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果这颗黑球真的存在——现阶段也不能排除这只是我个人的幻觉(其实我现在几乎很肯定,它其实是我创造出来的东西)。
「广野,你从刚刚就一直叽哩呱啦个不停,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没事。」
没错,我最好先把这件事当成错觉来处理。
就一个普通女生来讲,她怎么可能长出一颗黑球之类的东西?肯定不会有吧!
离开会场的时候,因缘际会跟老爹还有沙奈歌一起行动。
当我逛完一圈回到老爹的摊位上时,整个展览活动在一阵奚奚落落的掌声中宣告落幕。既然如此,我就顺便帮老爹整理一下,不意见到沙奈歌整理好行李,抱着一个斗大的包包出现在我们身边。
「妳刚刚那位朋友呢?」
「哦,你说佳奈呀?嗯——你不用担心她。因为小咲也来了,现在跟她在一起。我跟她们说我男朋友在,所以就单独行动了。」
什么男朋友在啊?这不是妳刚刚为了撑场面才扯出来的戏码而已吗?我才想出言驳斥,却因为看到对方脸上那股理所当然的微笑,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跟老爹合组社团的另一位成员,他的书几乎卖光了,不过老爹自己出的书看来乏人问津,因此他得将剩余的书装进一个行李箱,自己拖回家去。我虽然觉得老爹应该会很失望,然而他本人却显得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们要不要顺便一起绕到少女街去逛逛呢?」
面对沙奈歌的提议,我慎重地回绝掉了。虽然所谓的少女街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不过这个字眼给我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该说是自我防卫心理使然吗?总之我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脑袋里的自我防卫机制变迟钝了,在老爹跟沙奈歌的包围下,回家的路上完全无法从两人口中的御宅族跟腐女话题中抽身。
「话说回来,我的本行可不是腐女哦!人家可是未来的声优呢!」
「未来的?」
「姬野是声优培训班的学生。」
「不过我是专科学校,跟一般经纪公司开设的培训班不太一样就是了。我们学校好像有几条经纪公司的线,可以优先得到签约的机会。我虽然是声优科的学生,不过班上有些同学还选修了动画师、漫画家、脚本家的课程,至于其它科系是不是也这样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姬野很努力呢。就连打工内容也是跟业界有关系的行业,妳对自己的梦想很认真吧?」
「我想既然要做,当然尽可能跟动画、漫画业界越有关系越好。因为喜欢啊。虽然声优方面的工作内容相当多样化,有……外国电影的国语声优工作、各种节目旁白、播报员之类的,不过我最想做的还是动画声优。」
声优啊……说起来也是艺人的一种吧?对于这类工作,我的了解也仅止于此。不过我想问的是,一个想成为动画工作者的人,却始终是动漫画商品的主要消费者——御宅族,这点不矛盾吗?
不过说归说,想想其实我们黑客也是一样。制作软件与使用软件的人,没有必要硬性区分开来。所有人都是制作者,大家也都相互消费使用对方制作的软件,自成一个具有自律性的理想生态系统:所有人都是维持系统运作的生命共同体。所谓动画界是否也是如此?唉,大概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那妳打算怎么做?差不多也该考虑如何进入经纪公司的事情了吧?」
「如果毕业前能够决定就好了。好像厉害一点的学生已经有经纪公司主动找上门来,像我就没有这种实力,所以就想干脆悠哉一点,反正也还有时间。我打算跟学校的老师、学长,还有其它人商量过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就是因为这样,她跟刚才那位社长先生才会维持这么暧昧的关系吗?在我看来,他们那个世界真是相当复杂呢。面对讨厌的对象绝对要跟对方彻底切割开来,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像这般犹豫不决的态度,实在太过拖泥带水。
然而人生在世,总会有那种纵使想摆脱也无法如愿的关系。
像是那个黑球之类的……家伙。
它从刚刚开始,嘴里就一直唠唠叨叨念个没完,而且这个声音只有我听得到,所以这种烦躁的感觉根本没有人可以帮我分担。
《我终究还是个麻烦的家伙吧……》
《像我这样的角色,还是搭配小樱悦子或金田朋子的声音比较好吧?》
《不过如果换我的立场来看,也许改用关西腔说话也不错。就用久川绫的声音搭配关西腔来说话呗——》
《虽然我这个样子还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不过我其实是个善良的家伙——就叫我小黑呗——》
——揍它吗?要揍它吗?要把它打到说不出话来吗?
此时的沙奈歌完全不理会我内心差点要爆发出来的焦躁情绪,自顾自地谈论着她为何想当一名声优的心路历程。
我们一行三人搭上JR往新宿移动。由于今天适逢假日,加上这个时间恰巧来到移动的尖峰期,电车内挤满乘车的人群。我们试图滞留在两节车厢衔接的通道上,却也难以抵挡其它乘客从背后推挤的压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能当上声优,那么平面媒体——」
沙奈歌话没说完便皱起眉头忽然噤口。
「什么?」
「啊、没、没有……」
《是要电车狼,吵奈歌的臀部现在遭到对方袭击了!》
哦……这样啊……
在这一带听到有电车色狼出没不足为奇,因此即便听到黑球提起沙奈歌整个人忽然僵住的原因,我也不觉得惊讶。毕竟我早就听过班上的女生们提起,曾在哪条铁路在线遇到电车色狼的事。当然啦,我并没有刻意凑过去听她们谈论这类话题,只是她们在聊而我碰巧在一旁听到而已。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高喊「有色狼」。可是话说回来,这么一来对方也可以轻易抽身……要是我就这么闷不吭声,沙奈歌就会继续受人摆布……总之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对方逃走。
电车即将到站而开始减速,乘客也因此跟着车厢稍微摇晃起来。此时沙奈歌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那个电车色狼越做越过分了。叫出来就好了么,这家伙还真是到紧要关头却无法果断应对的人呢!
《咬咬、咬咬、咬咬……》
「咬咬?」
我别过头窥视沙奈歌的身后。确实有一只手贴在她的臀部上,而那颗黑球此时正紧紧地咬住电车色狼的手。他拚命地挣扎想要挣脱,然而那只手却受到黑球紧实的牙齿牵制,完全无法动弹。
黑球似乎是为了阻止电车色狼变本加厉的骚扰行动而出面制止,不过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其它人根本看不到那颗黑球,所以电车色狼此时陷入一整个慌乱的状态。说到慌乱,看到黑球竟然可以做出具有伤害性的物理攻击,这般突如其来的事实,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夺走。偏偏现在的情势不允许我这么做——
《咬咬、咬咬、咬咬……》
我抓住那名中年男子的衣领。
「住手,你这个色狼!」
周围见状一片哗然。老爹寻求站务人员的协助,而我则将中年男子拉出车外。
站内广播以深怕没有人听见的音量大声宣布:「现在本列车为处理电车色狼骚扰妇女事件暂缓发车,请各位乘客梢候。」
这名站内广播人员说话的方式实在有趣,让我忍不住笑出来。然而一旁的沙奈歌却狠狠地赏我一记白眼。不过算了,毕竟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体会。
一会儿后,我们一起被带到车站内的办公室,协助赶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警察调查案情。说是协助调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简单问几个问题也就了事了。毕竟在这场骚动中,已有不少乘客实际目睹电车色狼被逮的情形,嫌犯也乖乖俯首认罪了。除此之外,我想因为有老爹在旁边说明的关系,也是让我们两个未成年人能够早早脱身的主要原因。碰到这种事情,我也只能乖乖认同成年人的存在价值。毕竟针对自己未成年这点,就目前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们再次搭上JR,在新宿分道扬镳。
「啊、那个……」
「怎么了?」
「……谢谢你在车上帮了我。」
「……哪里。」
沙奈歌说话时,羞怯得就连试图遮掩双颊的手指也泛起红潮。照这样看来,她大概就连衣服底下的肌肤都染成困脂色了吧?例如……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帮上忙的人其实并不是我,是那颗黑球。如果真要道谢,应该对妳身后那个脸带得意笑容的黑麻糬说。
对,它笑得可开心了。如同报纸四格漫画中用线条勾勒出来的得意笑容般。要是那家伙有手,肯定正趾高气昂地竖着大拇指吧——「GOOD JOB!」
好吧,我只能称赞你了。同时我也会认可你存在的事实。因为只要我相信,你存在的事实就会更佳稳固。虽然目前我还无法得知你的存在,究竟能够创造何等程度的价值,不过我想你希望得到的也就是我的认同吧?
沙奈歌这家伙明明是个小女生,背上却长了这样一颗黑麻糬——真是个狠角色呢!
我的内心为此烙下深刻的记忆。
2nd ST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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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叙述老爹这个人,我可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首先,我虽然叫他老爹,不过他其实也没那么大岁数——至少不超过四十。不过……应该也三十岁几了吧?大概啦……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能否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年龄,是个人成长的有力证据。至于我,只能目测老爹大概超过三十岁,个位数则猜不出来。面对一个跟自己同性别的男人如此,想必我对女人的年龄应该更没辙了。我想,一个成年人为了要看穿对方的年纪,想必要消耗不少精力才行。
至于老爹为何会被冠上这样的称号,那是因为我们这些黑客网友初次碰面的时候,大家全都异口同声这么称呼他。
老爹的本名十分帅气——熊原零一,个人已经出版不少计算机技术专业教学书籍。除此之外,就连「雷」这个笔名也因为发表许多计算机软件而广为人知。
简单来说,老爹是个计算机黑客。
而且,我得用最高级的尊称指出,老爹是个出神入化的计算机黑客。
黑客这个词汇现在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反感,然而它的本意并非如此。所谓黑客是指一群熟知电脑应用技术,面对艰涩问题能够轻松解决的程序专家。
我第一次知道所谓计算机黑客的真正涵义时,就是某人这么称呼老爹的时候,因此对我来说,所谓计算机黑客的定义,就是老爹本人。对于一个在东京长大,生活圈仅限于自宅跟学校的小孩子来说,跟老爹在网络上的相遇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我跟老爹在网络上相遇的契机,理所当然跟撰写程序有关。也许是深受父亲影响,在我懂事以后就学会使用计算机(我所谓「使用计算机」是指撰写计算机程序一事)。我时常解析别人写好的程序再加以改良,自己也发表过几个独自开发的软件。在父亲那个时代,似乎曾经有过「计算机少年」这种词汇,不过到了现在,几乎无人使用。然而令人感到讶异的是,随着科技进步,懂得使用这些技术的青少年却相对减少。也多亏这个现象,我于是成了众人眼中稀有而显得珍贵的怪男孩。
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