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想,却咬着嘴唇流下眼泪。
傅奕阳脖颈一凉,几滴眼泪滴在上头,很快就滑落下去。打湿在他的肩头,带着眼泪主人的委屈和欣悦,她甚至都不需要他做什么来,就只需要他那么一句话,就感动的掉眼泪。
在傅奕阳的记忆里,妻子真的很少在他面前掉眼泪,他能记住的就是她为了他们失去的孩子掉过眼泪,因为他拒妾时掉过眼泪,得知怀孕时闪过泪光。如今她却是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又掉眼泪来,傅奕阳觉得鼻酸,嘴里又干又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搂在一起没说话,等她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傅奕阳把她抱到床上。擦干了泪痕,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书房去,而是在外间的榻上凑合了一夜。
守门的婆子自知逃不掉,就主动来正院投诚了。
“老奴是收了好处,才给魏姨娘寻个方便,太太慈悲,老奴家里还有三岁的孙子,老奴但求太太可怜可怜老奴这孙子。”
这事儿果然有问题,苏颖没出面,让芦荟去问那守门的婆子是谁给她的好处,牵着这根线往下查,才发现还不是旁人,是魏姨娘的嫂子。
魏姨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姨娘的哥哥可没少仗着魏姨娘的势敛财,如今眼见魏姨娘不行了,那一家子怎么能甘心,就上下打点了希望魏姨娘能崛起一把。
当初魏姨娘禁足归禁足,可傅奕阳还是给魏姨娘一家子留了体面,魏姨娘老子还在傅奕阳私产的庄子里做二管事,魏姨娘的哥哥也还领着差事,比柳姨娘的老子娘可有体面多了,不过这次魏姨娘一家子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书房里傅奕阳翻查着从魏姨娘娘家查抄来的物件,先不说庄子上的二管事魏姨娘的老子中饱私囊了近两千两银子,可单就摆在他面前首饰匣子中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首饰不说,就是压在匣子里的一座离侯府隔了几条街的一座二进的宅院地契的价值就不止这个数。
傅奕阳当初也是因为魏姨娘给他们体面,可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回报给他的,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当那些东西摆到傅奕阳面前的时候,他不可置信。不管这些金银地契,仅就打着侯府大舅子旗号在外敛财这一点就足够令他憎恶不已的了。
傅奕阳胸口一起一伏,心里恨不能狠狠出一口气,让人绑了他们家的男丁送到顺天府衙去,至于女眷全都押到庄子上去做苦劳力,魏姨娘不可能不知情,把魏氏送到庄子上还真就便宜她了,这一家子压根就是从根子上就坏掉了。
傅奕阳如今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气的浑身发抖。
好不容易按捺住胸口的怒火,外头永平苦着脸进来,“老爷您快去看看吧,魏家的闹到正院去了。”
“砰!”
傅奕阳狠狠捶了一下桌面,怒目横眉:“她们还敢!”捶完就站起来往外头冲,永平顾不得多想拿起披风追上去。
还没到正院,就听到里面的哀嚎声撒泼声,傅奕阳脸又往下沉了沉,昨天他才跟苏颖保证了,哪想到今天就有这不识好歹的到她跟前撒泼来了!
只听魏姨娘的老娘哭嚎着:“我好好的姑娘进来伺候大老爷,好歹也是府里半个主子,却被那不得好死杀千刀的作践,眼看着就不行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正院的粗壮婆子想过去堵住她的嘴,可魏老娘真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对过来的婆子又扑又挠,旁边魏嫂子也不甘示弱,尖锐的声音恨不得整个侯府都能听见了:“大姐儿你出来看看,你亲娘被人容不下要死了,连你亲舅舅家都不放过,家里的爷们儿都被那黑心肠烂了心肝的抓到衙门去了,这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还不如让我们娘家个死个算了!”
那魏嫂子还想往里面冲,被两个婆子拉住,一听这话真是唬一跳,赶紧用力反剪住她的胳膊,拿着帕子伸手往她嘴里塞,只听一声痛叫,魏嫂子竟咬了一口,那婆子也不跟着客气了,常年做粗活的手上可是很有一把子力气,左边那个一见同伴被咬了,伸手狠狠掐了一把魏嫂子腰上的软肉,这一掐就在心里狠狠骂,瞧着一堆肥肉可见没少贪,该!
手被咬的婆子也顾不着手疼了,把手解救回来后,抡圆了胳膊啪啪就给魏嫂子几个大嘴巴子,讥笑道:“什么亲娘亲舅舅,咱们大姑娘的嫡亲舅舅乃是做大官的大人老爷,岂是那下三滥的奴才秧子敢认的,这话说出来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魏家的再能在侯府狐假虎威,可到底还是侯府的奴才,一家子都是奴籍。
魏老娘被唬了一跳,旁边的粗使婆子趁机把臭袜子塞到她嘴里,用绳子绑住了胳膊看她还敢咋咋呼呼,魏老娘还想要往外吐,嘴里“呼噜呼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一折腾,魏老娘头上戴的金簪子掉在地上,那簪子纯金的可值不老少,周围的婆子都看直了眼,刚想骂几句,就见傅奕阳带着寒风呼啸过来了,魏老娘顿时就激动起来,可惜被两个婆子压着不能动弹。
倒是一个七八岁的白胖小子冲过来对着压着魏嫂子的两个婆子拳打脚踢,“臭婆子放开我娘,不然我让我爹揍的你们满地找牙!”
傅奕阳冷眼一看,正是魏嫂子的儿子魏富,身上穿的戴的比一般公子哥儿都不差什么的,尤其是脖子上系的赤金打的金锁儿,竟是觉得比他之前在苏颖那儿见着给他家儿子的都差不多的。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傅奕阳冷喝一声,“不得好死杀千刀,黑心肠烂了心肝,本侯爷竟是不知本侯爷还有这等名声了!”
这话说的让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婆媳抖起筛糠来,那白胖小子也被吓住了,张嘴就干嚎起来,“姑父,坏蛋——”就被婆子堵住了嘴。
傅奕阳一听那称呼无比的憎恶,冷冰冰的说了句:“谁给你们的雄心豹子胆,竟敢在正院撒泼,啊?不识好歹的奴才秧子!以下犯上,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狗仗人势,可真不愧是我侯府的好奴才啊?!”
傅奕阳这次是真气狠了,挥手让永平带人过来把魏家的几个人都拉下去,还想训些什么,就听得正屋他儿子的哭声,冷冷的扫了一圈,把底下人唬的脊背发凉才抬脚往正屋走。
苏颖抱着扯着嫩嗓子哭的福儿哄着:“你爹是不是很威风啊?往后你也跟你爹学学,把那些不听话的奴才整治的服服帖帖的哦。”傅奕阳刚走到帘子边就听到苏颖说的最后一句,又见边上芦荟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怒色,心里莫名有些心虚,还有两分尴尬,到最后全都化成怒火朝那不听话的奴才发作了。
魏家的来闹那么一场将傅奕阳最后的宽饶也给闹没了。
☆、083章 善待下人
东厢房侧屋
丫环跪了一地,皆垂头不敢语,雯玉的奶娘魏嬷嬷喏喏的站在一旁,心里直打鼓,她和魏姨娘的娘家还沾亲带故的,这才能挤上来成为雯玉的奶娘,管着雯玉的院子,就连老太太屋子里的大丫环也得叫她一声嬷嬷。
可现在魏姨娘失势,魏家也眼看不行了,魏嬷嬷生怕这把火烧到她身上来,再看跟桂嬷嬷站在一起的章嬷嬷,魏嬷嬷眼睛里涂了毒,明眼一看就知道这是太太特意派过来分她权的,可恨,仗着太太竟然短短几个月就把大姑娘房里的人给拉拢过去了。
桂嬷嬷哪里没注意到魏嬷嬷的神色,在心里啐了一口,淡淡道:“其余人就罚两个月月钱,若有下回——”她扫了一眼,“立时打发出去!”底下众人更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之前有个小丫环被绑了出去,这都过了两天再也没回来过了,可谁都不敢提一声,生怕被牵连了。
桂嬷嬷余光瞅着那魏嬷嬷似是松了一口气,就道:“魏家的你昨儿去哪儿了?雯姐儿的病虽说是稳定了,但也是离不了人的。”
魏嬷嬷心里一咯噔,强自镇定的说:“昨儿我那小儿病了,我原想着只一晚上不打紧才私自家去的,大姐儿这儿不是还有章姐姐守着……”她早就看章嬷嬷不顺眼了,她不好过,她也别想好了。
桂嬷嬷可不跟她客气,薄荷捧了个匣子过来,魏嬷嬷一见脸色煞白,想拦着不让薄荷过去,被小丫环翠竹翠湖挡了回去,桂嬷嬷打开匣子,顿时虎了脸:“魏家的。这你可怎么解释?”匣子重重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不久前的苏颖送给雯玉的十二把珐琅梳子中的几个。
魏嬷嬷青白着脸,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她扫了一眼站在桂嬷嬷身边不吭一声的章嬷嬷,扯开嗓子哭嚎起来:“就是觉得我碍眼。挡了路,攀了高枝就了不起,但凡想把我撵走直说就是了,何必黑了心肠使这样的法子,好歹我也是大姐儿的奶妈子,这点体面都没有吗?我以后哪还有脸面再服侍大姐儿呀!”
见章嬷嬷和桂嬷嬷都不吭声,越发蹬鼻子上脸。指着薄荷骂道:“不得好死的下。作的东西,连着气来抹黑我,便是老太太屋里的见着我,还要道声嬷嬷呢!”
魏嬷嬷这含沙射影、智商骂槐的一通骂。薄荷被她骂的脸涨得通红,如今苏颖跟前的大丫环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抬着的,薄荷平日里的屋子还都多让着她几分,还从没人这么骂过她呢,张嘴就讽刺道:
“嬷嬷可真是好大的脸面儿!嬷嬷敢说你伺候雯姐儿尽心尽力了?我刚才捧来那匣子可曾说过一句那是从嬷嬷您的房里搜检出来的。嬷嬷这么急咧咧的辩白,不是心虚还是什么!”
魏嬷嬷被这么一抢白,噎的面红耳赤。
桂嬷嬷说了薄荷一句,薄荷撇撇嘴退到一边,桂嬷嬷八风不动。好似没把魏嬷嬷刚才指桑骂槐的话放在心上,一边儿去叫雯玉身边的红玉将这几年雯玉得的入册的东西清点一番,看还有没有少去的,还说了:“既然魏嬷嬷辩白了,若是不给你个交代,我等还要吃挂落。”
那声魏嬷嬷可是把魏嬷嬷叫的脸上忽青忽白,桂嬷嬷还让章嬷嬷过去帮忙,薄荷端了杯茶给桂嬷嬷,带了些讨好的笑:“嬷嬷,请喝茶。”这‘嬷嬷’二字咬字特别清晰,也不管那边冷汗淋漓的魏嬷嬷,带着些天真的问桂嬷嬷:“嬷嬷,你知不知道魏勇一家子好好的怎么就被送到衙门去了呢?”
桂嬷嬷冷道:“那一家子的人,黑了心肝昧着良心贪墨主子家的东西,咱们老爷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偏偏那一家子的硬气的很,可她再硬气能硬过板子,打她几十板子看她还能硬气下去,就是她家那七八岁的孙子——”
桂嬷嬷话还没说完,早就被吓得跟筛糠一般的魏奶娘瘫软在地上,哭嚎道:“桂嬷嬷,太太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这一回吧!”说着就跟疯了一般要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好太太,看在奴婢奶过大姐儿一场的份上,饶我这一回罢!”
桂嬷嬷直气的哆嗦,慌叫人堵住嘴压住,抬脚踹了她一脚:“以前干什么去了。这会子倒知道自己是‘奴婢’了!”
“果然都是一家子的黑心肝的,一样一样的。”
桂嬷嬷把这话儿回到苏颖那边,苏颖哧笑一声,她自从到了这里,除了从魏姨娘那边被说过这样的话,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人家就那儿假惺惺的说她不够宽大不够善解人意。更不用说这两天还被她家的那些一丘之貉含沙射影的骂了,难道是觉得她就是个软柿子?
“人呢?”
“在柴房管着呢,章家妹子和红玉正在清点东西,她家外头的我也让大管家去看管起来了,我看她吓成那样怕是没少偷了大姐儿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