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恕罪。”
“傻孩子,”阙王妃亲热地笑道:“我怎会怪你呢?也真难为你了。令祖母
年纪那么大了,全仗你一人照料,想起来真是教人替你心疼呢!”
梅似雪微低头,淡淡的梅香自她身上散发出来,阙王妃转头向窗外,萧碧纱
娇俏的笑声又飘了进来。哎,碧纱根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如何能与
端庄得体的似雪相比?
阙王妃想了想,试探性地瞧着梅似雪问道:“似雪啊,伯母问你一句话,你
可得老老实实回答伯母。”
“伯母请说。”
“你……可许了人家吗?”
梅似雪愣了一下,随即羞涩地垂下眼:“这……”
“不要紧,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你但说无妨。”
梅似雪微一点头,低低地开口:“似雪家中只剩婆婆,并无父老长兄,祖母
又已老迈……似雪只想终生侍奉婆婆。”
言下之意自然是无人作主,她尚未婚配了。
阙王妃大喜过望,脸上隐隐透出笑意:“好孩子,你的一片孝心,想必令祖
母十分欣慰。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说要你一生都侍奉令祖母,这也
未免说不过去了。”
“这……”
阙王妃轻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急别急,伯母怎会不知道呢?这种事当然不
是你自已能作主的;这样吧,改日伯母到府上去拜见令祖母,若说令祖母也有
此意,那么就由伯母擅权,替你找一门好亲事……”
梅似雪还来不及回话,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来人!来人啊!不好了!”
阙王妃与梅似雪都吓了一大跳。往窗外看去,两名侍女正扶着萧碧纱,只见
她脸上浮起一片黑雾,看起来十分吓人。
“来人啊!萧姑娘被蛇咬了,快来人啊!”婢女们惊惶失措地嚷着。
阙彦生与桃若白一直延迟回到阙王府的时间。由太原到阙王府不过半日的辰
光,但他们却走了一天也还没走到一半。
一路上,小桃红和乔木四处游山玩水,不亦乐乎,而桃白若和阙彦生却面有
愁容,两个人心中对于未来的茫然全写在脸上。
阙彦生早已下定决心,这一生非白若不娶,但他也知道以母亲的性格,她是
不会轻易让步的。他是什么都不怕,可是白若呢?回到王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以白若的纤弱,她能承受母亲严苛的对待吗?
十里亭外,山光水色无比怡人,不远处还可以听到小桃红快乐的歌唱声,阙
彦生和桃白若坐在亭中,相顾无语,紧紧交握的双手显示出心中无可言喻的心
情。
“阙施主?”
阙彦生转身,只见两名身穿黄色袈纱的僧人来到眼前,他认出他们乃是五台
山下“南禅寺”中的高僧——行远法师与行通法师。
他连忙起身,双手合十道:“行远大师、行通大师大安,许久不见了。”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听说施主上京去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施主一
路可平安?”
“托大师的福,很平安。”
行远法师高头大马,浓眉粗眼的模样有些骇人,但心地却极为慈祥,向来很
得人敬重;他的师弟行通法师正好相反,不但身材枯瘦矮小,连面目也是小头
锐面,一双鼠目精光闪闪,似乎并非善类。
此时行远法师上前一步,不知为什么,似乎很有疑惑地瞧着阙彦生。
“大师,有何不妥?”
“阙施主,这一路上可有奇遇?”
“奇遇?”阙彦生十分意外,不知道行远法师何以如此问他,一时之间倒也
答不出来。
“师兄,这里有两匹马,可是阙施主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阙彦生回头,原本坐在他身后的桃白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他
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阙施主与人同行?”
“是啊,原本有位救命恩人与我同行……”
他想了想,白若久居居深山,又是个妙龄少女,不想见这两位和尚也是情有
可原,于是他笑了笑开口:“我那位朋友正好到附近流览风光去了,未能拜见
两位大师,真有所遗憾。”
行远微吟两声,又端详了他许久之后才笑道:“阙施主一路上想必十分劳累
了,南禅寺就在不远处,何不前往稍事休息,让贫僧略尽地主之谊?”
这样一来,回王府的日子又可以往后延后一天,他与白若也可以多相处一些
时候……阙彦生原想点头答应,继而想到白若和小桃红都是女子,怎么可以到
庙里打尖休息?于是他摇头道:“多谢大师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出门许久,恐
怕双亲早已忧心如焚,我看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些。”
行远法师考虑了半晌,终于轻叹一声,双手合十,高声朗诵佛号:“南无阿
弥陀佛。”
他声若洪钟,在山谷之间回荡许久,惊得林间飞马刷地振翅而起,扑翅之声
久久未息。
“既然如此,万物皆有其宿命业障,贫僧倒也不好多言了。阙施主保重,改
日贫僧再上阙王府为王爷及王妃祈福。”
阙彦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行远法师今日的言行为什么会这么诡谲特异?
但他的心里另有牵挂,也不想多问,只是含笑点头道:“多谢大师费心。晚
生回去后必禀明父王,他日再上南禅寺向大师致谢。”
行远与行通朝他行个礼后,缓缓远去,只是行通仍频频回头,似乎不放心什
么似的。
等他们走远后,阙彦生四下张望唤道:“白若?他们走了。白若!”
“我在这里……”桃白若自凉亭后的树丛间出现,小桃红和乔木也在她身边,
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安。
“怎么啦?”阙彦生关心地上前,轻握住她冰冷的手。“你又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
“阿姊只是特别讨厌大和尚。”小桃红连忙接话,笑容僵硬得十分不自然。
“讨厌和尚?”
“是啊,”小桃红想了想,双眼突然含泪,怅怅地道:“我们桃家一家老小
百余口,全死在那些贼秃子手上!当年我还小,但是阿姊却亲眼目睹一切,所
几只要一看到和尚,阿姊便想起当年的惨事。”
“有这种事?”阙彦生既惊又怒。没想到有那样凶残的出家人!难怪方才白
若不声不响便躲了起来。
他怜惜地凝视桃白若那双犹带惊惧的眼睛:“别怕,这一生一世,我不会让
任何和尚接近你半步。”
桃白若感激又愧疚地抬起眼。
阙彦生说得到,做得到。只是他又哪里晓得,她们桃家的确全死在和尚法师
的手中,只不过她们是妖,哪里有妖不怕神的?
“天色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天黑之前还到得了王府。”
“啊!对了,阙大哥,听说王府对面有个梅庄,里面的女人都比什么倚香楼
的姑娘还美,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小桃红突然问道。
“梅庄?”阙彦生愣了一下:“王府对面哪有什么梅庄?”
“是吗?我昨儿个听人家说的,也许是在你离开之后才搬去的吧……对了,
倚香楼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姑娘都很美吗?”
阙彦生被她问得傻住了,呐呐地答不上话,而脸却红了。
看他的神情,桃白若和乔木心里都大概猜到了。只是这种事情他们也说不出
口,只好抿着唇直笑。阙彦生则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倚香楼是什么地方嘛!酒馆么?”
“呃……也不算是……”
“饭馆?”
“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会有许多很美的女孩子?”
“哎啊!你女孩儿家,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咦?有很多美女的地方我反倒不能去了,为什么?”
“因为……白若,你叫她别问了。”彦生受不了地嚷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问?”小桃红完全不肯死心,她很坚决要知道答案。“倚香
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可以去?”
“烦死人了,我不跟你说了。”阙彦生红着脸,策马往前直奔。
只可惜小桃红可没打算放过他,她也策马往前直奔,在风中扯着嗓子吼道:
“阙大哥!倚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去过没有?”
桃白若和乔木看着阙彦生狼狈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山谷里微风在低语着,天边那微红的余晖似乎正预告着什么似的而特别嫣红,
这是他们难得的幸福时光……
第四章“欧阳大夫,碧纱姑娘的情况如何?”
头戴方巾,长须垂胸的老大夫沉吟着摇摇头:“禀告王爷、夫人,萧姑娘中
的蛇毒十分特异,是老夫生平所未见。这……老夫委实没有把握。”
阙王听得焦急不已,萧碧纱乃是萧王的掌上明珠,虽是庶女,却十分得宠,
倘若有什么万一,他真不做如何向萧王交代。
“这……这该如何是好?王府中怎么会有此等怪蛇?”
“老夫也感到纳闷。王爷,请恕老夫直言,那蛇不但王府中不该有,恐怕整
个中原也不该有。”
“那怎么可能?欧阳神医,您说这话……那岂不是说蛇是有人故意带进来的
吗?”阙王妃脸色一变:“难道王府中有人蓄意想谋害碧纱姑娘?”
“这……”老神医略感慌张地摇摇手:“禀王妃,老夫不敢妄作如此想,只
不过……只不过那蛇的确不是中原之物。”
“好了,不用多舌!”
“夫人,这件事不是神医的错,你何需动怒?”
阙王妃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出了这种事情其实正合了她的心意,但是如果
依照老神医的说法,那么就是有人蓄意谋害。如此一来萧王府的人,怎么可能
会轻易罢休?
“小王爷回来了!”门外的家仆惊喜地冲进来禀告:“王爷、王妃,小王爷
回来了!”
“彦生回来了!?”阙王妃大喜过望,连忙往门口急奔:“在哪里?”
“父王、母妃。”阙彦生风尘仆仆地进门,下跪行礼:“孩儿回来晚了,请
父王、母妃恕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阙王妃高兴地拉起儿子,有些心疼地碰碰他的脸,
“怎么这次去了那么久?娘可担心死了。”
阙彦生原想立刻将受人伏击,以及桃白若相救的事情通盘托出,却看见愁眉
苦脸的欧阳神医,郁郁不欢的阙王,他心中一凛。
“神医,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府中有人染疾吗?”
“这……”
“彦生,你快到西厢去看看碧纱吧。”阙王叹口气说道。
“碧纱来了?”他心中一震,要是碧纱在这里,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谁知道阙王妃也跟着叹口气说道:“是啊,她来了好一阵子,本来是想等你
回来的,谁知道昨日竟被一条莫名其妙的蛇给咬了。”
阙彦生大吃一惊。若是寻常毒蛇,以欧阳神医之能,没道理会如此满面愁容
;如果连欧阳神医也无能为力,那碧纱岂不是……
“我去看看她!”
“阙大哥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小桃红在小偏房中不耐烦地来回踱步,阙彦生已经去了一个时辰,到现在却
还是没有消息。难怪人家说一进侯门什么深什么海,连走几步路也要花上一个
时辰。
“小桃红,你坐下来好不好?我让你走得头都晕了。”乔木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几百年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