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日子总有些无聊。假如失恋了,这种无聊的感觉便会占据我们的整个脑。我虽然没有失恋,但也没有热恋,我还在和一个叫做岑秀秀的女子来往。
我叫她秀秀姐。
关于秀秀姐,总的来说她是一个女子。我不叫她女孩也不叫她女人。她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我想。就比如我们常说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不是 “女孩无才便是德” 或“女人无才便是德”什么的。我叫她秀秀姐。她的身姿是完美女人的样子,在矮个子女孩普遍的南方城市中,她常常独秀一枝,看起来像个模特,而她的内心则像小孩一样,需要温暖,安慰和照顾。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比方说担心自己红颜易老,青春易逝,担心自己有朝一日没人喜欢或者以前喜欢的人不再喜欢她。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秀秀姐的真实年龄。她比我还小这也说不定,当然也没什么不妥。因为看起来她像个蔷薇色的小姑娘,单纯无邪,心无城府,不会对别人有什么顾忌。甚至喜欢撒娇,温润莹洁,总有一种说不尽的婉约。她叫我弟弟,只是出于善良。我想。
还有她喜欢捏我的脸。因为我是一张娃娃脸来着。这样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秀秀姐,捏我的脸也变成她的专利。
第一部分日本产的数码相机
我是准备考研的时候搬出学生宿舍才和她住在一栋公寓的。刚认识秀秀姐的时候就觉得她比较显眼,在几个女孩子当中出类拔萃,茫茫人海中盈盈逸出。
高个子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说。
我叫娃娃。她说。然后对着我笑笑,眨眨眼。就这样子和我开起玩笑来。总有那么一些人在我们的生活中第一眼就觉得那么亲切和熟悉,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秀秀。有人说了她的名字。我就这样记稳了,不仅名字,而且样子。
秀秀姐在我们这一群学生中是比较小资的。就是说不仅长相和身材,其他各方面都超越我们很多。超越的程度以至于让刚刚认识她的人可能会觉得她是被包养的。就是说一般的大学生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她看来是小菜一碟小事一庄。比方说安静舒适带有空调的个人房间,高性能的笔记本电脑,电视,电冰箱,洗衣机,日本产的数码相机,CD随身听,手机等等,她应有尽有。所以她总是让很多同学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耶。以至于她的自信也会使其他的女生产生一些小小的羡慕,或者嫉妒也没什么不妥。比方说她穿了新的裙子的时候就跑到我们一帮人中转着芭蕾舞的圈子,仿佛在自跳其舞,说,好看吗?大伙说好看好看,她又得意的走了几个模特步,然后一转眼发现一脸茫然的我,才笑笑,哈哈,把你当作女孩子了,不介意吧?
其实她不喜欢张扬,只是受不了寂寞。很多时候即使外面的世界一日千里她也只是静坐闺中,淡定地洗衣服擦地板或者读大本大本的杂志,散文和小说。她甚至可以穿着睡衣在我面前做面膜打粉底,对镜帖花黄,然后对着我一个劲地眨巴眨巴眼睛放电,嘴里念念有词:我是一只小小的发电站,大方而美丽,我要电晕世上所有的蚂蚁,把他们迷惑住。(此言改篇于我小说中的语言:我是一只小小的草草虫,平凡而普通,我连一只蚂蚁都电不晕,反倒被它迷惑住了。)我说,得了得了,我不是蚂蚁。不过你的眼睫毛长得都可以打蝴蝶结了哦。她又眨眨眼睛,仿佛真的有那么点若有若无的电力在眉目传情,哈哈,真的吗真的吗?结果我被她的高音吓了一跳。
如果她对我有点意思,应该会装成淑女一点的。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反而是我在她面前多少有些绅士风度。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既然她不淑女,我也犯不着绅士。
刚认识后不久。有一次我坐在电脑前面看电影,她拍拍拍敲开我的门问我有汤碗吗?我眼都没抬说没有。她的眼尖,看到电脑桌顶上有一只大瓷碗,就指着它说:这个不是吗?
我说,那可不是什么汤碗来着,只是个普通瓷碗罢了。
她呆了呆,说,如果用它来泡茶,就是茶碗;用来喝水,就叫水碗;如果用来盛汤的话,它不就是汤碗了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可我,用它来漱口的。
她一瞪眼,一脚踏进我的房门直接把它拿走了,丢下一句:我管你。
过了一会儿,她盛着一大碗汤过来了,说,喝吧,喝吧,这汤碗,我用洗洁精洗过了的……
秀秀姐煲的烫真的很好喝。我说可以去某个饭店打个招牌了。
秀秀姐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女子,经常掉钱。每次掉钱了就喘出一口如万里长城那么长的气,然后自我解嘲地对着我笑,掉吧掉吧,反正本小姐有的是钱,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细声细语,其实谁的钱都用不完的,是吧?一旦你的钱取完了用尽了,就说明你的生命也没了。
可这次她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所以叫我早上记得去叫她起床,然后一起去上早课,因为没有了手机的闹铃,她就不会醒。本来她是有一个闹钟的,后来那闹钟被她给摔了。那次她在睡觉,闹钟响了,她听是听见了,也知道那是闹钟的声音,可是就是醒不来,但是那声音又很烦,她就在梦境里找闹钟,找了半天才找到,可是她按呀按,怎么这闹钟就不停了呢,她一着急,就把闹钟摔了。
可是我明天早上并没有早课啊。我说。
她又丢下一句,我管你。
第一部分补国庆七天的长假
第二天早上我在门外把她叫醒,等我回我的房间洗漱好背着书包再去叫她一起上学的时候,她又睡回笼觉了。良久才打开门,蓬头乱发地说,啊?我怎么又睡迷糊过去了?我觉得我已经起了床,刷牙洗脸,穿好衣服了的呀。记得今天有早课。嗯,是有早课……天哪,那老师每次都是第一节课点名的。然后看看自己看还是睡衣,邋遢的睡脸,蓬乱的头发。赶紧手忙脚乱地回房间去收拾自己,还一个劲地对我说着,你等等你等等,马上好了。
然后我用脚踏车载着她往学校赶。她坐在我的车后,一边啃着肉松面包一边埋怨牛奶居然是冻的。可是埋怨还没完就又开始犯愁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弟弟啊,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大清早的这样狂啃面包的情景是不是很不雅啊?如果就这样错失我的真命天子岂不是很悲哀啊?
我说,秀秀姐,时间来不及你悲哀了,快吃吧,准备到教室了。
结果我刚送她到教室,老师就慢条斯理地说:“同学们以后上课之前先到岑秀秀同学那里签个到,不到的话……”那时她还正在埋头啃着她当作早餐的面包呢,都没有听清楚老师说了什么。只听到叫了她的名字,一激灵地从椅上站起,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谁吓到谁,结果老师闪了一下,好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说:“这位就是岑秀秀同学了,大家看好,以后到她那里去签到……”她有些呆的左右微笑,全班的人看着她。好像不怎么习惯,藏在身后手里的面包已经被搓扁得像咸鱼片。
我说,秀秀姐,敢情你老师还挺器重你的呀,怪不得你那么赶时间来上他的课。
看你的英语,别吵着我吃早餐。她低下头又忙着把那咸鱼片往嘴里塞。
可是你知道吗?从此,在这节早课之后,我的秀秀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看你这么好奇,直接跟你讲结果好了。也是秀秀姐后来告诉我的,我就用她的原文说吧,她眉飞色舞地跟我说:“那节课以后呀,我座位的周围就水泄不通。同学们看见我就像一群苍蝇看见了一堆……想想不对,我用苍蝇形容他们还算可以,但是用那个东西形容自己……不说了,想抽自己。反正一帮人围着我,我就觉得呼吸很困难。下了课我还要去给他擦黑板之类的,你说我是不是倒霉到家了?直到那丫开始讲课。我才觉得我有了新鲜的氧气。”这代价多惨重呀你说。
但是那节课老师的“政治经济学”说得秀秀姐眼皮有些累。
终于下课了,秀秀姐又要我陪她赶到十栋上第二大节的课。我说,秀秀姐,你杀了我吧。她说好,呆会我回家煲汤你不要来我家。我立马变一笑脸,说,得得。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她赶到了十栋。可是,她突然停下了她匆匆的脚步,猛往书包里找东西。我揍过头去,她对我殷情地笑笑,弟弟啊,我忘了带课表,我发现我不知道我的教室在哪里了。
我一抬头,天啊,这个教学楼有9层。有100多个教室……
结果我陪着她采取了最原始的方法,从一楼我们开始往上找。还好,教室在我们找到八楼的时候被找到……
于是我们又坐下。她掏出镜子看了看她的熊猫眼,哎都肿了好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说着,又揉了揉眼睛,对我眨了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今天是星期四吧,那明天就是星期五。哎,我好期待星期六星期天哦。星期六你陪我去良凤江看菩提树吧。我除了狂点头估计也不能做其他什么了。
终于又下课了,我饭都不吃载着她直赶回家去煲汤。
可是。路过公布栏的时候通知说这个星期六星期天要上下周星期一星期二的课。因为要补国庆七天的长假。
那天晚上我陪她看电影,她突然接到妈妈的手机,说十一要去另一个城市考察,没时间陪她。
她说,哦,刚好,我也要去北海玩,和同学约好了。
妈妈就说好的好的,要多少钱我给你打过去,开心一点。
然后就冷冷挂了电话。我说,秀秀姐,十一你要去北海怎么没跟我说啊?
哪有啊。我随便应付妈妈的。我知道她没有时间陪我。我真的好想问问她到底想不想我回家。但彼此多年的沉默,已经不习惯把彼此的想念放得太明显。以前我在家她都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总是说要陪哪个哪个领导吃饭。叫我多吃点好好休息。我们一直都没什么话说。爸爸离开后。在两个人的餐桌上,低头吃饭。但大多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已经没有言语的必要。一直这样过来了,两个女人的世界。语言都丧失力量。可是,她是我母亲。
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原来,原来。
秀秀姐接着又说开了,有首歌不是这样唱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就没有钱。有了钱,我又没有时间。”你看我多幸福啊,又有时间又有钱。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去哪里。没有人陪,有再多的钱有再多的时间又有什么用呢?我应该和妈妈说我要去澳大利亚,她才知道我是骗她的?可是,她没准就会立马送我到澳大利亚读书。我害怕。还是不说了。弟弟,我真的感觉到窒息的寂寞。连妈妈都不理解,我还能苛求谁?
第一部分生活有时候很简单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后来我就陪她在床上下了一盘象棋。当时她被我杀得七零八乱,最后的定局是她只剩老帅两卒一马一仕一炮,而我只损失了一车一炮两兵。可秀秀姐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耍赖,不愿意认输,——因为输了又要煲汤给我喝。直到她只有一个光溜溜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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