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筒来到了溪流边。
这里水相当清澈,都能看见水底错落有致的小石块,石头定了定神,确实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将竹筒打满了水,一旁的旺财早就跟了过来,低下头美美地喝着水,一会,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就钻进了溪流,石头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刚想唤旺财上岸,看见水才刚没过旺财腿弯,心里头也就放下了一半,知道这家伙平日里就是爱干净,哪怕是下雪,只要湖里没结冰,他也照样会钻进水里,痛痛快快地来个裸泳,这次跟着自己,怕是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这样痛快了,石头也就没有阻止,只是小心地盯着水里头的动静,手里头的弩箭端得紧紧的,早已是拉弓上好了弦。
也许是这几日经历了几场凶险,旺财这一次并没有在水中停留太久,不大工夫就调转身子准备上岸了,石头眼看着旺才半个身子已经上了岸,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旺财突然怒吼一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下了水,石头看得很清楚,清澈见底的水里一望无遗,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时溪水翻腾的更加厉害起来,伴随着旺财的连连怒吼,石头开始意识到不对,有什么东西能轻易地将四五百斤的活物拖下水,更何况是变异后凶猛异常的旺财。可石头分明看得很清楚,水里头除了挣扎不止的旺财,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顾不得许多,石头一下子冲着旺财身边小心地连射了六枚弩箭,又是一声怒吼,旺财终于挣脱了什么,一头冲上了岸,回头冲着水里怒吼连连。石头扔掉弓弩,右手操刀,左手紧握着铁尺,紧张的注视着水面。没有什么动静,溪水依旧缓缓地流动着,四周一如之前,安静得很,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就是一场幻梦。石头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定有什么东西就隐藏在水里头,而且体型绝对不会太小,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石头后退了两步,来到旺财身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旺财,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委顿不堪,趴伏在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石头扔掉手中的东西,慢慢抚摸着旺财的脊背,安抚着它,一边小心地检查着旺财的身体,旺财果然受伤了,身子右边的整条后腿,血肉模糊,失去了一大截皮肤,被水泡的泛白的血肉就这样裸露着,石头心疼不已,从小到大,旺财几成遭过这样的大罪。石头怒了,操刀冲到水边,对着溪水就是一顿猛砍,水花四溅,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石头慢慢冷静了下来,从藤箱里翻出药末,小心地均匀撒在旺财受伤的腿上,心里头恨得只痒痒,看见旺财好受了许多,石头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襟,小心地替旺财包扎了起来。
石头决定不走了,一方面是要等旺财伤好,另一方面他想宰了那个看不见的家伙给旺财报仇。想要走出丛林,就必须跟着溪流,可这水里隐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让他怎么也安心不下来,往前走,也许又是灌木丛生,阻碍连连,要是那个看不见的家伙突然发动袭击,石头可一点把握都没有。与其这样,倒不如就在这片开阔的地方干掉它。想到这里,石头又开始打量起了四周,河对岸就有一片树林,可是溪流足有七八米宽,虽然不是太深,可现在的情况打死他他也不敢下水。而自己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小山,看起来今晚只有将窝棚搭在这小山脚下了,可是木头都在对岸,这可有点难办了,想了想,石头帮扶着旺财一瘸一瘸地挪到了小山脚下,离水远远的,这才让他们有了一点安全感。
肚子有点饿了,可现在还不是找吃食的时候,必须在天黑前弄好窝棚,露宿在外,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石头几乎是将周围所有派的上用场的植被砍伐一空,简单滴弄了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在地上铺好软草,小心地将旺财弄了进去安顿好,这才提刀来到了溪流边,沿着河岸走了几个来回,石头愣是没见有活物,倒是在河底发现了不少鱼骨架,石头伸出铡刀,在水里乱搅一气,当浑浊的水又慢慢恢复澄清时,石头彻底没辙了,想要放弃,可又不甘心。眼巴巴地瞧着天色慢慢变暗,石头急了,伸出左手在刀刃上划拉了一下,顿时鲜血涌了出来,一滴都没有浪费地全洒进了水里,石头握紧拳头,单手提刀,紧张地注视着水里头的动静,眼皮子也不敢眨动一下。时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就在石头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水里头有了动静。就像快要开锅的水,从水底一阵一阵地往上泛着气泡,接着有许多拳头大的东西从河底钻了出来,水一下子就浑浊了起来,就在这时,水花翻涌,石头就见有什么东西钻进了那片浑浊,等水再度澄清的时候,石头看见了,那就是上次捕捉的那种变异刁子鱼,不过这个家伙似乎腰围更粗,看着这个大家伙张着大嘴,露出细密的三角齿,就这样在水中来回巡梭,范围总不离那片洒了血的区域,石头在心里涌起了一阵寒意,这些家伙们,变异后竟然对鲜血是这样的狂热!敢情刚才冒头的那些拳头大小的东西就在刚才那一下全被消灭了。石头舒展开左手,从伤口处又开始往外渗起了血,石头甩了甩手,几滴血就这样飞向了那条刁子鱼,就在血滴刚刚沾上水面的时候,变异刁子鱼尾巴一甩,张着大嘴,直接射出了水面,又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水花四溅,石头计上心头,等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一条鱼冒头了,看来就先逮住它做饵吧,将刀插在地上,石头找了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木棍,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左手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将沾满血液的布条紧紧地缠在木棍前端,小心地将木棍伸进了水中,果然,就像预料的那样,那条傻鱼直接咬住了那些布条,就这样被拉出了水面,石头利索地用铁尺给它开膛破了肚,直接将那些血淋淋的肚肠扔进了水中,又不断地用木棍搅动着水,一会功夫,水里头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鱼都朝这里游了过来,令石头感到奇怪的是,竟然全是变异后的刁子鱼,一条杂鱼都没有,石头顾不上许多,直接用木棍挑逗着那些争抢肚肠的变异刁子鱼,一会功夫又拉上了四条半大不小的,这些家伙被拖上岸后,直接被石头开膛破肚,肚肠全被扔进水中做了诱饵,鱼是愈聚愈多了,可就是没能引出那个将旺财拖下水的家伙,石头一早就扔掉了木棍,一手操刀一手紧握着铁尺注视着水里头的动静。突然,刚才还聚在一起抢食的鱼群慌乱了起来,四下散开,石头看得很清楚,水里头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肚肠还好好地半浮在水中,可就是再没有一条鱼上前,石头开始紧张起来,这些鱼察觉到了危险,可又舍不得离开那团美食,可是危险究竟在哪里?难道看不见的家伙出现了。石头紧盯着水里头的一切,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就在这时,水面有了波动,两条离得较近的刁子鱼忽然不停地上下翻滚着,鱼尾不断地抽动,就像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它们,周围的鱼群就在刚才一下子散了个精光。可这两条鱼周围偏偏什么都没有,石头知道自己的眼睛经过变异后,是绝不可能看错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怪物可以隐身,可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变色龙可以模仿身边环境的颜色,可只要它在运动,就不难被发现,水里头的东西明明在进食,可自己就是看不见它。就这一会的功夫,水里又有了变化。那两条鱼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悬浮在水中。石头清楚地看到,水中多了点颜色,淡红色,石头知道那是鱼血,可为什没有散开?而是聚在一处,慢慢变浓,颜色也越来越深。这可是在水中,而且是在不停流动的水,石头越来越吃惊了,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两条变异鱼的身体在不断的消融,转眼间就只剩下两具骨架,石头看得呆住了,只到两具鱼骨缓缓沉入水底才回过神来。他这才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上,看不见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夜晚降临了,火光跳动着,将两条拉得长长的影子投向远处。石头在烤鱼,旺财安静地趴在火堆旁,脚上的伤似乎全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伸出巨爪在身上抓挠着。当一阵鱼香味在空中弥漫开时,旺财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朝石头走去,将滚烫的烤鱼小心地从烤架上取了下来,石头撕下一块肉丢进了旺财那垂涎欲滴的大嘴里,接着又将几条鱼的骨架都给拆了下来,将鱼肉堆在了一块,旺财眨巴着嘴凑了过来。“嘿嘿···”石头叫唤了起来,“给我留着点,别忘了这顿大餐可牺牲了我不少血!”趁着旺财吞咽的功夫,石头赶紧抢了两块鱼肉,拍去上面的尘土,小心地塞进了嘴里。看着旺财吃饱后满足的神情,石头在心里乐呵了起来。“看来这家伙精神头力气都回来了阿,恢复的可真快。”看着旺财已经长好新皮的后腿,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看来不止旺财,连自己的恢复力现在也是惊人的很哪!就着火光,石头把玩着那把铁尺,这是他在灾变后,在村头的王铁匠那里找到的。看似薄薄的就像一片竹叶,黑乎乎的看着也不起眼,可拿在手上竟然还有点沉手,薄薄的身子竟然坚硬如钢,怎么折都不弯。虽然说不上是削铁如泥,但石头当时发现它时,就插在墙角的一块磨刀石中,石头当时试了试刃口,竟然将那块条形石头一挥两半,断面齐整、平滑,石头当时就一喜,知道自己捡到了宝贝,只是前端是个平头,虽然开了刃口,却终究有点别扭,似剑非剑,只能叫它铁尺一把。石头后来又用细山藤做了刀把、刀鞘,就这麽绑在右腿上。看着倒也神气,用起来也顺手。
看着上空高挂的月亮,石头又在回忆,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除了旺财,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旺财不会说人话。管他地,石头在心里想道,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经历了这许多,石头觉得自己变强了不少,但还不够强,虽然力气变大了,身手敏捷了不少,也具有了夜视与远视能力,强壮的身体自愈能力也不错,可面对水里的那个看不见的对手他还当真就一点把握都没有。要是手上的这条怪虫肯帮忙就好了。只可惜试了千次万次,除了在自己面对致命威胁时,这家伙才会出手,石头就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要是这怪物肯配合,自己岂不是可以横行无忌了!哪像今晚,睡个觉都要不踏实了。
看看夜深了,石头拍了拍旺财,“好兄弟,今晚你守前夜,后半夜我来换你。”说完,又朝火堆里扔了一点枯枝烂草,指着火堆说道,“火熄了,你就叫我。”算算时间,等到火熄,那也是三个钟头以后,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睡这点时间也足够了。回头看了一眼堆在火堆前的旺财,一头钻进了窝棚。
也不知什么时候,石头忽然就醒了,自打钻进了丛林后,石头似乎就变得对危险敏感了起来,听了听外头,什么动静都没有,石头心头一紧,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刀已在手。屋里头黑漆漆的,可是对于如今的石头,黑暗与白昼已经没有了分别,就在石头准备走出屋子时,他突然停住了,就在自己的脚边,整个地面什么时候竟然多了好大一滩水,石头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压力,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后脊梁一阵发凉,石头没有动,就这样低头看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