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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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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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跪了会儿,若芸低着头已然头昏脑涨。心中疑窦纵生,虽然荣锦桓对京城看似有十足的把握,可清平教数月前才被程清肃剿灭,眼下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按理说王大人已经连同京畿将领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可那使箫之人居然能全身而退,着实让人猜不透。

她想着想着就汗毛倒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正在愣神,晓红已气喘喘嘘嘘的回来,伸手将她半扶。二话不说往她膝盖下塞了个垫子。

她没来得及质疑,晓红便笑道:“皇上只说让你罚跪,没说不能垫垫子啊。”说着冲她眨了眨眼。

想到要跪一整天,若芸便不再推辞,冲她一笑。酸疼的双腿仿佛轻松了几分。

若芸瞧着天光大亮,又想起荣锦桓明明说过,他不准她起来她便不能起来。晓红打听说皇上昨个临幸莫昭仪到现在还未起身,十日休沐不用早朝,他难不成寻欢作乐把自己忘了?

气归气,她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倒是晓红在一旁泛起了嘀咕:“早知道就不要进宫,程王爷比皇上好上一千倍……”

“贫嘴!”若芸心中划过疼痛,忙瞪了她一眼,“你又要说皇上没下旨说不能抱怨?现在,是我不许你抱怨!”说着,慌忙看向别处。

“是是是。”晓红附和着,朝天翻了翻白眼。

她心中闷痛不已,却意外的想到了一个缘由:是否是清璿离了京,那些人才如此肆无忌惮?看来尊主的地位果真不容小觑……

往日她刻意的回避,眼下这般想来她忽然便慌张的难以适从,她咬唇阖眼,心里痛的再也想不下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地面也热了起来,幸好跪在阴凉处,若芸倒还心平气和,晓红却站着不住的拿袖子擦汗,到后来干脆脚酸的来回踱步。

若芸瞧她这般才想让她回去,便看到一队人远远朝这里走来,打头的便是张余。

待人走近,张余一眼便瞧见她跪着,快步上前行礼。

他身上的热浪和低垂的头让若芸微微皱眉,道:“张将军,怎的大热天还要巡查?”

张余低头不语,若芸想来那日张余被赵无阳摆了一道误杀刺客,忙道:“张将军莫要苦恼,王府一事谁也不曾料到的。”

“娘娘误会了!”张余急了,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道,“若是末将更有说话的分量,也不至于让娘娘您……”他说着垂下头去。

若芸一呆,这罚跪的事果然宫里都传遍了,莫非张余大热天巡查是借机来探望,顿时心下感激万分,碍于有人在场却只得冷着脸道:“本宫自作自受,与张将军无关。”

张余神情沮丧了下,默默叩首。

“张将军,娘娘在乾元宫跪着,你也别多留,仔细惹祸啊。”晓红心急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若芸。

张余以为晓红当真,忙紧张的瞅了她便起身回了队列。

待他走远,若芸觉得抱歉极了,唤了晓红俯身下来,附耳道:“张将军曾有恩于我,你待他温和点。深宫之中人多嘴杂,我的确不便与他走近,你知道便好。”

晓红惊愕不已,想了会儿便面露懊悔之色,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娘娘你是为他好吗?”

若芸不语,只看着头顶的龙首,觉得越发狰狞起来。

跪了不知道多久,乾元宫传了膳进去。

她只觉得双脚发麻渐渐失去了知觉,倒是晓红自作主张给她倒水、传膳,又累又饿的她也顾不得皇上允不允许草草吃了喝了。

张余兜兜转转不多时竟又带着人巡视至此,这回倒是规规矩矩没有上乾元宫的台阶,隔了老远站定,却左顾右盼。

“张将军留步!”见他又要走,晓红叫出声,扭头对若芸眨眼道,“娘娘,您总要解释解释啊。”

若芸咬唇,叹了口气:“叫他一会儿别来了。”

晓红机灵的点了点头,奔下台阶,叫住张余同他说了些话,张余喜形于色,却不敢朝台阶望。

若芸扭开头去当做没看到,可唇边微笑释然,复而惆怅,边关与她患难与共、心思单纯的张余,若不是同在宫中,说不定能与她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张余转身走远,若芸才朝台阶下望了眼,地上便有人影遮蔽了龙首的斑驳投影,一声威严低沉的话语传来:“朕让你罚跪,你高兴什么?”

一抬头,荣锦桓一身明黄的便装、头戴明玉冠,负手而立瞧着她,面上除了冷冽还有高傲。

见身后的常德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若芸撇撇嘴,恭敬的叩首:“臣妾参见皇上。”

荣锦桓哼了声,目光冷冽而带着危险:“你倒是跪的自若。”

“皇上有命,臣妾不敢不从。”若芸毕恭毕敬回答,却始终不看他。

荣锦桓顿时烦躁,瞥了眼地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与托盘,气道:“没有朕的允许,你胆敢在乾元宫外用膳?”

“可是皇上也没说不允许啊。”若芸脱口而出晓红的理由,抬眸以对,却瞧见荣锦桓的瞧她的眸中带着无奈。

“你……可知道错了?”荣锦桓眯着眼,看着她跪了半天说话也中气不足,不忍再追究,微微眯了眼给了她个台阶。

若芸深吸一口气,手指沾了杯中的茶水,在地砖上慢悠悠的写了个“昔”字。

荣锦桓看了看,忽然明白过来,她是“不知道错怎么写”呢!

他怒由心生,厉声道:“好!那你就给朕继续跪下去!”说着,抬眼看到了跪在台阶下的晓红,又指着道:“往后贤妃独自跪着!你们都给我退下!”说罢,冷不防一把抽出了若芸膝盖下的垫子甩到一旁,拂袖入了屋内。

若芸一个趔趄用手一撑,只见常德轻声“哎哟”了一声,对着她又摇头又叹气,急巴巴的也跟了进去。

她一摊开手,手心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娘娘!”晓红惊声忙扑过来。

她赶紧把手藏在袖子里跪好,似是不痛不痒道:“无碍,由着皇上发脾气,你们都回去吧,这外头怪热的。”

“不行!晓红不走……”晓红才想无论如何要留下、大不了一起受罚,后半句却被她瞪得吞回了肚子里,只得央求道,“娘娘,你就让晓红留下吧!”

若芸别过头去,晓红求了一会儿见拗不过她,只得在墙角留了水杯,带着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不一会儿皇上传召,台阶下来了个穿着绸衫的男子,腰间佩玉、步履沉稳,面容清瘦身材单薄,双目却神采奕奕。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送药

若芸认出他是顾尹昭,忙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顾尹昭看见她却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径直入内。

不多时,莫晓晨从乾元宫缓步走出,瞧见她跪在柱子的阴影处便走来,施礼道:“见过贤妃妹妹。”

若芸闻言抬头,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位传说中得宠的莫昭仪,一身素雅正气浩然,倒真的与莫御史的刚正不阿有几分相似,可眉眼间的几分柔又让她顿时动人不少,不免心生赞叹,道:“姐姐不用多礼,妹妹正在受罚,不便回礼。”

莫晓晨却抿唇而笑,牢牢的盯着她看,许久才走了几步,脚尖不偏不倚的踢翻了角落的水杯,茶水泼溅出来染湿了她的绣鞋。

若芸惊愕极了,又不明所以,只好看着地上的水渍不语。

不料,莫晓晨却轻声开口,语气深幽:“妹妹不必惊慌,水泼了便罢,给人拿了话柄倒生事。只是妹妹或许不知道,宫中有多少人,还在羡慕你能罚跪乾元宫呢。”说着便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若芸猛然醒悟,这莫昭仪之所以受宠果然不一般,她如今跪着又吃又喝怕又是传遍宫中了罢。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捏了捏蹭破的手心,长叹一声。

这宫里的人果真都是被关了许久、憋出病来的笼中鸟,她一个罚跪的妃有什么可羡慕的?

太阳越发毒辣,龙首的黑影渐渐偏移开遮蔽她的地方,她想移动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只能任由阳光照着,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正当她觉得头开始发晕,烈日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她汗涔涔的抬头,男子脸上的刀疤赫然印入眼帘。

“张将军,本宫不是让你不要再来……”她挣扎着张口却已是气喘吁吁。

张余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非但纹丝不动,连瞧都不曾瞧她,就这么站着。

他这么一挡,若芸便觉得晒得发烫的皮肤逐渐凉下来。她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大章鱼,你不要命了?被人看到你如何解释?”

张余身形微动,却还是不答不动。

若芸正在着急,冷不防见顾尹昭从乾元宫徐徐走出,她忙跪直了佯装无事。

不料,顾尹昭同来时一般目不斜视,只在路过她时步子稍缓,兀自下了台阶。

紧接着常德从里头出来,若芸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焦急的瞪着张余。

常德见到张余杵在门口略感意外,可这回径直走到若芸跟前,拱了拱手:“贤妃娘娘,皇上说了,今个您暂且回去。明个再来。”说着伸了手腕过来。

“啊?”她失声叫了下,本以为跪完便算,荣锦桓居然一天不整死她还让她连着跪?

她蹙眉,热汗成了冷汗,但还是颤抖的扶着常德的手腕站了起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双脚麻木而不听使唤。挣扎了许久才放开常德,靠到白玉栏杆上歇着。

张余的脸色凝重,可始终没有吭气,见她稍缓和便对着常德行礼道:“常公公,卑职求见皇上。”

若芸闻言诧异,常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张将军原来是等皇上,待我进去通报。”说着便转身入内。

若芸几次想开口都不知从何问起,可却又隐隐的有些不安,只得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余轻咳一声,没事人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内殿忽的传来宫人的声音:“传张余张将军。”

张余闻言转身。对着她恭敬的抱了抱拳:“娘娘保重。”

她看着他大踏步走了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才动了一小步便感眼前昏暗,勉强扶着栏杆才没有跌下去。

一抬眼四周空旷,白玉阶尽头只有侍卫,毒辣的太阳照的地面发白,皇上压根就没给她准备步辇,不仅如此,连个搀扶的宫人都没。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若芸才抓扶着一切可以借助的栏杆、围墙,磨磨蹭蹭回了朝露宫,晓红早候在宫门口,远远见到她的身影便忙奔了过来。

宫内早准备好了热水冰袋,她一坐下便被宫女们伺候着冷敷热敷,麻木的膝盖这才肿了起来,又胀又疼、红肿一片。

晓红正叠了块冰袋往她膝上敷,她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痛呼起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若芸才浑浑噩噩的睡到榻上,晓红屏退了下人替她拿来了湿布敷在脸上道:“娘娘,你忍着点,歇一会儿便会好。皇上真过分,竟然让你跪到下午!”

“明个还要去罚跪。”若芸淡淡道。

“啊?!”晓红直接跳了起来,“明天?!皇上为什么对你呀?!”

“算了,管他为何呢。”若芸负气的说着,干脆闭目养神。

可无论闭着眼还是睁着眼,若芸总觉得有些不安:赵无阳平安回了太史司,她又无法奈他何,宫中也越来越不安全。各地灾祸频发,天颐灭一个离国已大伤元气,异姓王都专注于己任无暇他顾。虽皇上竭力将王府之事压下,可清平教驱使傀儡若是越发明目张胆,必成灾祸。大臣们有那么几个求权求财若渴,满朝也分不清多少忠良。且这后/宫也风起云涌,各打各的算盘,居然还有人羡慕她罚跪的……

她想着,觉得困乏至极便沉沉睡去。

兴许是思绪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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