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没好感归没好感,但她们可不会傻到表现出来,非但没流露出来,平日里也是把大姑娘当正经主子敬着的,她们可不会给自家太太招惹话柄。
随着章嬷嬷进了内室去,就瞧见大姑娘眼睛红红,明显一副哭过的样子。章嬷嬷当下就沉下脸,眼睛扫了一圈,被她严厉的视线扫过的几个丫环都低下头。
章嬷嬷没有当即发作,毕竟白芷还在这边儿,她可不希望被太太发现她没有将大姑娘身边伺候的人梳理通透了。
白芷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就这么笑盈盈的捧着匣子站在后边。
红玉捏了捏手心,上前走了一步,对大姑娘轻声细语的说:“雯姐儿,太太跟前的白芷姐姐奉了太太的命令来探望雯姐儿了。”
雯玉望过来,怯生生的不说话。白芷先笑一笑:“太太让奴婢来瞧瞧大姑娘呢,”说着把匣子打开来,“这是刚进上来的小玩意儿,倒是适合姑娘把玩的,这个是八音盒,是洋人玩意儿,可是精巧了,打开又能动又能唱的,而且太太说了这发出声响的乐器也是洋人那边才有的,叫什么钢琴的。”
白芷让小丫头捧着匣子,从里面拿出八音盒来,果然就像是她说的,打开之后果然有悦耳的声响传出来,上面的小人还会转呢。屋子里的丫环们可没见过这么精巧又稀奇的玩意儿,还听是什么洋人的东西,如今一见果然是稀奇,都发出惊呼声。
红玉接过来摆到雯玉眼前,章嬷嬷打眼一瞧,虽说是小玩意儿,可一看就是精致不凡的紧,定是不便宜的,心里纳罕,这样大方的嫡母可真是少见。
雯玉得了红玉的眼神,糯糯的说:“谢谢太太。”
白芷继续笑道:“奴婢定是把大姑娘的话带到的,大姑娘只管好好顾着身子,健健康康的老爷和太太见了才欢喜呢。”
说完又看向章嬷嬷道:“太太知嬷嬷教养大姑娘费心费力了,特意让我送了几尺布头来,嬷嬷自己裁剪了用或是送人都是极相宜的,我给嬷嬷送到屋子里去。”
章嬷嬷知白芷这是有话同她私下里说,自是应了,两人相携着去了章嬷嬷的屋子。
等她们俩走了,就有个叫彩霞的丫环笑着说:“太太可是对大姑娘极好的,你们看这坠子上的红珠子,颜色很纯呢,便是姑娘往前的物件里也没这么好的玛瑙珠子,更不必说那八音盒了。”
她这么一说,就有其他的丫环附和她,红玉捏着八音盒的手紧了紧。
彩霞说的‘姑娘往前的物件’不是说雯玉的首饰,她才多大,哪里戴的上多精巧的首饰,那物件指的是魏姨娘留下的。
魏姨娘虽说被禁足,后来又被挪到北边的院子去,可她辛苦积攒的私房并没有被收走,后来魏姨娘打点给出去不少,可魏姨娘伺候傅奕阳最久,先前还替傅奕阳管着屋内,后来又开了脸,一直宠爱不断,手里头还是攒了不少好东西的。
更别提凭着魏姨娘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的魏姨娘娘家一家子的私下‘孝敬’了。
尴尬的就在这里。魏勇一家子贪墨的那些以及后来魏姨娘死后留下的私房都被苏颖分文不少的全部登记在册给了雯玉。
往好了说太太给大姑娘攒嫁妆,作为嫡母,再也挑不出什么了。
可红玉却私心觉得,这是太太贬低大姑娘。往后再看那些登记在册的东西,无不是在提醒着大姑娘她有个什么样的姨娘,以及她姨娘的娘家是多么的不堪,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大姑娘庶出的身份。
红玉以前还曾私心里埋怨过魏姨娘,若不是她处处跟太太争锋相对,也不会被太太逮着机会一压到底,最后还连累到大姑娘。
可现在红玉却是怀念起当初在南院的时候了,那时候可不像是现在这样“寄人篱下”,处处看太太的脸色过日子,不用被这些个想讨好奉承太太的妮子们连起来嘤嘤的排挤她这个南院的旧人。
红玉低下头看着仍旧懵懂的雯玉。在心里苦笑,把手中的八音盒递到雯玉手中,让她玩。
禄小娃抓着玉骨头见着苏颖一脸的悲愤,然后化悲愤为力量,一使劲儿竟然坐起来了!
奶娘立马抽了一口气。苏颖快步走过来,护住禄小娃的背,让他靠在她身上,“禄哥儿能坐起来了,福哥儿还不会呢,禄哥儿真厉害。”
【能不能记得你还是个柔弱无骨的小婴儿啊!按部就班的行不行了?】苏颖坚决不承认她刚才看到这小家伙坐起来后摇摇晃晃的样子,心跳加速了。这家伙可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
禄小娃抓着玉骨头,扔到苏颖怀里,完全没多少力道,可他偏偏还咯咯的笑的欢快,好像刚才那只是在跟苏颖玩游戏。
真是欠揍。
苏颖笑的灿烂:“咱们禄哥儿不喜欢磨牙饼干,喜欢玉骨头啊。正好也省了。”
禄小娃扁嘴:【小爷才不喜欢玉骨头呢,小爷只是拿着顺手而已!】
苏颖不置可否的把禄小娃放到炕床上,正好福哥儿肉团子滚到他这边来,无处发泄郁闷的禄小娃顿时‘血气方刚’起来,【傅昀。来战!】然后就四肢并用的滚了过去。
只有苏颖一个人听到了禄小娃发出的‘斗志激昂’的口号,强忍着才没有去扶额,然后无视了奶娘们站在一边如临大敌的模样,挥挥手笑眯眯的看着两个肉团子‘打架’。
我出脚,我出拳。
我踢,我踹!
我啃,我咬。
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只有四肢灵活的基础上,最后以福哥儿因为翻身,四脚朝天,翻不过去崩溃大哭为结局。
【小爷赢了,噢耶!】禄小娃咧着嘴咯咯的笑,好不嘚瑟。
苏颖黑线,你跟个才往爬行动物晋升的小婴儿计较,还真是好意思,不过禄小娃自己也还只是个软体动物,能赢了还是很了不起的,哈哈。
苏颖没留下来继续看他们一起愉快的玩耍,悄悄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后,她就果断叫来奶娘们留下来看着,自己往内室去。
白芷从章嬷嬷那里回来,把雯玉的情形告诉给苏颖。
“她现在还小呢,还能多苛求她。”苏颖现在对这么个庶女并不是很抵触,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只是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苏颖歪在榻上打了个哈欠,脑子里还在想着傅奕阳那些螳螂、蝉和黄雀的比喻,薄荷坐在榻上给她捶腿,白芷听了苏颖的话,抿了嘴角,欲言又止。
“怎么?可是有人怠慢了雯玉?”苏颖微微蹙眉,她自己说了都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雯玉现在还在正院里住着,而且她跟前的刺头原先的奶娘已经被处置了,而且在从南院到上房,再从上房到正院,雯玉身边的人已经被梳理了两遍。
等到后来魏姨娘在丽月的挑唆下死心不改,试图买通了雯玉跟前的人来谋害福禄两娃,那一系列事件发生后,苏颖又将雯玉身边的人彻底筛选了一番,更何况现在章嬷嬷完全接管了雯玉房中事。
就算雯玉没了以前傅侯爷膝下唯一孩子以及庶长女的优势,但苏颖可没希望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人敢怠慢她。
“这倒不曾,只章嬷嬷说大姑娘近来时常问起魏姨娘,对她也不如往日亲近了。”按理说大姑娘还小,就是记事了也记不到多少。再说自从魏姨娘被禁足后,大姑娘可只在魏姨娘还在南院病中的时候,见过大姑娘一次,那还是魏姨娘死心不改。想利用大姑娘勾起傅奕阳的念旧之情,不过没成功就是了。
苏颖微微掀了掀眼皮,“雯玉身边还有南院的老人?”
白芷回道:“红玉便是从大姑娘落地就被指派到大姑娘身边照顾她了,后来等大姑娘挪到正院的时候,太太您见她敦厚老实,伺候大姑娘一直尽心尽力,就做主把她继续留下来了。”
苏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对此并不在意,她又期望雯玉长大了亲近她这个嫡母。毕竟怎么说呢,她和魏姨娘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她可不指望雯玉会对她视如亲母,就算雯玉现在年纪还小。
苏颖对雯玉的要求并不高,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傅奕阳还曾经跟她说过等雯玉再大一些,就让她从正院搬出去呢。不过现在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
见苏颖没说话,白芷就低着头,倒是给苏颖捶腿的薄荷咬了咬嘴角插话道:“以我看着,怕是红玉在大姑娘跟前多说些魏姨娘的事儿,好叫大姑娘莫忘了魏姨娘,到底魏姨娘是大姑娘的亲姨娘。要是大姑娘转身就把魏姨娘给忘了,那才叫不好呢。”她看了苏颖一眼。诺诺又说,“往前在南院的时候,大姑娘可是被千娇万宠的,许是先前红玉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大姑娘养在太太跟前,魏姨娘又没了……”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苏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惊的把剩下的话都咽下去了,“怎,怎么了?”
苏颖收回目光,笑了笑:“或许叫你说对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又看了看白芷,白芷传达了章嬷嬷的意思,无非就是通过白芷想征求下她的意向,苏颖其实并不大在意,想了想说:“让章嬷嬷跟她说说,说得通便是了。”
薄荷心里想着她从小丫头那里听说的事儿,估计章嬷嬷说不通吧,不过薄荷并没有说给苏颖听,这等小事儿哪里需要太太费心。
白芷大概也是心领神会,跟薄荷交换了个眼神,干脆的朝着苏颖应了声。
苏颖靠在榻上迷糊了一会儿,正睡得沉就被芦荟推醒了:“姜夫人差人来了,还送了厚礼来,太太您要见一见么?”
苏颖朦胧的下,脑子还没清楚呢,就冷笑一声:“她来送礼?确定是来送礼的?这是个什么意思,赔礼道歉礼么?”
芦荟讷讷道:“那管事娘子只说是奉命而来,奴婢问她什么她都似一问三不知的,想见了您才说。”
苏颖也不想知道,啐道:“一个管事娘子来了咱们侯府倒是充起主子款了,她不愿意说就不说,当我稀罕知道不成。你也是的,还给她几分面子不成?你就去跟她说,要是不说就怎么来的怎么滚出去。”
芦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忙道:“不是奴婢给她面子,只和她同来的还有顺郡王侧妃的礼,好似要跟您弥补关系呢。”
苏颖重重嗤笑一声道:“这叫什么事,打一棒子再给我甜枣?当我,当咱们勇武侯府是什么呢?你就去说,若是姜夫人有心跟我赔礼道歉,那就拿出些诚意来,这把在主人家拿大的刁奴派遣过来算几个意思?还有,莫不是觉得就是她们母女都有心要跟侯府弥补裂痕了,我就得诚惶诚恐的接受,还不计前嫌!对了,我怎么忘了,侯府跟姜府哪里有什么关系可言的,既然没什么关系,那就没有所谓的弥补之说了。”
芦荟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应了声立刻退出去了。
苏颖跌回到枕头上,薄荷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等苏颖躺下后,她立马过来把被子拉过来给苏颖盖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芦荟又一脸难色的进来,犹豫了半晌才终于决定冒着再次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危险,尝试着叫了几声“太太”。
苏颖沉声说:“又怎么了?”
一听这语气,芦荟只觉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她们见不着太太不肯走。还说二太太和三太太辱及诰命,您怎么着都要给个说法。”
“哈哈。”苏颖讽刺笑出声来,“辱及诰命?不知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冒犯了姜夫人,还是姜夫人无中生有中伤侯夫人。败坏侯夫人的名声,哪个更严重些?”
真是他。妈。的神经病!苏颖险些就爆粗口了。
见了苏颖阴沉的脸色,芦荟也顾不得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