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恪守从不扰民的诺言,让当地老百姓有安稳的日子过,而感激不已。
当阙彦生一行人进入山西太原之时,所看到的便是繁华热闹、和乐融融的景
象。
“哇!好多人哪!”小桃红平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更何况是各色人种,服
饰居天下之冠的山西省。来来往往的行商、军人看得她眼花缭乱,乐不可支。
“好有趣喔!乔木,咱们快走,到前面瞧瞧去!”
“别走太远了,我和白若在高升客栈等你们。”
“知道啦!”小桃红一颗心早已飞走,她立刻兴高采烈地拉着乔木四处看热
闹去了。
瞧他们那孩子似的兴奋神情,阙彦生忍不住微笑,正回头想取笑两句,却看
见马上的桃白若不知怎么地,脸色竟出奇苍白憔悴。“白若,你怎么啦?没事
吧?
怎地脸色这么难看?“
桃白若勉强一笑,却连马也快骑不住,摇摇晃晃得差点自马上跌了下来。
“白若!”阙彦生大惊失色,连忙跳下马扶住她的身子。
桃白若的身子柔若无骨,昏昏沉沉的连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她想开口却无
能为力,头一歪,便靠在阙彦生的臂上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彦生那张心急如焚的面容。
“天哪!你终于醒了。”阙彦生紧紧握住她的手,脸色甚至比她还难看。
“你差点吓死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
“在客店里,你不声不响便晕了过去,我找了三个大夫来看,却没有一个说
得出所以然。还有一个庸医,竟说你毫无脉象!”阙彦生忧心如焚地看着她:
“我带你回去,请王府的神医替你看病。”
“不……不用了。”桃白若强笑着起身,心头不由得慌了——那些大夫看出
什么吗?“我没事,只不过……只不过这里人气太旺,而我又久居深山,一下
子不适应,再加上旅途疲累而己,你别太过忧心了,我休息两天便没事了。”
“这怎么可以?我不放心,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桃白若努力微笑。“你瞧,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白若……”
“小桃红呢?她和乔木还没回来吗?”
阙彦生十分忧心地看着她,知道她不想他担心,但他能不担心吗?她是他这
一生的唯一挚爱,他完全不能想像失去她的后果。
他猛地拥她入怀,紧紧地将她按在胸前。“答应我,一定要陪我一生一世!
我不许你有什么意外,我不许你弃我而去。“桃白若倚在他胸前,隐约闻到
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之气,她的眼眶不由得濡湿,手轻抚着他有些扎手的颊。
她深吸一口气,明知道这便是红尘瘴疠,她依然甘之如饴。
凝望着阙彦生那双情深似海的眸,她将身子偎进他怀里,低低地在他耳畔轻
诉:“不会的。我答应你,今生今世永不离开你,一起活一起死,你忘了吗?”
阙彦生的大手捧住她纤巧的面孔,情不自禁地攫住她微凉却无比温存的唇瓣。
他闭上眼睛,喃喃地低语:“不……我没忘……我永远也不要忘……”
“哗!早知道人间这么好玩,应该叫阿姊早点儿带我出来的。”
小桃红左手拎着风车和鬼面具,右手拿着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双犹自
贪恋地四下张望,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那么地新鲜有趣,难以移开目光。
乔木其实也感到十分新奇,只不过他比小桃红年长了几岁,又自负自己是个
读书人,所以心里纵有千般好奇,也丝毫不肯表现在脸上,反而装出一副不耐
烦的样子,老气横秋地频频催促她。
“好了没有?咱们该回去了,你别玩了好不好?”
“你急什么?我阿姊有阙呆子照顾,难道还能丢了么?再等一下。”
华灯初上,镇远城里正当热闹,小桃红怎舍得这繁华夜城?一转眼,又溜到
茶楼听人说书,乔木也很想听听说书人说书的景象,但脸上却是一副百般无奈
的模样。
“小桃红,你这样人家要笑我们的。”
“笑啥?我就是乡巴佬呢!”小桃红嘻嘻哈哈地,趴在茶楼外的栏竿上,一
双眼睛骨碌碌地望着茶楼里形形色色的人打转。
“阙王府对面新搬来的梅庄,里面的姑娘你们见过没有?”
“见过,怎么没见?我的姑奶奶,个个都天仙儿似的好看。嘿!与城里的倚
香楼的姑娘一比,登儿个把她他都比下去啦!”
“嘘!你胡说啥,听说那梅庄来头不少,连阙王府的人也得礼让三分哪!你
这么个胡说法,不怕掉了脑袋?”
“哟!要是那位梅姑娘肯扭头看我一眼,就算掉脑袋也值啊!”
“啐!看你一眼有什么了不起?要是她肯笑一笑那才值哪!乖乖隆地咚!那
美人,可真是美上了天儿啦!”
茶楼里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著,个个都说那梅庄的小姐如何倾国倾城,
而梅庄的势力又是如何神通广大;不单单几个月内便盖好偌大一座院子,里面
出来的人个个挥金如土,而女孩子更是美得教人蚀骨消魂。
小桃红听得兴起,忍不住插嘴问道:“各位大哥,那梅庄怎么走呀?听您们
说的这么神,妹子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在西安蛮人胡女为数不少,礼教较中原其它地方也宽松些,那些男人们见她
一个娇俏少女打断他们的谈话,倒也不以为忤,只是嘻笑地回她:“俏妹子,
你打哪儿来的?”
“快活林。”
“快活林?”那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只当是什么名不见
经传的穷乡僻壤,其中一名男子见小桃红年幼可欺,忍不住出口轻薄。
“我说俏妹子,快活林在那儿啊?不如哥哥陪你去快活快活如何?”
男人们一阵哄堂大笑,全等着看小桃红的窘状,谁知道小桃红竟嘻嘻一笑:
“好啊,好哥哥,你要想快活,那就跟妹子来吧!”她说着,跳跳蹦蹦地走了,
走时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媚眼还不忘朝那男子勾了勾。
那男子登时心痒难耐,也顾不得那许多,兀自丢下茶钱,追着小桃红而去。
“好妹子,你等等我,好妹子哟!”
小桃红在前面跳啊跳地引着他,忽地钻进条暗巷中消失了人影。那男人急忽
忽地追了进去:“好妹子,哥哥来啦!”
“你先告诉我,那梅庄怎么走?”
“出了城西,三十里路便到了。”男子在暗巷中眯着眼睛到处找寻:“好妹
子?你躲哪儿去啦?”
“这儿。”
“哪儿?”男子循着声音出处,只见一口古井和一株桃树,那少女竟烟一样
儿消失了人影。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背脊冷飕飕的教人头皮发麻,偏偏他色
胆包天,还是不死心地往暗巷的最深处钻:“好妹子,别戏弄哥哥,快出来吧!”
“谁戏弄你啦?我不就在这儿吗?”
男子走到桃树跟前,四周只听得人声,却没有半个人影。他硬生生地咽口口
水,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邪门?他开始喘气了,不由得将手放在桃花树上以支撑
自己的重量。
忽地一阵银铃般娇脆的笑声响起,他手底扶着的桃树竟微微颤动。
“好哥哥,你弄得人家好痒,你正摸着我的腰哪!”
换成平时,任何男子听到这话,全都免不了要心猿意马,但此时此刻,那男
子却只觉得头皮发麻,恐怖至极。
他颤巍巍地将眼光移到自己的手上,他正摸着一株桃树,眼光往上移一丁点
儿,那桃树干上竟有张娇美无比的美人儿脸正对着他笑——“妈呀?”一声惨
呼哭天抢地地喊了起来。只见一个男人惶恐至极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暗巷,
没天没地满街狂奔大叫:“妈呀!有鬼啊!有鬼——有桃树鬼!”
阙王府阙王、萧王、金陵王,并称天下三王。此三王原是世交,由于均在战
场戎马出身,三者感情更是如兄如弟,犹胜手足几分。如今天下太平,三王各
据一方,但彼此之间情谊不变,子女间亦多有交谊、通亲,自然彼此的感情更
加巩固。
“阙王”阙振飞,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阙长弓继承父志,经年征战沙场,
如今亦为一代名将,蛮夷闻“鬼面将军”之名皆心胆俱裂。次子阙彦生文式俱
全,沙场经验不如其父兄,但亦不失为名门之后;他长年往来于朝廷与诸王之
间传递朝廷秘密讯息,受封为“银马飞将”。么女阙萍纵,自幼体弱多病,几
逢凶险,后遇高人易名为“萍踪”后,方得顺利成人,如今随其师“衍痴上人”
云游四海,不知归期。
各王将相三妻四妾乃属平常,阙王自然也不例外,三名子女的生母各不相同。
长子阙长弓之母乃阙王发妻,无奈红颜薄命,早在阙王封王之前,已芳魂渺
茫;次子生母郭氏原为尚书千金,如今贵为阙王妃;么女萍踪的母亲失踪多年,
至今不知下落。
真要说阙王最宠爱的,应当是萍踪的母亲,但是早年边关不定,战火四下蔓
烧,在一次阙王出征之时,府内竟有盗贼入侵,死伤无数人命,而萍踪之母亦
在那场灾难中失踪。有人说她不甘受辱,已投井保节,也有人说她因绝世美貌
而受盗贼青眼掳走;到有人说她早已死在战火之中,死状奇惨,竟无全尸而辨
认不出来——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之如今在阙王府当家作主的阙王妃,费尽
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女登上阙王之位的也是她。当然,想让阙彦生能超越其兄
长阙长弓,要嘛得有震世功勋,但是她绝不能让彦生上沙场,若生了什么万一,
岂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吗?要嘛,彦生得特别受皇帝青睐。
如今皇帝虽然十分欣赏彦生,但还没有到能令他下召废阙长弓世子之位的程
度。阙长弓的世子之位尚未正名,但这个皇朝乃以武立国,阙长弓功勋显赫,
要想让阙王和皇帝舍阙长弓而立彦生,她必须更加用心才能办到。
为了此事,她几乎费尽了心思,却总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
前——梅似雪是神算子梅公望的后人,而梅公望曾多次搭救先帝;如果彦生能
娶梅似雪,那么皇帝看在先帝的分上,一定不会让梅似雪屈居人下,彦生也就
能理所当然地继承阙王王位了。
只可惜……只可惜彦生早有婚配——看着花园里,正与婢女捉蛐蛐玩的萧碧
纱,阙王妃的眉不由得蹙起——一个萧王的庶女,如何能与梅公望的遗孙相较?
她开始后悔当年怎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如今想反悔……谈何容易?哎!谈何
容易啊!
“梅姑娘到。”
阙王妃立时起身,走到门口迎接,一看到梅似雪,便慈和地笑道:“似雪啊,
你可想煞伯母了,怎地这许多天不见?”
梅似雪微微屈膝行礼:“王妃万福。”
“别多礼了。不是说过的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别这么多的礼数,显得生
分。”阙王妃拉住她的手,漫步到窗前的贵妃椅上坐下。“坐吧。太夫人的身
子可安好?”
“还好,托王妃的福,前天婆婆有些风寒,所以似雪才没来向王妃请安,请
王妃恕罪。”
“傻孩子,”阙王妃亲热地笑道:“我怎会怪你呢?也真难为你了。令祖母
年纪那么大了,全仗你一人照料,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