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出手,天地更为混沌,虚空更嚣乱狂野,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有惊呼声,有怒吼声,但一切都被捕成粉碎,以一种破碎而扭曲的形式表现出来。
“轰……”天地由混沌变得更混沌,而后在云色稍淡之时又褪回清明。
轩辕的身子被抛起六丈余高,再斜斜地掠出。
破风的身子却在微微清明之时犹如一截朽木般静立,雪雾在他身体的一丈范围内凝成一片片冰花坠落。
陶莹、燕琼、褒弱、蛟幽诸人都被强大的气流给抛了出去,尤其是蛟幽,几乎一下子被抛出了十余丈,而方圆十丈之内积雪全融,地面一半焦黑,一半结成冰花,更裂出了无数条长长的错综复杂的刀痕。
陶莹拄枪而立,她脚下所踏的是坚冰,她也不能自已地被那强劲的气旋逼退了三丈,当她抬头相望之时,却骇然发现桃红肃然与破风相对而立,两人的身上皆笼罩着一层黑气,气势犹如两座高山相对而峙。
“你是瑶台狐姬的传人?”破风神情冷厉地望着桃红,悠然问道。
桃红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异彩,并不否认地笑了笑,道:“你说对了!”
陶莹和众人都有些呆住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桃红竟然可以与破风这般相视对峙,而且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轩辕的身子翩然而落,今日是第一次有人破了他惊煞三击中最强的一式,而且对方的反击力度竟是那么强。他知道,如果刚才不是桃红也同时出手,使得破风不得不分出一半功力的话,那他只怕是已经受伤了。
破风的武功真的是太可怕了,可怕得连轩辕也有些心寒,便是天魔罗修绝也不过如此。不过,让轩辕吃惊的却是桃红竟然可以让破风如此小心谨慎,更是如临大故,这确实是一个导数。
跂燕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已经让轩辕极为诧异了,而桃红竟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这怎不叫轩辕吃惊?要知道,轩辕与跂燕共同生活的时日并不长,但与桃红却已是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作为他最亲密的女人,竟然连他也瞒过了,这对轩辕的智慧简直是一种讽刺。
轩辕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尽管他凭空多了两位绝世高手相助,但那种被自己最亲密的人所骗的感觉对是外人所无法形容的。
没有人比轩辕更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在那混沌的天地之中,轩辕仿佛是做了一次短暂的死亡之旅,而在生死的边缘,桃红救了他。他更知道,桃红所用的正是其师抓姬的大无上法。
那种武功的玄奇和精奥简直让轩辕吃惊!
其实,不仅仅是轩辕吃惊,即使是破风也在吃惊。
破风对大无上法了解得极为清楚,因为创出大无上法这门武学的乃是瑶台狐姬,而瑶台狐姬与他同为蚩尤四大战将之一。因此,破风自然明白大无上法的可怕,只是他无法想出破解之法。
当年蚩尤的四大战将各有自己的绝活,即使是蚩尤也无法破解这四人的绝技。事实上,蚩尤的武功虽然霸绝,但还不至于高出其四大战将太多,尤其是天魔罗修绝,其武功已步入了生死玄关的境界,所以他才敢与蚩尤分庭抗礼,与天神据比交好,对付蚩尤,蚩尤也没有办法。后来天神据比也在那场神宽大战之中死去,而蚩尤被伏羲封于神门之后,天魔罗修绝这才成了鬼方至高无上的人物。当然,这之中的许多情况自不必细表,这涉及到刑天部和荤育部内部之事,外人无法得之,但是破风对瑶台狐姬的武功却是极为熟悉。
瑶台狐姬乃是当年最得蚩尤宠信的女人,可是事过百年,瑶台狐姬的后人竟与破风作对,这让破风确实有些惊怒。
破风忖道:“难怪这女娃一口便叫出了自己是破风而非天魔,老夫已有百余年未现人世,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光了,惟有瑶台狐姬一门是清楚此事的。”破风心中再无怀疑,冷冷地道:“魔帝重生,你身为瑶台一门后人,怎与老夫作对?还不与老夫同去谒见魔帝?”
“魔帝己成过柱之事,瑶台一门也非昔日情形,何用再见蚩尤?如果你执意与我夫君为难,休怪我不念当年师门之谊!”桃红神情坚决地道。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老夫是念在你师祖瑶台孤姬的面子之上,才会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不识相的话,那老夫只好连你也一起杀了!”
“老魔好狂的口气,今日我还想留下你的狗命呢!”跂燕也迅速赶了过来,冷哼道。她不想与跂通之间再作任何纠缠,毕竟此刻是非常时刻,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之后,见轩辕被震退,她自然有些着急了。
剑奴、黑豆与那几名剑手也全都向破风身边一围,轩辕、陶莹为一方,褒弱和燕琼也并肩而至,赶到桃红的身边,一干高手将破风团团围住。他们知道,此刻乃是非常时刻,对待这个曾与天宽罗修绝齐名,休眠了百余年的老魔头,自然不能按常理去做。
此刻他们惟一的优势,便是人多,集合众高手的力量与破风决一死战,除非破风能够杀尽他们这些人,否则休想击杀轩辕!
破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黑火,面对这一群围堵他的十数位高手,夷然不惧。不过,他也没有料到自己初一出关,便遇上了这样一群后生高手,而这些人绝不依常规,给他来一个群起而攻,他也不能不承认这群人确实有些难缠。不过,他有些不明白,何以他最初那一记狂袭竟没能让轩辕受伤?
破风确实有些奇怪,一开始,他以偷袭的方式对轩辕一击成功,本以为可以一举击杀轩辕,谁知道轩辕竟然丝毫未损,这使他的整个猎杀计划全部被打乱。他当然不会知道轩辕身上穿着太虚神甲,否则的话,轩辕只怕是早死了。
轩辕本就以能够抗打而称着,虽不像猎豹那般铜皮铁骨,但是其肌理也具有无尽的生机,强劲的反弹之力,长期受着激流的冲击,再加上龙丹早已改变了他的体质,其本身就比普通人抗击力强上百倍,再加上太虚神甲的神奇作用,自然很侥幸地避过了破风那一击之危。也就是说,破风已经失去了杀死轩辕的最好时机,他若仍想杀轩辕,那便会成为一僵局。
破风正欲出手,倏觉一股强大无伦的杀气自包围圈外如潮水般侵来,一股火热而焦躁的感觉蓦地自他心头升起。
破风大吃一惊,目光所及之处,却见一个蓬头垢面,胡子长须乱成一团的汉子缓步而至。
那人一袭单薄的灰衫,正是刚才望着画像发呆的跂通。
破风感到了深重的压力,这种压力是来自于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比轩辕诸人相围所造成的压力更为沉重。
破风有些惊讶,刚才他并未见到跂通的到来,他一心只想除掉轩辕,无心去注意其它的一切。可是此刻倏然见到跂通,他的心中禁不住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是来自跂通,似乎又不是来自跂通,抑或只是一个高手的直觉。
直觉告诉破风,跂通可能会是他出关之后所遇到的一个最为可怕的对手,只凭那杀机,只凭那气势…
破风想不起这个世上会有跂通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在跂通的脸上,他无法知道对方的年龄。事实上,这个世上许多人已经不能以对方的容颜去分辨对方的年龄,就像他自己,比如太昊、少昊之辈,已经不受年龄的限制,虽然已是百龄已上,但看上去依然年壮,因此即使是跂通没有这满脸的乱须,破风也不敢断定跂通的年龄。
生命,不再是约束人类的绳索;人,并非不可以超越生命的限制,这才是万灵之长,万物之尊。
轩辕也吃了一惊,他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跂通,他也感受到了来自跂通身上的杀气,以及逼人的气势。因此,他禁不住吃了一惊,如果此刻跂通也来与他战上一气,再加上一个破风,只怕自引口使有两条命也惟有一死了,这是很现实的。武功的高低在有些时候并不重要,但是在双方正面交锋之时,却是丝毫马虎不得,一招之失,相差千里。
“将他交给我,你们可以走了!”跂通突然开口道。
众人一愕,旋即大喜,只听跂通此语,便知他已经清醒,而且是已经认出了轩辕诸人,这怎不叫轩辕大喜?如果有跂通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相助,破风又有何惧?即使是太昊和少昊亲来也不会让轩辕担心。
跂燕也大喜,而便在众人心神一松之际,破风出招了!
破风出招,犹如掀起一团黑火,直罩向轩辕,他死心不息,依然想将轩辕致于死地。
桃红和跂燕同时一声娇叱,剑奴、褒弱诸人也同时出手,他们绝不会让破风得逞,虽然他们因为跂通的话而惊喜,但是在面对着破风这样一个如魔鬼般的魔头时,却是半点也不敢松懈,惟恐一松神之时便为对方所乘。而且此时所有人的气机几乎是紧锁在一起的,破风一动,这些人自然也会相随而动。
破风一声冷笑,身子如一团疾旋的魔火,生出一道滑溜之极的气场,整个人向轩辕怀中撞去。
轩辕处变不惊,与陶莹同步而退,而后再反手出招!
他们的打法很聪明,借退步之机,将破风的气机自包围圈中泄出一些,而后再全力相击,那便不会是直迎破风的锋芒了。
轩辕出刀,倏觉眼前尽是一片迷幻的彩芒,却是跂燕的剑幻出五彩神芒,以及桃红那重重彩带舞出的气网。
破风整个身形仿佛突地鼓涨,以一种夸张的形式暴裂开来,那一层黑火似的气劲化为十万只鸟形的魔物漫天外窜,以超出肉眼所察的高速冲出桃红所织的彩带网及跂燕的剑网。
剑奴却在此时倏然发现黑豆诸人的兵刀竟是攻向自己겣;而自己却是不由自主地攻向褒弱和燕琼,燕琼和褒弱的剑却转向了黑豆……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受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都是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桃红和跂燕也大惊,这是什么怪异武功?这是什么攻击方式?
当然,并不是破风真的暴散成了碎片,而是破风身上的气劲,那一层魔火,在他的气场之中无限扩张,而且以惊人的高速外冲,使人的眼睛生出一种错觉,觉得破风仿佛是炸开暴散了一般。
轩辕的眸子里闪过一缕奇异的光彩,他的目光在倏然之间仿佛洞穿了一切,破风的一切动作都没有瞒过他,包括那气劲外溢的轨迹。他仿佛清楚地看到了破风的气劲冲溃跂燕的剑网,撞击在桃红那旋舞的彩带之上,更有许多气劲逸出桃红的封锁,向他冲来。
“裂……”桃红的彩绸突然之间化为碎片,如漫天的蝴蝶彩莺一般狂舞嚣乱起来,所有在彩绸之中如黑鸟般的气劲如潮水般向轩辕罩来,同来的还有破风的双手。
破风发出一阵尖厉的怪笑,他无法破除桃红的大无上法,但是他却有着功力上绝对的优势,没有人可以对他进行封锁,而便在此刻,他突然发现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的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得仿佛没有边际的眼睛,但在空洞之中又仿佛有一种锋锐而沉郁的杀机,这缕冰寒的杀机毫无阻隔地直透入破风的心底深处,而突破口便是破风的双眸。
天地之间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掩那目光的穿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这缕杀机的入侵。
这似乎与功力毫无关系,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