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无稽之谈。江青等人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犯下了如此严重的祸国殃民的滔天罪行,我们还给他们这样大大超出于一般工作干部的待遇,不仅外面的工农兵群众、机关干部知道了会想不通,就连我们这些担负审查工作的同志,心里也有疙瘩。
有的同志向领导上抗议说:“在我们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白色区域地下斗争的老党员、老干部被他们诬陷入狱的时候,我们的同志在狱中每顿被扔给两个窝窝头,一碗白菜汤,水都不让喝够。为什么这么优待他们呢?是不是太宽大了点儿?”曾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诬陷坐了十年牢房的领导同志总是开导我们说:“隔离起来了,就是俘虏,要优待俘虏嘛!”“我们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么,如果我们也按照他们整我们的办法来对待他们,岂不是跟他们类似了么?”“共产党人嘛,心胸要开阔一些,我们不仅要改造他们,还要改造整个的世界,哪能计较这些呢!”黄玉昆同志用摆龙门阵的办法来教育我们。他说过去国民党反动派组织了一个AB团,打入苏区和红军内部,进行策反和捣乱破坏。那时候我们那里也受“左”倾机会主义的影响,到处乱抓AB团。嘿嘿,我就被抓了,还绑出去要枪毙。临刑前,问我多大岁数,我说十七岁。那时规定十八岁以上才枪毙。就忙叫拉回来,拉回来。我这样捡了一条命。其实我只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中国字都认识不几个,哪知什么AB团嘛!我们每次调江青进行讯问,她都要穿上干净的衣服。据管理的同志介绍,江青刚被隔离审查时,连自己穿脏了的内衣内裤都不洗。自己用脏了的手绢十几块、几十块地堆了一大堆,外衣、袜子更是这样,宁肯任其在她住房里发霉发臭,也不顺手摆在白瓷盆去冲一下,搓几搓。几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动手洗过一件内衣,一块手绢。她能在隔离审查中动手洗洗自己的内衣,搓搓自己的手绢,有这么点稀微的进步,还是担负警戒工作的女战士“压迫”出来的。她们跟她吵:“你一会儿说这个‘修’了,一会儿说那个‘变’了,我看你才是‘修’了‘变’了。自己的手绢、内衣,自己不洗,堆在自己屋里发霉发臭,这算个什么?”
我们每次找江青谈话,她都是一手持水杯,一手拿学习材料,还要轻轻点一下头,微笑一下,装模作样地,显出高傲而不失礼的样子。然后就是在问答中的大发雷霆,骂人训人,污蔑诬陷别人,指指戳戳,挥舞手臂和拳头。因为她知道,她吵,我们不会跟她去吵;她闹,我们不会跟她去闹。而担任警戒的女战士们,可不管她那一套,有时要讽刺她几句,弄得她无言以对,很是难堪。有时江青骂人,女战士们还要训她一顿。管理方面的几个领导同志向我们反映,江青最恨我们的女战士李红了。江青也几次向我们提出,一定要我们把李红从她的身边调走,说李红威胁了她,谩骂了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有一次,江青对李红说:“搞修正主义,主要是你们上头的人搞的,至于你们下面的,是个执行的问题,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意见。”紧接着,她大肆污蔑诬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形成的党中央领导,说如某某某,“就搞了天安门反革命事件,那还不是修正主义吗”?李红当即批驳了她,责令她老老实实交代罪行,好好改造自己。这就触怒了江青,她张口大骂:“我看你就是个参加天安门事件的小反革命分子。”李红气不过,也骂她:“你才是个流氓、无赖、叛徒、坏东西!”江青岂能容忍这么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如此批她骂她,就要撒泼抓扯。李红对她说:“你敢再胡闹,我就把你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变成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江青一见李红自卫地动了怒,也吓蒙了,马上软了下来,告饶说:“好了好了,我刚才也是跟你说着玩的。我们有意见分歧,但还是好同志么!”李红咕噜说:“谁跟你是同志!”自此以后,江青又常常嬉皮笑脸地对李红找话说,十分畏惧李红。但是背地里,却提出不要李红当班,否则就不放风,不吃饭。管理人员没有理她那一套,轮到李红值班,仍让李红值。而江青的放风、吃饭,也没有耽误,也是说说而已。这次,她又到我们这里来告李红的状,我们当然也不理她。我还专门去看了李红同志,跟她握手,对她同江青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表达了衷心的慰问之情。
有一次,我们把江青叫来,跟她谈话。她象往常一样,先把水杯、学习材料放在台子上,端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凳子上头,然后用双手理理头发,搓搓面颊,还以两手的食指用力地在鼻沟处挤了挤。接着,就发动进攻说:“毛主席说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你怎么看?”我们说:“林彪是你的好朋友吧,你跟他一起搞了文件,你还专门为他拍了假装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照片,你怎么说呢?”她说:“我是反对林彪的!”我们说:“那是因为后来你们互相争夺权位!”她发了好一会儿呆。我们又说:“按照你讲的,你是正确的,可是,为什么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呢?”她急促地喘着大气,不服气地自言自语地说:“哼,这是毛主席说我的话,你们又用毛主席说我的话来整我!”接着,她发狂似地叫嚣说:“我还是有朋友的,我还是有知心朋友的!”我们问:“哪一个算得上你的知心朋友呢?”她就撒泼了,耍赖了,说:“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不能告诉你们!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又可以去抓人啊!刽子手!”其实,我们只不过是几个文弱书生。“四人帮”这些人,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被抓起来的。当然,我们由组织上分配担负审查他们的工作,但我们的审理,目的也是要经过教育,解脱犯错误、有罪行的大多数,把打击面缩小到最低限度。有一次,中央“两案”审理领导小组成员刘顺元、张启龙、曾汉周、李士英、于桑要同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江青。
张启龙同志是延安时期高级党校一部的主任,八十多岁了,也是江青的老领导和教师。去的目的,也是想劝一劝江青坦白交代自己及其同伙的错误和罪行,让她争取宽大处理。殊不知,当张启龙刚一开口,谈到要她实事求是地认识“文化大革命”造成的灾难时,江青突然蹦起来,伸出拳头高呼:“打倒走资派,打倒走资派,我就是要打倒你这个老走资派!”她很清楚,张启龙原来是湖南的一个小学教员。在秋收起义前参加革命参加党,以后参加朱德、陈毅同志在湘南领导的暴动,参加过井冈山斗争。后来他参加长征,到达陕北,一直在红色地区工作。叛徒、特务的帽子都是扣不上的,所以她只用了个走资派,并疯狂地往几位老人身前扑。我怕她狗急跳墙,伤害了老人,立刻下令:“把江青带下去!”几个女警卫战士进来,抓住了她,她又恶狠狠地朝我蹦过来,气势汹汹地叫嚣:“我还要打倒你,打倒你这个官老爷,打倒你这个大官老爷!”毛主席批评江青开了两个工厂,一个钢铁工厂,对别人说的话做的事,任意歪曲篡改,无限上纲,意图致对方于死地;一个帽子工厂,用诬陷人而不许申辩的手段,给人家戴上反革命的大政治帽子。“文化大革命”中,我在一个高等学校工作,见那些造反派就是这么干的。这次见到江青,感到她与那些造反派头子,真是一脉相承。回顾我们初次见到江青时,江青一看我们几个人其貌不扬,衣冠平常,说话不夹哼声拖腔,无重要人物之威严,乏智慧奇才之聪颖,很不起眼。因此,她一上场,就摆着谱儿,端起架子,眼睛半睁半闭地说:“你们要问‘文化大革命’的事情么?告诉你们吧,我所参与的,都是党和国家的高级政务,我所经历的,都是党和国家的高级政治生活,这些都是高级政治人物的活动。这些,你们能问么?敢问么?我说出来,你们敢听么?所有这一切,你们敢干预么?敢管么?!敢么!敢么!敢么!”她说了一连串的敢么。
我们想,不打掉她的嚣张气焰,谈话还怎么进行下去呢!于是,我严厉地叫了一声“江青!”倒令她一震。我说:“我们,是中央派来审查你这个案子的,这个问题你首先必须认识清楚。因此,有关你和你的同伙的一切罪行,你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向我们交代。你不交代别人要交代,别人交代了就不算你的交代了。凡是涉及到你们所犯罪行的一切事件,一切人物,所有情节,我们都有权力问,有权力听,有权力管。”这一下,才算把她的气焰压下去了。尽管她在以后的交代中,仍不承认犯罪,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严重错误的。
第三章江青其人其事(2)
有一次,我回北京城里汇报工作去了,江青就嬉皮笑脸地向我们留下来与她谈话的几个同志打听:“你们的那位权威呢?怎么不见你们的那位权威呀?”我们的同志顶她说:“他是审理你们这个案子的负责同志。你不要胡乱猜测,你无权打听他的活动,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你们的问题吧!”这番话说得江青瞠目结舌,沉默不语。又一次,江青向我们进攻说:“你们总自称你们是拥护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试问,你们见过几次毛主席?你们了解毛主席多少?你们熟悉毛主席吗?我,哼哼,再不肖,也跟毛主席生活过三十八年。是三十八年哪!”我立刻反驳她说:“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过若干反对马克思、反对列宁的人,那些人,有的是曾经跟马克思、列宁相处过很长时间的,是曾经当着马克思、列宁的面赌咒发誓地要忠于马克思、列宁的思想和事业的,对马克思、列宁也是熟悉的。但是,他们最后成为了歪曲、篡改马克思列宁主义,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反对马克思列宁本人的凶恶敌人,这有什么奇怪?相反地,一个普通的工人、农民、战士、知识分子,尽管他们也许从来没有见过马克思、列宁,但是拥护马克思列宁主义,忠于马克思列宁的事业,终生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实现而抛头颅洒鲜血。对我们之间的这种不同的立场,你有什么奇怪呢?”这番话驳得她满脸通红,如坐针毡。
不两天,我又回城汇报工作,江青又到处打听:“你们的那位理论家呢?你们的那位理论家怎么不在啦!”当然,江青所说的“权威”也好,“理论家”也罢,在她那个字典里,都是加了“反动”、“修正主义”的头衔的,是贬而不是褒,甚至是包藏了祸心的。只不过,在现实里,她终究是一个被审查的对象,她还不敢贸然地把心里的诬蔑我们的“头衔”给我们加上而已。原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江青、谢富治等规定,审讯人员在审讯当中,审讯者与被审讯者都不得有一言一语一句一字,损伤到他们的那个“无产阶级司令部”—— “中央文革”的成员陈、康、江、王、关、戚等。否则,就要同样问罪。这个荒唐的规定,闹出了许多笑话。有的审讯人员,昨夜还在审讯别人,由于一句问话被他人认为不当,或者对被审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