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企鹅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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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5-企鹅的请柬-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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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床后,我发现大家都在屋子里聊天,而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想了很久,仔细回放过去过春节的记忆,才回过神来正是春游时分,怎么能缩在屋里呢!我招呼了大家几句,都说风大不愿出去。我便披挂停当,独自向自己喜欢的那片海滩走去。风的确不小,大约在8级以上,阵风则更大。我走了不远,就听到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停下来又听不到了,再走几步又响起来,而且声音更大更急促。我摘下避风镜仔细看起来,这才发现,右面六七米处,一只海狼正支着前肢迎着我。它立在一片岩石丛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显然,是我打扰了它的休息,它警告我别离它太近。我笑了,小心地从左侧的海水中涉过,让它好好休息以往,我们在长城湾从未见过海狼,今天这一只,是来春游的,还是海狼家族派来〃打探情报〃的?    
    坐在海边,我想起小时候的春游。那是一年中最高兴的日子。换了新衣,吃过长寿面,揣了压岁钱,装上点好吃的年糖年饼,再装上一口袋的鞭炮,然后向父亲讨了几支烟用它点鞭炮方便而安全出门招呼上一大群小朋友,就开始四处游荡。乡下就那么点大地方,走不了几步就能碰上一群人。我们交换着吃的东西,不时地点几个小鞭炮往女孩群中扔,然后在她们一阵惊呼的躲避中放声大笑。待到有凶一些的女孩冲过来,我们就往不同的方向逃,逃开了就喊:你追呀!女孩们也不是真的生什么大气,笑骂几句便走了,我们挨了骂,心里竟然隐隐地觉得更加高兴,有几分满足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莫名其妙这样的春游,我从七八岁开始,重复到十三四岁,还是乐此不疲。快乐有时是很简单的,而简单的快乐却留给了我几十年不灭的记忆。    
    这片海滩我十分喜欢,一坐又是半个小时,待我回忆完童年的春游,寒风已吹得我浑身发凉。返回时,那只海狼已不在了。也许它是去向它的伙伴们报告我绕道而行的事呢。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长城站区天天有海狼光临,有时能同时看到几小群,没准儿是我的友善起了作用呢!    
    下午,站上组织大家到智利站的室内体育馆去打球。在那儿,我们与乌拉圭队员打了一场半篮球,接着又与后到的俄罗斯队员打了一场排球在这个小地球村里,动辄就是〃国际比赛〃呢!我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不擅球类,只能当当替补队员,中间插空打了一阵羽毛球,还偶尔有一两个漂亮的扣杀,算是安慰一下自己。在北京,我有一群志趣相投的球友,我们的召集人,是一位很可爱也很美丽同时还很具才情的女性,她是我们的女王,又是我们的小妹当她很妩媚地说〃我和我的三个哥哥〃时,我们都很开心。而最开心的那位〃哥哥〃,也十分珍惜这份友情,令我们这些〃灯泡哥哥〃当得十分松弛。    
    回到长城站,〃唐老鸭〃四十岁生日的重头戏开场了。这只病〃鸭子〃,要在南极来一次洗礼,下海游泳!葛教授提前试了水温,滨鸿、何教授和我准备了被单。为防不测,我悄悄穿好了游泳裤,表面上则大大咧咧以让大家松弛一些。〃鸭子〃很勇敢,也很明智,他没有试水温,只稍稍作了一点运动,就一下扑入冰凉的海水中。葛教授在岸上喊〃快上岸〃,同时提醒鸭子要埋下头去要不怎么叫洗礼呢!    
    其实唐老鸭生日的开场戏是在这一天的上午。那天他心血来潮,要到对面刚空出来的房子里去写作。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刚进去不久,就大喊葛教授,说自己出不来了。我以为这家伙又搞什么怪名堂,就安坐桌前。不料他越喊声越大,而葛教授在洗手间又没听见,我便出门,一问乐坏了:他关上门后,发现书带少了,想回屋取书,可门怎么也打不开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我们每个人都试了一回,连擅长开锁的周教授都没辙了。葛教授怕鸭子着急,要从门缝里把书塞进去,让他〃安息一上午〃等待救援,但连一本小薄册也进不去。本来〃鸭子〃在屋子里呆一天也不会有事,可一旦是被〃关〃住的,他就一刻也受不了。我让〃鸭子〃别着急,并请站长派周新赞师傅来开锁。而〃鸭子〃早就忍不住了,他在里边拆起锁来。周师傅背着工具箱赶来了,一查,说只能拆了,便里外配合一起拆。不一会,锁被拆下了,〃鸭子〃透过锁洞向外张望,一副重见光明的模样。门开后,问〃鸭子〃拿什么拆锁,他拿出的,居然是一个衣架,他就用衣架的那个勾拆了大半个锁,真是本事不小。事后,大家说,这是〃鸭子〃在南极重演了一次出生的过程他40年前的这一天就因体重过大而招致医生动刀剖开了他母亲的腹部。    
    〃鸭子〃生日的第三场戏完全是意外的:他在桌前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就发现远处有一丛巨浪扬起,犹如一座冰山一般。敏感的他脱口而出:鲸鱼!然后飞快地通知大家。我赶到窗前看了一会儿,果然每过一会儿就有一丛巨浪平地而起。〃鸭子〃和我连忙抄起家伙,飞奔出去。十多分钟后,我终于穿过长城湾右侧的那几丛岩石,站在了一块岩石的上面,〃鸭子〃则一口气爬上一座小山,站在山头喘着粗气。我们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着。宽阔的海面上,鸥鸟在飞,企鹅在嬉戏,海豹不时地从水中探出头来看看我们,就是没有鲸鱼的动静!这是我第二次远远地望见它〃兴风作浪〃,却始终没能一睹它的真容。    
    当晚,唐老鸭成了主角,这位四十岁的〃寿星〃今天特别高兴,他举着酒杯,念念有词:〃我三十岁生日是在耶路撒冷度过的,那是世界各种关系最复杂的地区,我喻之为'地球的大脑',那时天上飞着'飞毛腿',是最美的生日'礼花';这儿是地球最偏远的地方,我称之为'地球的屁股',现在我就坐在'地球的屁股'上,由兄弟姐妹们为我过四十岁的生日,我今天下海进行了洗礼,望见了鲸鱼,大厨还为我做了这么一个大蛋糕,有这么一个生日,此生足矣!来,我敬大家一杯,平时有什么得罪之处,请大家多多海涵了!〃他说罢一饮而尽。大家觉得他今天这番话挺动情,便也纷纷干杯。一时兴起,唐老鸭居然唱起小调来,还间杂着说一些〃带色(音'舍')的〃小段,引来阵阵哄笑。    
    这样快乐而独特的春节,此生大约也只能有一次了!    
    我忽然伤感起来,为了这样独特的一个日子,以及为这样一个日子的到来自己所付出的无法言说的代价。    
    此刻,正是北京的早晨,妻子是不是又要顶着寒风上医院了?    
    上帝保佑!我在心中祷告起来这是此刻我惟一能做的事了!    
    


第四部分神 赐

    2月8日凌晨,我又一次独自来到我的那片海滩,那儿离我的地质学家岛最近。每天,这儿都有企鹅在嬉戏,企鹅偶尔没来的时候,一定是那只黑色的或另一只灰色的海狼在这附近休息,占了它们的地盘。这不到二十米的地带是一片平坦的由卵石铺成的海滩,而且是一片相对避风的好地方,左侧是一丛岩石,挡住了来自长城湾的风,右侧是一丛更大的岩石,阻住了来自麦克斯韦尔海峡的风。窄窄的海峡对面,就是我的地质学家岛。平日里,只要可能,我都会来这儿坐坐。因此,海浪拍打岩丛的声音是我所熟悉的,我听得出它的情绪。    
    我坐在那儿,脚伸到浪花可以卷到我的脚跟的地方。闭上眼睛听大海的呼吸。我发现,它比平时粗重,也急促,浪花比平时更激烈地翻卷上来,努力要亲吻我的肌体。我知道,前天我告诉它要走的消息,它是听懂了,它着急地等待我,要表达它的离愁别绪。我蹲下来,把手伸给它,轻轻地抚慰它。它迫切地吮吸着我的手,把我的手都弄得通红通红,而且疼到了我心的深处。我呻吟起来,慢慢地把手收回。我不能过久地忍受这样钻心的疼痛。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这片海滩时的感觉。那一天,何教授、滨鸿和我一起去钓鱼,后来我钓到了豹海豹,受到它的警告,吓出一身冷汗。再后来,他们俩去了另一片海滩,我便独自往回走。到了这儿,我看到了两只企鹅。它们在雪地上静静地卧着。不时地用头相互擦一擦,那温馨的感觉,很打动我。我蹲在附近看着它们,看得几乎入神,忘情地往它们那儿靠近。它们发现了我,动了动,并不想挪窝。可是,不一会儿附近传来一阵叫声,它们开始不安了,那叫声越来越急,它们回应了几声便开始往海边走。我悄悄地跟着,走出二十来米,就发现这儿还有三只企鹅。哦,原来它们是一伙的!它们聚齐后,站在一起亲昵了半天,然后一起往海边走,它们来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上,这儿浪花会不时地打上来。它们就在那儿站着,穿梭着,偶尔拍拍翅膀,伸展一下脖子,有时还相互啄一口。那片岩石,就像是它们的舞台,它们忘情地表演着。我在几米开外紧盯着它们拍摄,目不转睛,连呼吸也放得很轻很轻。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它们才一一往海里跳去。我顺着它们的游出的方向看着,猛一抬头,地质学家岛美丽的景色一下子闯入我的眼帘!从此,这片海滩成了我的最爱。我几乎每天不断地来到这儿,只是有狂风暴雪的那一周我少去了两次。我伤感的时候,它们哭泣;我高兴的时候,它们欢唱。在这儿消磨了多少时光我已无法统计,但我清楚地知道,每次离开它们时,我总能有一份好心情。我心里说,这是神的赐予呀!    
    最后这几天,我很想来,但又怕来,总是在犹豫半天之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赶。今天,我就要离开南极了,离开这片陪伴了我无数时光的地方。企鹅,海狼,浪花,礁石,还有我的地质学家岛,以及那些克制多了的风。我知道,今生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来看它们了。我忧郁地在心里轻唤着它们的名字,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我一遍又一遍地站起又坐下,总是迈不开离去的步子。直到天空传来一阵轰鸣,那是〃大力神〃飞机,我们将由它带着飞离南极它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在以往,它从未这么早来过!    
    我不得不再一次起身,不得不抬起沉重的脚,可刚一转身,那串泪就无声地滑落。我几十天间感受到的甜酸苦辣,挟带着近一年来难以言说的艰辛,一泻而下,在鹅卵石上摔成八瓣。哦,我的上帝!你把我的苦痛留了下来!把我不舍的情怀留了下来!把我生命中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留了下来!留在了……我最钟爱的这片海滩上。    
    上帝呀,你让我还能说什么呢?    
    


第四部分奔放的南美

    关于南美人的奔放,我们通过各种影视作品已了解了很多。但第一次领略,却是2000年12月11日在圣地亚哥的街头。    
    那天,周教授、何教授、滨鸿和我一起到街上打电话,由于那部电话有故障,由于不知道打通后还有一个应答键要按,结果折腾了好久,就是打不通。我们往回走时都有点沮丧。就在这时,路边的广场上传来一阵节奏明快的鼓声。驻足一看,原来是一个艺人在表演。只见他背着一只大鼓,两手可以通过一对棍子擂响它;鼓旁有一只锣,用右脚的一条连接线控制,必要时敲几下。他在广场上飞快地旋转着,鼓点像他的步子一样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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