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功夫的,却帮倒忙,最后竟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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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当饮尽我递上的屠苏酒后,轩辕帝大笑着将我抱起来转了几圈:“朕的小皇后又长大一岁了!”
刹那间,五彩华服在大殿中旋出漫天的绮丽,教人不敢直视。初春的第一缕朝阳将我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之下,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以致于看不到隐藏之下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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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未过完,纪贵嫔临盆了。那天,我因身体稍有不适一直窝在床上。
当到掖庭的时候,她尖锐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屋顶,刺激着我的耳膜。稳婆战战兢兢地说贵嫔是头胎,怕不太好生。
惠妃自作主张,要去请皇上来,被我挡住:“皇上与淮王在清凉阁商议国事,命任何人不得见驾。”
此言一出,正忍着痛的贵嫔突然睁开眼睛向我望来,眼神复杂难陈,令人不寒而栗。我无言以对,只得走了出去,在堂中早已备好的交椅上坐下,强自撑住身子的不适。
贵嫔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直接撞击着我,像是带刺的钩子,在我心头一下一下的挂着。若皇上在这,里面人的心情或许会好过些吧?毕竟是为他生孩子,为他受苦。可是,偏想不到事有如此之巧,皇上几日前便出宫了,只告诉了我和焰炽知道,他说是去见一个故人。焰炽留在了清凉阁,替他挡住朝臣。
我的下腹开始阵阵坠痛,脸色也越见苍白。知秋以为我是被里头的声音吓住,不停的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直到傍晚,当贵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的心提得更高的时候,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云宵,瞬间抽去我身上所有残存的力气。
稳婆抱了婴儿出来,朗声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我强打精神,接过那个孩子小心地抱在怀中,第一个反应是惊叹,好小!五官尚未长开,瞧不出来到底是像谁,但是小嘴一个劲的呶着十分有趣。
内室,贵嫔无力的躺着,脸色白的像是纸。她勉强睁开眼睛,有心满意足的笑容。
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被下腹一阵撕裂的痛楚打断,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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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出现的皇上将我抱回了椒房殿,他的怒火差不多要将整个掖庭都烧毁掉。贵嫔,以及那个刚出世的孩子都被抛诸身后。
当御医如履薄冰的样子映入我眼中时,我心中有了底,他的话更让我知道,这个孩子存在于我稚嫩的身子里不过月余。
只是,御医眼中闪过的一丝震惊,随即被他自己掩盖了过去。
我心中是悔恨,是自责。如果我早些发现,是否就不会失去?
皇上铁青着脸坐在床边,淑妃则大声的斥责知秋,殿中众人皆像是末日来临一般。
“都出去!”他的手有些颤抖,我知道,他一定和我一样,心中有痛。可是,他与我又不能一样。今日,另外一个女人为他生下了孩子。我怎么能任由我的悲伤带给他,然后再带给别人,还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皇上,是臣妾没用!”悲伤藏在心里,反而让人担心,说出来,会让人放心许多。
“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嗯,臣妾想休息一会!”我闭上眼睛,却没有感觉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再睁眼,他依然坐在身旁,巍然不动。似是看穿我的心意,便抚上我的额头,轻轻说道:“朕在这里陪你!”
“皇上,贵嫔的孩子,臣妾很喜欢!”我摇头,露出一丝笑,“皇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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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有一种说法在蔓延,贵嫔的孩子不祥,生来便克死了自己的兄弟。皇上对于流言一事,嘴上虽不说,但终究是介怀的。那孩子被取名嘉寅,字中无火。
太后来椒房殿探视,眼中没有一丝怜惜,她的尊贵让她从来不戴假面具。而且我听说她还是皇贵妃时,也曾怀过几个孩子,但是都流掉了,无一幸免,后来便再不能怀孕。所以在她眼里看不到什么,也许是习以为常了。
无非说了些训导的话,说我护嗣不力之类的,我看着边上的皇上眼中快要滴出火来了,忙微笑着附和她,却引得她一阵侧目。
末了,她说一句:“你那孩子,想是与我们皇家缘份未够!”
很久之后,当我想起她这句话时,渐渐也认同了。把无奈变成是宿命,心里会觉得有些释然。
小产过后第三天刚能下床的时候,便让知秋取来红纸,剪了许多的婴儿衣裳,在椒房殿外无人处一件一件的烧掉。想起他会孤伶伶地一个人,无人替他添衣加被,心里就泛着异常酸涩的苦,袅袅烟灰伴着滚滚泪水陪我度过那个凄冷的清晨。知秋惶恐地跪在一旁,眼中有遮不住的惧怕。
嘉寅满月宴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他,已经和初生时大不一样了,虽然眼睛仍不是很活泼,但是一直手舞足蹈着,似乎世间的纷拢与他无关。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红了,生怕被人瞧见,便转过了身子。再回头,盈盈浅笑着将一只金木鱼挂向了他的颈间。
贵嫔的女红极好,那孩子身上的百家衣宛若天然天成,每块布料大小相仿,颜色各异,图样也纷繁复杂,有花、鸟、鱼、虫。
我心底又想起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可惜我不能给他做出这样一件祈求长命百岁的吉服。御医的语焉不详以及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让我有些明了,我的孩子,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但,也绝对不会因为眼前这个孩子。
怀揣着极重的心思,在众人面前依旧展示属于我的最尊贵、最端庄的笑容。泪,只会在无人处悄悄滑落。
觥筹交错中,听到惠妃华丽的一声笑:“真羡慕皇后娘娘少年不知愁滋味,还是年轻好啊,身子恢复得也快,妾身还担心——”
我滴水不漏地打断她:“心宽养得青丝发,皇上得子乃是大喜,本宫自然好得快一些!”
或许在她看来,年轻好,总是不设防!但是我不同,早在十岁的时候,便长大了。
说这话的同时,案下的手,被皇上紧紧握住,似欲向我传递无限力量。
我转而面向他,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可是心中很痛,痛的时候,无论再笑,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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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痛彻心扉,皇上也只能默默的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于是,他决定将去甘泉宫避暑的日子提前至六月。就在我们将欲前往的时候,却传来大嫂产下一女的喜讯,将我心头的阴霾除去不少。
我在宫里忙着准备孩子满月的礼物,这个孩子,弥补了我心头的缺撼,情之重,礼之盛,甚至超乎我自己的想像。
皇上也给了极重的礼,调大哥回京任职,并赐元帅府,封大嫂为诰命夫人,此种殊荣,天朝再无第二人。
当他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我无奈的摇头:“皇上的宠,臣妾不要!臣妾的大哥应该在皇上需要他守护的地方!”
他将我搂在怀里,带着心痛的力道:“只要是朕能给的,爱也好,宠也好,朕都给你!颜儿强颜欢笑的样子,朕不想再看到!”
暗自伤神,我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可是只能默默接受,这样子,或许他会好受一些。
他像是宽慰我:“辰华驻守西北十载,成效已著。如今,朕更需要他在朕的身边,在颜儿的身边!朕爱颜儿,也爱天朝!”
椒房殿中摇曳的烛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漫漫长夜,唯剩下美丽的纠缠。
当朝臣提出异议的时候,皇上气压山河:“君辰华是皇后长兄,更是镜华大长公主的长子,凭此,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朝中鸦雀无声。
他向我转述的时候,微微有些得意。母亲是先祖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也深受先帝爱护,在这些臣子的心里,地位可想而知。可是这话听在我心中却是一寒,我似乎忘了,在他眼里,我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望着他的深情,我有些却步了。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十一章 半缘江山半缘君]
直到大哥大嫂带着孩子进宫谢恩,我才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女儿,叫贝娆。粉嫩的小人儿躺在大嫂的怀里,犹自喷香的吸着手指头。祺儿规规矩矩地站在大哥身旁,眼睛瞅着机会就瞟向娆儿。那神情,有一点熟悉,有一点温暖。
我将自小随身戴在身上的那一只金木鱼取下,给娆儿戴上:“这是母亲送给我的,护了我很多年,以后就来守护她吧!”
大嫂推却:“这是你贴身戴的东西,怎么能——”
我打断了她,露出任性的微笑:“就是自己宝贵的东西才拿来送给娆儿!”
大哥的身子震了一下,眼神在木鱼与我之间传动。他有些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
这只金木鱼是自小就戴的,我一直以为是母亲送给我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
我听人说,满月送金木鱼,好像南方才有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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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又一载寒暑,这一年,我似乎是虚度,多数时间窝在椒房殿中写写画画,人长高了不少,纸也用掉不少,知秋为我整理的字画撂了一大堆。皇上看了,宝贝得很,又让人装订起来放在了清凉阁。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清凉阁,妃子们经常出入侍寝的,若是看到了,不知会作何想。皇上揪了一下我的脸颊:“颜儿是在吃醋!”居然是欢喜的。
我无奈的笑了,原来这样子他都能察觉。
只不过若真是吃醋,会是酸中带涩,涩中带苦的,可是,我却在这后宫淡淡的苦涩之中品出悠长的甘甜来——
他执笔在纸上洋洋洒洒:“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江山半缘君!”
罢了,指着那个“君”字无限深情地说:“颜儿,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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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焰行进入宫邸学读书,偶尔我会悄悄地在学堂外面听几个皇子朗朗读书声。
贵嫔经常抱着嘉寅过来玩,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总是在大人不经意的时候作出惊人之举。比如说会将自己的眼睛捂起来,却以为我们大家都看不到他。一不小心将榻上的褥子尿湿的时候,他就会悄悄挪开屁股,任我们怎么喊都不理睬。
贵嫔的眼里似乎只看得到满足,一如生下他的那一刻。然而,我却忘不了她剧痛时的那个眼神,我曾向皇上说过,总觉得很亏欠,皇上打断了我,说:“朕曾经许诺过,若生下帝姬,必不亏待她,可她生的是皇子!”
我不明白,皇子和帝姬有什么区别?
正在逗他玩的时候,外间传来焰行的哭闹声,我有些吃惊,这个时候是应该在宫邸学的,怎么会——于是未作多想便迎了出去。
殿外,焰行被焰炽背着走进来,哭得一塌糊涂涂,我忙将他接过抱在了怀中。
“怎么了这是?”贵嫔抱着孩子迎上前去。
焰炽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原来是和焰炔焰华起了争执。至于为何起争执,他倒是没说。
焰行现在正是顽皮的时候,有的时候说东,他偏要西。
于是我也没有细问就责备他:“为何不在宫邸学好好读书?”
不说还好,一说,焰行哭得更大声了,焰炽皱了皱眉头,回身对贵嫔说:“贵嫔先回吧,免得吵到嘉寅!”言语中已隐隐有了王爷的气度。
待贵嫔走后,他才细细对我说了事情的大概。原来焰行说我就是他的母亲,焰炔焰华自然要反驳,一来二去,便争了起来。
我哑然,方知焰行为何这般难过,于是伸手便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焰行开始转成小声抽泣,边哭边说:“母后娘娘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