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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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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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三十章 万里江山万里尘]

若叶子应季而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颜色,晦暗、诡异,分明不是自然而就的模样!

只是,到底是什么在捣鬼?又是以何种手段,才能令这绿叶枯萎呢?

这梗子中心的颜色,像极了被冻坏的甘蔗。

盛夏之时,如何会被冻坏呢?除非是——冰!

我开始燥热起来,蛙声入耳,竟异常的嘈杂起来。便对知夏说:“今儿青蛙太吵了,你带人去池子里赶一赶!”

知夏掩口笑道:“皇后娘娘,您终于觉得这蛙声吵了?奴婢原觉高兴,咱这宫的娘娘比起来别的那些可好伺候多了!瑶露宫那些个婢子们天天晚上蹲在池子边赶青蛙!”

瑶露宫住的是贤妃,也难怪,自来甘泉宫,她便将嘉寅带在了身边,这样子是怕吵着了孩子。

知夏带着人出去的时候正碰上皇上迎面进来,他们忙跪下行礼,直见到我朝他们点头示意才站起来出去忙了。

皇上仍未出声,只是牵着我的手一同坐在榻上。

“皇上?”

“嗯?”他抬头,若有所思,半晌才回过神来:“哦!奇怪,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人呢?”

我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替他卸去冕冠:“方才不都跪在这里的吗?”

他一愣,温柔的目眸带着倦意,此时涌上了歉意:“对不起!”

我的手按在他的肩上,缓缓拿捏,口中柔声说道:“臣妾忧皇上所忧,何需说对不起?”

*

翌日,我只带了知夏,绕过竹宫的云墙,徐徐步至林荫小道,状若无意的散心。

待近至梧桐树处,却见已有士兵三五步站立一个将曲径拦截。我心中不禁狂跳起来,百年前的谣言至今仍有人记住,看来必定是皇上重视起来。

早有侍卫长迎面上来,行礼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与人在里面对奕!”

“不知皇上与何人对奕?”

“回皇后娘娘,是国师!”

国师?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想掉转回头又觉不妥。他既然装作无事,我又何必如临大敌?便让那年轻的侍卫长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乔公公跑过来请我进去!

迎风亭内,皇上与国师正认真对奕,而迎风亭外,几棵梧桐形单影只。这里原是梧桐成林,只因百年前那场浩劫,前朝惠帝下令将宫中所有的梧桐树尽皆伐诛。这几棵大概是那时留下的苗,逃过一劫,成长起来了。半青半黄的色泽在烈日之下,泛着怪异的光芒,像是青面獠牙的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乔公公走至距亭外有百米远,便停下脚步说道:“皇后娘娘请进!”

我诧异地望他,他又笑道:“皇上命奴才守在这里,怕搅了棋兴!不过皇后娘娘来了便是助兴!”

我了然一笑,不置可否。待走进亭中,却见楸木棋盘上的局势无非一盘散沙,哪里有真心对奕之像?

心若静不下来,便如凡人参禅,不过是个形式。

国师起身,朝我行礼:“贫道参见皇后娘娘!”

之后只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愣愣地看着皇上,一脸的为难。

皇上漫无目的地将玉石棋子落下之后开口说道:“国师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天地之道,一盈一虚之道。盈极则虚,虚极则盈,自有其时,而能克消其阴,生息其阳,始谓知盈虚消息之机矣。夫克消其阴者,即虚之机也,生息其阳者,即盈之机也。然消之息之,总不离真知之情、灵知之性……”

我不知道是夫子在背书,还是沙弥在念经,国师的嘴一张一合,那些莫名其妙的词便随之而出,渐渐已有不耐。终于——

“好了好了!朕命你拣重要的说!”

国师忙止住了话头,战战兢兢地回话:“是,皇上!依贫道看,当下是要举行日月正祭,即祭日于东,祭月于西!”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的自信,仿佛是应对之言,于是我忍不住插口问道:“国师,为何要祭日于东,祭月于西?”

“皇后娘娘,日出东方,月落西方,生而不息!”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像是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为何是东出西落?为何不是东出西落,而后西出东落?东出是出自哪里?西落又是落于哪里?”

“皇后娘娘——”

“皇后!”

我不顾皇上的疑问,缓缓地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国师,本宫愿闻其详!”

“这——”他的额头上已有大滴的汗珠落下。

皇上叹气,将手中握着的一把棋子放回了玉盒中:“国师,你先退下吧!”

“颜儿,胡闹!”他虽这么说,却没有责备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是否说我刁难国师。

于是,将掩于袖中的一截甘蔗拿了出来:“皇上,您看臣妾给您带来了什么?”

他明眸一闪,接在了手中却有些纳闷:“甘蔗?”

“是甘泉宫内以冰窖藏的,要不然这个时候哪能吃得上?”

“可惜坏了!”他一脸的不忍,也确实是一脸的可惜。

我故意夸张地说道:“哎呀!臣妾方才怎么没有发觉?是了,定是窖内的冰放多了,所以甘蔗被冻坏了!”

“你怎么知道?”

“这些东西遇害不外乎两类,一类是由外表侵入,比如虫蛀,一类是由根部侵入,比如水涝、冻伤。若是虫蛀,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可是这甘蔗,外面看上去如新收的一般,没有一点虫眼,所以臣妾猜测是冻坏了!这么酷热的夏天,居然有东西能冻坏,也就只有宫里面会出这种事!”说罢,我眼波流转,婉转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丝狡诘。

他浅笑着点头,将甘蔗放回去,突然一顿,随即转而看我,脸上渐渐有了会心的笑意:“颜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跟朕说话了?”

我装作不明白,在他侧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以躲避他的观察:“臣妾如实所说,哪里说错了?”

“你想告诉朕,这梧桐树并非偶然,而是人为是吗?”

“臣妾不过是大胆猜测而已!”

“你又在操心了!”他垂下眼睑,长长地叹息,而后无奈地摇头:“你放心,朕不会让百年前的事情重演!无论天灾人祸,朕都不惧!找国师来不过是为安抚人心,朕不怕不代表底下那些人不怕!”

*

我的猜测没有错,乔公公果然在树下的泥土里发现了深埋的异物,是以粗麻布包裹着的。

打开来,便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皇上高大俊挺的身形迅速上前一步,正好将我挡在了身后。我在他胳膊探出脑袋望去,只见麻布中的东西奇形怪状,黑如煤,亮如晶,一块一块呈菱花状,如梧桐叶一般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皇上俊容冰冷,嘴角紧紧抿着,剑眉拧成了一团,想必饶是他见多识广,对此物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在身后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乔公公以树枝左右拨弄了几下,脸上渐渐变色。

皇上立觉他面色有异,沉声问道:“乔布,你是否认出来是什么了?”

乔公公倒抽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皇上,这东西名字叫黑冰,奴才曾在蜀地之南见过!是以极寒的毒草、毒汁与一种类似寒玉的矿石炼就而成,至阴至寒!”

“蜀地之南?那不是蛮夷?”我惊呼出声,随即以丝帕掩住了口。

皇上回过头来,大手轻抚上我的额头:“有的放矢,何惧之有?”

乔公公皱着眉头:“南蛮之地向来多乌烟瘴气,像蛊、毒等秘技层出不穷。天朝百姓一向不愿意与之来往,许多人不了解南蛮的东西,于是他们便有恃无恐!”

然而,我的惊讶不是因为这黑冰,而是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件同是来自西南蛮夷之物——雪纺。

世间居然有如此的巧合!

直至回到竹宫,我才将心中的惊讶说了出来:“臣妾突然想起曾听说云裳坊的商队前些日子去了西南,他们会不会——”

“深宫内苑,平常商户如何能进来,并且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完成?”皇上断然否定,已将矛头直指向避暑行宫之内的人。

然而我心中总是莫名地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被我遗望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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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三十一章 画里画外皆人生]

我的思绪被皇上打断,他将我拉入内室,双手控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了床上,双目含水,无限温柔,仿佛方才那触目的寒黑已历经年之久:“颜儿,你只须好好的养胎,旁的事交给朕!难道,你不放心?”

他这么一说,我还有何话?只得叹息:“臣妾只是心疼,只道后宫不平静,皇上不还是一样?皇位,朝廷,后宫,哪里都是暗流汹涌!”

他轻轻的笑着,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一丝不屑:“乱世才出英雄,若都是太平盛世,又有什么意思?我们同苦共甘,人生才是全了!朕让你在身边长大,就要让你看到帝王之路而成长!”

他豪气勃发,就像是丛林之狼,因为嗅到了血腥的气味,而睁开了似乎一直困顿的双眼,那里面,只有黑暗。

“这个时候,朕需要一场盛大的欢宴!”

盛大的欢宴?距离校猎尚有半月时间,此时的气候仍不适宜。我实在想不起来朝堂后宫有什么可值得帝王将相隆而重之的事情。

但既然他说需要,那就一定会有!我只需要静候一旁,与他相伴即可。

*

夏日的清晨,凉风自卷帘而入,带着静谧潇闲的脚步。我在鸟语花香中醒来,乏力的肢体沐浴在泉水之中,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东方才露出第一缕曙光时,行宫之内已有人来人往,内官们手捧卷轴行色匆匆。

而这些人脚步匆忙不停赶往的方向都是皇上所居住的竹宫,正如我一样。

盛大的欢宴,此由最好不过。

轩辕帝的皇长子,至今连侍妾都没有,这似乎说不过去,而一切的缘由只因他自己那番话像是一堆火药,令人望而却步。

于是,皇帝颁旨为淮王选妃。顷刻,名门闺秀的画卷纷至沓来,单看那裱画的功夫,也足见朝堂对淮王选妃的重视之程度了。

也对,淮王如今日益被皇上重用。前日南方急报水患,皇上随后派他前往视察。轩辕帝的用心良苦,谁不知道?

竹宫内,淑妃已经先到,她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神采飞扬。

见我到场,皇上颔首未语,下巴轻抬之间,已有女官上前将案上高高垒起的卷轴依次悬于架上。缓缓展开之际,朱樱羞杏一览无遗,杨柳风姿各异。

皇上笑而不语,我亦是平常掠过,唯有淑妃细细端祥,似要将画中人看活了!

到得第十几幅的时候,一华装女子入到众人眼中。那女子柳眉凤目,粉颊樱唇,香腮染赤,肤若凝脂,耳坠明珠摇曳。高髻挽起,有金步摇,贯白珠,虽静若动,无一不彰显她的气度非凡,家世雄厚。然而最美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看题字,原来是王姬长公主家的女儿,闺名尚静婉。

我由衷叹道:“画以传神,竟不知是神入画中来!”

淑妃冷冷一笑:“皇后娘娘说的是!真不知是该赞这姑娘生得漂亮,还是该赞那画师笔力非凡!画师所画终是不能相信,皇后娘娘想必深有体会,听说皇后娘娘的画像也有所失真。皇上,您说是吗?”

皇上仍是凝神而望,脸上未现一丝心绪,半晌才望向我,和声说道:“朕看到皇后的画像时,仍是梳以双鬟,十分的可爱,别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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