
丁闲的裙子亦褪下来,少女的躯体,勇敢而完全地呈现出来。
她光溜溜的,仗着醉意,并不太害羞,眯着眼睛,伸手在沈微止身上画圈。
“这个……是什么呢?”
“是小闲的夫君。”
“小闲的夫君,会欺负小闲么?”
“会。”
“那……”丁闲声线都好似能荡出水来,“怎么还不来欺负呢?”
世上没有男人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沈微止欺上来。
“小闲……真的,真的要来了,你,闭上眼。”
“嗯。”丁闲乖乖闭上眼睛。眼前却不是黑暗,而似是有整片月华海将自己浸润。
“听说,月圆之夜若是受孕的话,孩子会特别健康活泼而聪明呢。”
她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忍不住细语出声。
等了很久,隐约期待的疼痛,或是异样的感觉,却没有来。
丁闲几乎要睡着过去,却心知不对,勉力睁开眼睛。
——沈微止坐在一侧。
“……怎,怎么了?”丁闲小声问。
“对不起。”沈微止说了丁闲无论如何亦想不到的三个字。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丁闲的酒意瞬间消逝。
“我不可以这么做。”
一片纱衣出现在两人之间,隔阻住丁闲与沈微止的裸裎相对、肌肤相触。
丁闲不知其他女子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嗫嚅着,勉力问,“大少爷,不喜欢丁闲么?”
“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沈微止的神情十分复杂,“……我送你回去。”
被沈微止抱在怀中,送回自己房间。
丁闲蜷在那里,面孔朝里。
不经意的接触中知道,他火热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
……为什么?
丁闲的脑中一团乱麻。
什么也不能够想。
沈微止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关上门。
和着门闩的声音,两道无声的泪水,自丁闲眼中流了下来。
☆、(42)燕尔新婚
六月十一,是沈微行姐弟满二十岁的生辰。
沈府惯例,不行年节聚会,不做生死寿诞,只有每月一度的新月节,合家团聚。
但毕竟是可以嫁娶的整二十岁。
沈辛夷低调地弄了酒菜,将紫微阁重新装饰了下。
更为重要的是,丁闲一早起来,便梳起了头发,换了红衣裳,前往丹鼎轩。
给沈盘叩过头,将自己写下来的生辰八字封好呈上去,这样就算是正经成了婚。
女方亲长不在,又是侧室,无需浮华仪式。
但,好歹这是丁闲一生一次的最大日子。
回到紫微阁时,丁闲惊到了——院门上悬着一挂鞭炮。她一推门,便噼里啪啦,炸得遍地金光。
沈辛夷急得直叫,“府中不许放这个的,大小姐,你疯了?”
“新娘子进门,有点声响才热闹。有什么要紧?”沈微行吹熄手中火柴,心情大好,回头喊,“微止,去抱你媳妇儿进门。”
丁闲尴尬得往后退,“不要玩了大小姐……”
沈微止真被推出来。
这几日丁闲一直刻意对他避而不见。
新婚之日,却怎么避?
也不知道他如何就从那翻飞跳跃的鞭炮下面就穿了出来。
丁闲有点尴尬地,想看看沈微止有没有被烫到什么的,手才举起一半,不及开口,就觉得脚下一空。
被横抱了起来。
宽厚的胸膛。
平而薄的肩膀。
有力的手。
丁闲被环在里面。
——但很显然,她能感觉到。
沈微止的手刻意避开了丁闲身上的敏感区域,一手托住她膝,一手绕在腰背。
十分之……客气。
“大少爷。”丁闲也很乖觉,没有伸手乱揽乱抱,只是贴近了些,趁着鞭炮还有一截,悄声说,“今日丁闲身上不便,不能够圆房。”
沈微止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竟真是喜悦之光?
丁闲很想找面墙来撞。
“无妨。”沈微止带着刻意的遗憾口吻,“区区几日,我等得起。”
“哦。”丁闲垂眸。
鞭炮终于放完。
沈微止将丁闲抱入了小院里。
“好了好了,”沈辛夷急忙将鞭炮残骸收拾干净,掩上院门,“今日起,闲姑娘就正式是沈家少夫人啦。”
“老爷说啦,大家若觉得方便,还叫闲姑娘就好。”丁闲觉得自己快要掉下来,才伸手抓住沈微止背后的衣裳。“等大少爷娶了正妻,再看怎么分派。”
——本来没觉得什么,入府第一日便知晓自己的侧室身份。
不知道为何,此时说到正妻,居然心中涩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感受。
丁闲啊丁闲——丁闲恨不能刮自己两个巴掌——你连他的人都没得到,居然在这里伤春悲秋为他的心?
这样说又觉得有点怪。
丁闲想,应该表述为:为什么沈微止不跟自己圆房?是自己哪里不好么?是沈微止虽然觉得自己忠心又伶俐,但其实在男女之情上,对自己并无感觉?
会吗?
……男人动心难,动欲不是据说容易得很?
究竟为什么呢?
“抱进来了,现在要怎么样?”沈微止低头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新娘,有点无助地问沈微行。
“我怎么知道?总不能教你白日宣淫。”沈微行笑吟吟道,“今日还有什么功课要做?”
“也没什么了。”沈辛夷将藤椅挪出来,方便沈微止将丁闲放下。“等下午斜阳没那么晒,我带闲姑娘和大少爷上去拜见夫人。要不然,再去璇玑殿见个礼也行。”
“明日阁月入宫,璇玑殿怕是没时间见我们。”沈微行看看天色尚早,“既是燕尔新婚,不如我为你们合一盘紫微?”
沈微止啊了一声,“再好不过。”
丁闲尴尬的小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神色,“能得大小姐合盘,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幸运。”
“可是合出来好与不好,你们也没有旁的路了。”沈微行随口一说,却忽然发现丁闲愣住的神色。“怎么了?”
“没事呢。”丁闲赶紧绽出甜美笑容,“一定不会不好的,对不对?”
“对。”
沈辛夷入去将星盘取了出来。
沈微行自知沈微止八字。现今听报丁闲八字,随手排来观赏。
“巨门坐命……丁闲你知道自己是石中隐玉格么?”
丁闲垂首一笑,“姑丈给算过。好像是,克柔旺刚的格局。”
“是,若遇破格之命,则刑克六亲。但若遇贵盛之命,则是良臣佳助。”沈微行笑道,“弟弟是君臣庆会格,你们应该会很合。而且,隐玉格若得贵婿,一般会为正妻,不会久居侧位。”
“应该的事怎么好说。”丁闲小小声反抗,“大小姐快合盘来看。”
两人命盘相叠,便成一全新格局。
婚姻之道,起何时,终何地,自在其中。
沈微行起盘极快。星宿似被她素手全盘掌握一般,纷纷扬扬,落入木樨盘中。
但到最后几颗星时,沈微行却慢了下来。
沈微止眼神闪动。
“八字不可改。姐姐在犹疑什么?”
沈微行凝顿不发,“好似起错了。”
“不过是合姻缘盘,以姐姐之能,怎可能有错?”沈微止凝神细看,顺手拈来沈微行手中星子,预备下落。
都是世家骄子,沈微行知拦阻也无用。
合盘成格。
丁闲凑过去看——看不懂。
此时方深恨自己学艺不精。
沈微止凝顿在命身二宫,嘴角竟一点一点露出笑意。
“甚好,小闲平安健康,子孙福泽绵长。有这些便足够。”
丁闲看看沈微行神色,知道不对。“是什么格?”
如果知道了格局名字,还是能回忆起些东西来的。
“并未成格。”沈微行摇头。
“那便是破格了?”丁闲心中一紧,“也罢,凡常人等,岂是人人都成格局的。只要平安就好。”
“不止平安。”沈微行笑了笑,“丁闲你命中宜男,必定有子。”
“哦……”丁闲面上微红,“可看得出流年?”
“嗯,”沈微行缓缓道,“若我推算无错,当是二十岁得子。”
“那不是……还有三年?”
丁闲抬头看了沈微止一眼。难道要三年之后才爱上自己?
“那,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是否我生育上不顺利?……还是,命不久长?”
“没有。你格局甚好,命数颇长。”
沈辛夷咳嗽一声,“闲姑娘,大少爷,是时候上楼给夫人请安了。”
丁闲被几人弄得莫名其妙。
紫微阁天光如流水。
隔着盈盈款款的珠帘,丁闲先是单独给紫微夫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沈微止上前,和丁闲一起,又叩拜一次。
不知道为何,丁闲有种奇怪的感觉:沈微止看到那张命盘之后,心情一下子竟舒服开朗,抓着她手的时候,也不再有那分尴尬感觉,替代之坦坦荡荡、毋庸置疑的夫君派头。
“小闲。”
拉着她手走下楼,沈微止忽然停步。
丁闲屏住呼吸,洗耳恭听。
“既姐姐说我们三年后才有子。”沈微止看住丁闲双眼,“那,我们干脆三年后再圆房如何?”
丁闲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大少爷……是嫌弃妾身……单薄么?”
咬着牙,问了一句。
十七岁不知道还会不会发育。
“我喜爱你之心,便如此簪。”沈微止从怀中取出一个玲珑的小盒子,交给丁闲。
——原来沈微止亦有结婚礼物给她?不知道是惊是喜。
打开来看。
却是一支有裂纹的银簪。
簪头雕着一片繁花。
仔细看来,裂纹却非古旧,而是生生铸造而成。
再细看那繁花。丁闲忽然倒抽冷气,将簪子放回盒中。
那片繁花,是一个“嬴”字。
紫微夫人姓嬴。
嬴政的嬴。
“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始皇宫器?”
“不错,母亲是始皇嫡裔。这是她唯一留下的宫器,要我给到未来妻子。”
“……我不是你正妻。”
“星盘上说迟早会是。”
“做人不能尽信星盘吧?”
“我心中亦当你是。”
丁闲被这一阵组合攻势打得手忙脚乱,不知身在何处。
“那又为何要与我分房三年?”
心里几乎是在狂喊这句话。
但嘴里却死死咬住。
手上的始皇宫器,不能不接,只好收下来。
沈微止是喜欢自己,还是相反呢?
十七岁,丁闲,初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