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伦敦,福伊尔让他们追上他,把他打倒在地,从他手中抢走小黑箱。
“剩下的仍足以发动一场战争,足以导致世界的毁灭……如果你们敢……”
“你知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吗?你这个该死的杀手,”达根汉大声说。
“当然知道。”
“9磅普尔散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思想,我们就会——不对他们说明真相,我们怎么可能把它们拿回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尤维尔,把那群人赶走。不要让他们听见我们的谈话。”
“这可不好办呀。”
“那么我们跃飞吧。”
“不,”福伊尔怒吼道,“让他们听听。让他们听清一切。”
“你疯了。这么做等于把一支装有子弹的枪递给孩子们。”
“别像对待孩子一样地对待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像孩子一样地行事了。”
“你在说些什么?”
“别再对待孩子似地对待他们。向他们解释解释装有实弹的枪。向他们揭示真相。”福伊尔残酷地大笑起来。“我结束了世界上最后一次星法院会议。我已经把最后一个秘密公诸于世。从现在开始,不再有秘密了……不再要告诉孩子们,最好该知道些什么,不要知道些什么。让他们统统长大成人,是时候了。”
“上帝啊,他现在简直疯了。”
“我疯了?我把生和死交还给正在生存和死亡着的人们。
普通人长期受像我们这样一些人的鞭笞和压迫。我们都变成老虎。我们3个人都是老虎。但是,仅仅因为我们有驱使力,就该由我们来替这个世界做出抉择?不,让世界自己做生死抉择吧。为什么定要把责任强加在我们身上?”
“我们不是被强加责任,”尤维尔平静地说。”我们被迫接受一般人都不敢接受的责任。”
“那么别让他退缩,不要再让他把责任和罪恶抛给第一个跑过来强争硬夺的怪物身上。难道我们永远充当这个世界的替罪羊吗?”
“你这个该死的!”达根汉愤怒地说。“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人民不可信任吗?他们连什么东西是对自己有利的都搞不太清楚。”
“那么让他们去学习,或者让他们去死,这件事与我们大家都有关系。我们活,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你想在他们的无知中死去吗?你得想想办法,怎么样在不暴露真相的情况下,把那些金属拿回来。”
“不,我相信他们。在我变成老虎之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他们也能像我一样被踢醒的话,他们会变得不同寻常。”
福伊尔浑身颤抖了一下,突然飞跃到50英尺高的厄洛斯钢像的头顶上,大声地说,“你们这群猪猡。你们笨得像猪。你们非常富有,却节省得要命。你们听见了吗?你们有成千上百万元,却一分一分地花费。你们聪明过人,考虑问题却像傻瓜,你们都有一颗心,却感到空空的。你们每个人都这样……”
他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阵地嘲笑。但他继续歇斯底里地说,“让你们自己在战争中献身,在困境中思索;在挑战中成为伟人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懒坐着的蠢猪。我在向你们挑战。
不管是生是死,做个伟人吧。要么让自己进地狱,要么就来找我,格列·福伊尔。我会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我会让你们成为伟人。我会给你们星球。”
他消失了。
他沿着最短的时空线,纵身跃飞到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地方。他又跃飞回已与马尾藻行星连为一体的“诺曼”号上。马尾藻行星,占居在火星和木星之间的科学人种的家;那位名叫约瑟夫,将福伊尔刺上虎脸纹,并把莫利娅姑娘许配给他的科学人的家。
他终于又回到“诺曼”号上。
我名叫格列·福伊尔,
地球是我的国家;
我的住所在空间深处,
星球是我的归宿。
莫利娅在“诺曼”号的工具舱里发现福伊尔。他蜷成一团,前眼燃烧着神圣的启悟的火焰。他沉沉地入睡,反省沉思,品味着他所学到的一切。他从沉思中醒过来,飘浮出工具舱。对莫利娅,他视而不见,茫茫然地从这位跪在一旁,心中对他充满敬畏的姑娘身旁漂过。他在空寂的过道上徘徊。然后,返回工具舱,蜷成一团,昏睡过去。
她轻轻地碰了碰他,他一动也不动。她呼唤着刺在他脸上的名字。他没有回答。于是,她转身飞快地跑向行星的内层,跑进被约瑟夫统治着的神圣的处所。
“我的丈夫回来了,”莫利娅说。
“你的丈夫?”
“那个几乎毁了我们的基督。”
约瑟夫的脸愤怒得阴沉下来。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你不会伤害他?”
“血债必须血来还。带我去见他。”
约瑟夫跟随她来到“诺曼”号的工具舱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福伊尔。惊异慢慢地代替了他脸上的愤怒。他摸了摸福伊尔,对他说话;然而始终没有回答。
“你不能惩罚他,”莫利娅说,“他快死了。”
“不,”约瑟夫静静地说,“他正在做梦。我,一个牧师,知道这些梦。过一会,他会醒过来,向我们述说他的人民,他的思想。”
“然后你就要惩罚他。”
“他已经自罚了。”
他在工具舱外安坐下来。莫利娅跑出弯弯曲曲的走廊。几分钟后,她端着一盆热水和一碟食物回来。她轻轻地替福伊尔洗完澡,把碟子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她走出工具舱,和约瑟夫……和整个世界一起,准备去迎接苏醒。
《群星,我的归宿》作者:'美' 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
说明:本书借用【云中孤雁】制作的模板
译后记
作者:赵海虹
翻译《群星,我的归宿》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2002年对于我来说本就是多事之年,研究生毕业,到北京,找工作,租房子,离职,搬家,一应种种,这本书都和我在一起。以往所有的翻译小说,都是我在自己的外文阅读过程中偶有所爱,翻出来与大家分享。也有比较难翻的,但是没有一篇像这一本这样包罗万象。
贝斯特是个语言大师,如果说我的翻译有什么问题的话,主要就是,作为中文翻译者的我,还未能在中文语言上达到贝斯特在英文语言上的造诣。小说中充斥着大量非正规的语言活用,多为作者本人的创造性使用,我自以为写中文也不算太中规中矩,但是依然跟不上他已趋化境的自由。英文可以用各种从句把不同层次的分句组合成一个整句,贝斯特尤好此道,字母串起的句子在他手中,如同一条可以任意伸缩的长鞭,挥舞得出神入化。而每当面对这种动辄3、4甚至4、5行的句子,我只得一声长叹,先苦苦琢磨他的原意,再把一条原本外观华美的长蛇,依中文惯例斩成一段一段,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保证端上桌后能让客人吃到同样的味道,要得回原来的皮相,定不可能。
这个长篇原名《虎,虎》,最早于1956年在伦敦出版,作者也是在伦敦创作此书。也许这就是这篇小说为何带有如此浓厚的文化色彩,比较适合欧洲的传统的原因。如果没有注解,一个美国读者面对这样一本书也一样会头脑发昏。我的朋友佛雷德——一位年近七十的美国科幻迷听说我在翻译此书,便去寻来这本他未曾读过的经典。恐怕他得到的和我所有的是同一版本,两周后他告诉我他读完了这本书,而他不得不承认这本书“很难读”,各种俚语、外语、深植于各种文化背景的典故都造成了阅读困难,更不知道该怎么翻。也许因为这个缘故,他以为我嗜好此类书籍,特地从他的个人收藏中选出一本以难读著称的《神经浪游者》送给我。
谢天谢地我们有了网络!书中遇到的各种名词如在我拥有的一切工具书上都无法查到,我就把它扔到“GOOGLE”上去,依赖这个世界著名的搜索引擎,我找到了一些19世纪服装设计师的名字,了解了美国30年代的银行大盗和18世纪欧洲画派的名画……有时候很容易就能找到答案,有时却很困难,“GOOGLE”把所有出现过查询字的相关链接都抛了出来,有时单凭上下文并不能知道具体的意义,但哪一链接能导向一个具体的解释?就要在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搜索结果中一个个查找。即使如此,也还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不得已只能删除。但是这样的情况(包括个别无法翻译的名词),全文中不超过五处。
为什么如此不厌其烦?我想是因为,这本书值得我付出这样的劳动。值得用对经典的待遇小心翼翼地呵护。它是我的爱物。
倘使说小说的《序篇》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场面宏大,也不乏趣味的开始,那么从第一章开始,贝斯特就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特殊的心理炼狱:诺玛德号上的大棺材。带着钢铁气味的冰冷死亡意味并未提高我阅读和翻译的兴趣,直到沃噶号出现:它给了佛雷希望,让他看到天堂的曙光,然后重重地,把他抛回到地狱的黑暗里。复仇故事由此开始。在之后的章节里,我们跟随佛雷,在人性的黑暗地狱里穿行:梦魇剧院,高弗瑞·马特尔,月球细菌公司的工棚,斯考布思的坟墓,圣帕克教堂坍塌的地下里那个铜汁流溢的迷宫……我们天性中的善良面对各种肆无忌惮的残忍经受着考验。当佛雷用最大的冷酷执行的最狂热的复仇燃烧到顶点,当人性中恶的一面发挥到尽头,而复仇的大门忽然对他迎头关上,他心中最硬的复仇的钢块被生生撞裂。
在斯考布思的坟墓,抱着他偷来的会传心术的老孩子,用他残酷的意念穿过那孩子的身体、进入被切除了所有感知的仇人的思想,折磨她,拷问她,这复仇的顶峰忽然被一个名字如雷般劈个正着。一切的复仇似乎早已注定是一次徒劳。
作者用非常隐晦的方式表现出佛雷的崩溃。
彩色的灯光和不和谐的怪声围绕着佛雷旋转。他喘着粗气、身体摇晃。“蓝色思动。”他喃喃……
“蓝色思动”代表幻灭。他仿佛又回到了高弗瑞·马特尔黑暗的地底世界,听到了“幻灭”的声音。
作为读者的我,如果说一直被小说紧凑的情节牵引,但是直到此处,我才真正感受到心灵的震撼。和佛雷一起走完了他心灵的艰辛路程,有多少次对于残酷我读之不忍,难受的堕落感直到此处,忽然抛空。在看到后面的句子之前,我仿佛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一个深入这个故事,与它共同呼吸的读者,此刻的感觉一定与佛雷同步。
他感到有一只手在摸索他的手。
看到此处,我轻轻地和他一起吐出了那个名字,在我读到它之前。
“杰丝?”
也许正如佛雷所说,他并不真正爱杰丝,因为他是个猎人,他太单线条了。但是这个名字,代表着黑暗世界里一个温暖的声音,人性地狱里,他唯一的光明。这里叫出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心灵中的一切罪恶已经碎落成尘,作为人,心里最深处被埋没的良知被这个名字牵引着缓缓向上,像血液一样流过他的全身。
读到这里,我完全了解了这本书获得的巨大成功。贝斯特从来没有能和阿西莫夫、克拉克获得同等的知名度,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