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对方,说道:“天下的女子都下贱,八重子更是最贱的一个,我讨厌她,
她要死在我手。”。。
“你不能。。这样,你不过。。不过是从我身体里走出来,你是属于我
的,我。。你不能做这种事!”。。
“吾次郎”的目光,森冷得像夜枭的眼睛,他望着气喘如牛的吾次郎,
悠悠然的说:“我是你的一部分又如何?你已不能控制我,我爱干什么就干
什么,我甚至连你的父母也可以杀死,你奈何得了吗?你瞧瞧你自己,你的
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而我,一天比一天精神,你最好别惹恼我,要不然,我
立刻就把八重子这贱妇毁了!”
泪水从吾次郎的眼角淌出来,那是屈辱的泪,还是因为剧咳引致?慑于
对方的威胁,他竟不敢再开口了。。。
“凡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讨厌,我要毁掉他们,你等着瞧吧!你躺在
这里慢慢地看吧!”“吾次郎”说。。。
※※。。 ※
“吾次郎”已经病愈,久尾将军与他的夫人,都兴奋非常,他们正积极
筹备着嫁女的事宜,难得的是,他们视作乘龙快婿的“吾次郎”,除了在家
中忙碌着迎亲的事宜外,每天更抽出空来,帮忙准岳父办理宴客的事情。
在久尾将军邸,由上至下,个个喜气洋洋,只有八重子,态度与平日有
点异样,距离出嫁的日子,一天近一天,她眉梢上的愁云,就一天比一天浓,
她对“吾次郎”,比前更冷淡,这一切,久尾将军夫妇都极为清楚。。。
“难怪她的,哪一个闺女,在出嫁之前,不是心乱如麻?她看来这样的
不快乐,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们,真是个傻瓜,都督与我本就是好朋友,纵
然她将来入了岩前家门,还不是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吾次郎这么好的夫
婿,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她又怎会不喜欢?不过是女儿家的脸皮
薄,不好意思流露真情,还故意装成冷淡的样子吧了。”八重子的反常,久
尾将军自觉十分了解。。。
“吾次郎,这儿没什么需要你做了,来!陪八重子谈谈吧,她这两天,
独个儿关在屋里可闷呢!”
望着这个准岳父,“吾次郎”犹豫着,没有挪动脚步,当久尾将军要发
问时,他却又抢先一步说:“八重子好象不大爱见我,她似乎有些嫌弃我曾
经患过病。”。。
“不会,绝对不会,当初大家传你害上痨病时,我们就没告诉她,何况,
你痊愈得这么快,也绝不会是痨病,她是出嫁前心情紧张罢了!”久尾将军
十分放心的说。
“吾次郎”十分谦恭的向久尾行了礼,才退出廊下,向八重子的部屋走
去,当他的脚步停在八重子部屋前,那脸上的一派谦虚,已被阴冷的神色取
而代之了。
也没叩门,“吾次郎”随便就把纸门拉开,步入屋里,他的脚下没响过
半点声息,就似不散的幽魂一样。
八重子本就坐在灯前,心事重重,乍见“吾次郎”不动声息的闯进来,
整个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吾次郎”已冷笑着说:“你想着什么?
想着退婚?”
自从“吾次郎”病愈后,他的态度变得可憎,他的说话也十分恶毒,对
八重子来说,过去她倾慕的吾次郎,已变成魔鬼一样的可怕,每当他来到自
己面前时,她就像不能透气似的,他甚至可以猜测到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八重子最痛苦的,不是这些,她只是无法了解,“吾次郎”病愈之后,
竟会前后判若两人。往日,他是个温文体贴,人人乐于亲近的青年,今天,
他比魔鬼更可怕。
“怎么了?不愿意说话?”“吾次郎”缓缓走到八重子身边,一双深沉,
见不到底的眼睛,凝视着八重子,“我知道你心里怎样想,你在骂我是个恶
魔,你在后悔和我订了亲,你——甚至希望我死掉,你心里已动了杀机。。”
“不!不!”八重子被他盯得自心底冒出寒意,她惊怕的退后了两步,无
力的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说:“我没有,我怎会想杀死你,吾次郎,
你讲讲理好吗?”
“吾次郎”忽然伸出手来,在八重子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什么事之际,
已抓住她的右手,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深沉:“你恨不得扔掉我们订亲的
信物,你不要嫁给我,是吗?”一边说,他一边将八重子手上的戒指脱下来。
随即,“吾次郎”用力一推,八重子伏倒地上,在她心碎地开始哭泣时,
“吾次郎”忽然将抢过来的戒指,拋进嘴里,硬生生把戒指吞进肚内。
这一切举动,实在是八重子始料不及的,她甚至连哭泣也忘记了,怔怔
地望着面前那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吾次郎”在这时,忽然转了态度,他脸上阴恻侧的神色已经消失,换
了一副诚惶诚恐又委屈的模样,在八重子还未能接受这下突变时,“吾次郎”
便以震惊的声音大叫着:“八重子,我求你别这样对我,我求你。。”
是“吾次郎”的声音叫得太响了,任何人听到他这阵呼叫,都会直觉地
感到他与八重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所以,不过剎那间,久尾将军夫妇已
闻声,都惊惶地奔进部屋来。
当他们闯入屋内,首先见到的“吾次郎”满面委屈,泪水差点流出来的
颓丧模样,然后才见到八重子坐在一边,神色又是惊震,又是愤怒,任何人
见到这样的情景,多少都能意会到,他们之间发生了龃龉。
“吾次郎,你们怎么了?”久尾将军焦灼的说。
“吾次郎”以无限悲酸,委屈的口气说:“小姐连我们订亲的信物都扔
了。”
才亲眼看到“吾次郎”把戒指吞掉,但此刻他竟将此事赖到自己身上来,
八重子又惊又怒,立即就要拆穿他的鄙行:“你胡说,是你自己把戒指。。”
还没把话说完,久尾将军已是箭步上前,一把拉起八重子的右手:“戒
指呢?你把戒指扔到哪儿去?”
看情形,久尾将军已完全站在“吾次郎”那已边,他随手一挥;就在八
重子脸上赏了一下耳括子。。。
“唉!八重子,你怎可以这样任性,连娘也无法帮你。”久尾将军夫人扶
起地上“委屈”的准女婿,慈蔼的安慰着:“你别难过,这种事我们会作主
的,这孩子是我们太娇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会好好教训她。”
自出娘胎,从没被打过一下,而眼前的事,明明是“吾次郎”一手排演
的,八重子竟毫无分辩的余地,她抚着泛着五条指痕的脸颊,激动的说:“爹!
我没有把戒指扔掉,是他抢了去,把它吞进肚里。。”。。
“胡说!”久尾夫人先否定了女儿的话,“戒指这么大,又如何能吞掉?
八重子,你明明在冤枉吾次郎。”
久尾将军可没这么好脾气,他听完八重子的话,怒不可遏,第二个耳光
又落下去:“打死你这贱人,这明明是你撒谎,吾次郎是疯子吗?他若吞了
戒指还不哽死?”
八重子含冤受屈,当她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立在父母背后,正得意地
微笑的“吾次郎”时,她赫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狠毒”的安排,而自
己竟在毫无知觉中,落入他的圈套,以致如今欲辩无词。。。
“你还不快把戒指拿出来?”久尾将军怒喝着。。。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八重子,戒指是岩前家下聘的信物,将来你要戴
着它进岩前家门的,你快拿出来吧!这是十分重要的,否则,岩前大人以为
我们。。”久尾夫人毕竟痛惜女儿,虽也震惊女儿的“所为”,还是温柔地
劝说着。。。
“是他自己吞掉的,要取回它,除非剖开他的肚子。”八重子又是冤屈,
又是痛心地叫起来。。。
“吾次郎”又装成心碎的模样,哑然的说:“八重子小姐,你不肯下嫁我
也就算了,何苦置我于死地?将军大人,我没有把戒指吞掉,但令千金既然
声声指证我,我也愿意破肠来显示我的清白,请你把宝剑给我吧!”
这番精彩的“演词”,加深了久尾将军的愤怒,更加强他对“吾次郎”
的信心:“你千万别这么做,吾次郎,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这全是我教
女无方,我一定会迫她把戒指拿出来的,在令尊面前,此事请多多包涵。”。。
※※。。 ※
吾次郎的身体更虚弱了,往日,他间中还会坐起来,在部屋里走走,这
两天,他连吃药也懒得起来。
每次他闭上眼睛时,总是做着噩梦,梦中,他见到八重子——他最心爱
的女子,以白缎悬梁自尽,八重子的死状十分可怖,每每令他心惊肉跳,冷
汗淋漓的惊醒。
这一刻,他又在噩梦中醒来,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就见到与他相同面貌
的“吾次郎”,正望着他在微笑。。。
“你又梦到八重子了?”“吾次郎”很有兴致的问。
没有回答,他心里明白,眼前的“吾次郎”是从自己身体里走出来的,
自己心里想些什么,他早已知道。。。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久尾家演了一场好戏,八重子此刻。。大概还被
她那对胡涂父母审问着呢。”
望着那阴险的眼神、吾次郎吃惊地叫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对八重子
干了些什么?”。。
“吾次郎”悠闲地,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也没干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久
尾那个笨蛋,他的女儿悔婚罢了!”
吾次郎本来是焦灼万分的,听完此话,才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一
样,又重新躺了下来。
那个从他身体里走出来的〃离魂〃,走到吾次郎的面前,弯下腰来,阴险
地望着如释重负的吾次郎,用冷静的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以
为久尾那个老糊涂,深信八重子对你的倾慕,决不会相信她会悔婚?”
吾次郎坚定的点点头,他早就知道,眼前的“离魂”,对自己心里的事,
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事实上,八重子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白痴也不会相
信八重子会背叛他。
“嘿嘿!正傻瓜,人是会变的,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久尾已深深
相信他的女儿在悔婚。哼!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可是百词莫辩,有口难言
呢,哈哈!”
“你。。胡说,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由于过分的激动,吾次郎
又剧咳起来,呼吸也像十分辛苦,胸口起伏得特别厉害,他的嘴里虽然这样
说,但他的内心,却有点动摇,他晓得这个从他身内走出来的魂魄,是恶毒
的,而且像有很大的能力,八重子被他用毒计陷害,不足为奇。
“你放过她吧!求你。”吾次郎忽然软弱地哀求。
“我讨厌她,凡是你喜欢的人,我都讨厌。”“吾次郎”脸上现出了一副
怨毒的神色,“我们别谈这些,来,我和你下盘围棋,第一次,我让你四只
子,好吗?”
吾次郎对棋道有很深的研究,但自他得病之后,棋盘就搁在一边,久久
没有动了,这时,他正为对方的“恐吓”而忐忑不安,又怎会有心思下棋。
他无力地摇榣头,道:“我没有精神,我一定会输的,我不想下。”
压根儿像没有听到吾次郎的话,棋盘早已摆好,一盒白子亦已揣进吾次
郎的怀里:“没有对过奕,又怎能知你会输多少,当然,你是输定了,但我
有兴趣看你输棋的样子。”
吾次郎还想摇头,回心一想,这个“离魂”早已完全控制着自己,就算
自己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