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师以一个团的兵力猛攻404高地,其他部队则强力逼近老爷岭,李正谊无法兼顾两地,遂将404高地置于防御地位,将主要进攻地点转到老爷岭一带。
负责主攻的10师28团对老爷岭屡次冲锋,怎奈老爷岭地势险要,只能从北面进攻。李正谊则依靠以前日军在这里构筑的永久性大地堡,顽强死守。28团连续组织9次进攻,伤亡惨重,却未奏效。
如此僵持,民主联军的损伤正在逐步加大。此时,国民党的三路大军也正在齐头并进地杀过来。南路以新6军14师为主力,业已攻占庄河与大孤山,封闭了民主联军与大连同山东的海上联系;北路以新1军30师为主力,与52军195师、60军182师分路逼近通化城下,切断了辽东军区部队与东满和北满的联系;中路的52军第2师也已经在赵公武的直接指挥下从安东北攻宽甸,兵临城下,正在向新开岭靠近。而紧急赶来增援25师的新6军22师竟已赶到双岭子地区,距离新开岭只有一天多的路程!
现在,新开岭之战因老爷岭久攻不下,民主联军已进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军中思想出现动摇。
11月1日深夜,四纵政委彭嘉庆紧急召开党委常委会议。
会议一开始,韩先楚副司令员即起身说道:“我们目前是遇到了困难,但是,我们不能只看到自己的难处,而忽略敌人的难处。从两天多的战斗来看,我们虽然伤亡很大,但敌人比我们伤亡更大,我们有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困难,我们疲劳,敌人比我们更疲劳。只要我们振奋士气,调整部署,组织好炮火,咬牙坚持到最后,老爷岭一定能攻下。在此之时,我们绝不可动摇决心,功亏一篑。我主张:坚决打!”
胡奇才见韩先楚跟自己观点一致,也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是骑在老虎背上了。正所谓‘骑虎难下’,撤出战斗太危险,势必会造成今后的被动局面。既然难下,我看那咱们就不下了。现在我们的关键在于必须拿下老爷岭。”
“好!”参谋长李福泽应声道,“大家意见一致了就好,我建议把所有的炮兵连夜集中起来,准备明天拂晓猛攻老爷岭。”
彭嘉庆听后,兴奋地说道:“这一仗必须打,而且要必须打胜。只有胜利,才能挫败敌人的锐气,打乱它的进攻计划。现在大家讨论一下该怎么打。”
谈到打法,似乎各师师长要更活跃一些。几经商讨,最后大家都觉得10师师长杜光华提出的“腹内开花”的打法比较好。
杜光华建议:四纵应该集中主力,直插敌人集中点黄家堡子,这样就不必与敌人在山头上纠缠了,可以速战速决。
见大家一致赞同,韩先楚没有说话。他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我在这里给大家提供两个小情况,请大家考虑一下。因为我这几天一直在老爷岭后山,所以我观察到,今天白天的时候,敌人在老爷岭后山还只有约1个营的兵力,而天黑后,那里却已增添了不少人,经判断,这是敌人的总预备队。由此可见,敌人是要全力防守的。另外一个情况,在黄家堡子周围,敌人一直在层层构筑工事,显然,敌人对我们的腹内开花是存有戒备的。”
韩先楚提出了这两个“小情况”,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激烈争辩。逐渐地,众人感到了“腹内开花”确实危险性太大。
韩先楚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据我看,地形不好,敌人的工事和火力很强,这确实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不利因素。但是,我们自己也有问题,我们的炮火零打碎敲,部队随到随上,这种战术不利于进攻。”
“必须把各种火炮统一组织起来,以所有的榴弹炮和迫击炮射击山后的敌人预备队;以所有的野炮和山炮压制山头上的敌人,掩护强大的突击队,强攻老爷岭。这样,老爷岭势在必夺。”韩先楚坚定地说道。
“就这样决定吧。”胡奇才做了总结,“回去大家统一思想,做好准备,天一亮就强攻老爷岭。”
会后,胡奇才和彭嘉庆亲自去了10师阵地,现场协调战斗安排。韩先楚则负责集中起所有的炮火,他亲自指挥将这些大炮转移到最佳位置,并调配了各炮组的炮弹供应。
11月2日凌晨7时整,老爷岭进攻战重新开始,一时间群炮齐射,雷鸣电闪,敌军碉堡相继被炸塌。
10师28团见此情景,军心振奋,一阵呐喊,勇猛直冲,冒着敌军炮火,前仆后继。于上午8时30分,终于拿下了这个制高点。
李正谊见失了老爷岭,心中不甘,又集中全师的残余部队2;000余人发起反攻,他们摆开阵势,端起刺刀,沿着南坡蜂拥而上。
韩先楚见此情景,急令炮团集中全部大炮向敌群猛烈轰击。400余发炮弹如冰雹一般从天而降,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死伤遍地,溃败而去。
“所有炮群转移目标,轰击李正谊的指挥部。”韩先楚临阵高喊。又是一阵炮火,25师的指挥部被炸成一片平地。惊散的敌军四处乱窜,一会冲上404高地,一会又冲向山谷出口,但无一不被四纵火力压了回来。
此时,胡奇才一声令下,民主联军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地冲了下来,李正谊部无处可逃,被困在黄家堡子附近的河滩上,纷纷投降。
11月2日上午10时,新开岭战斗全部结束。李正谊,这个“千里驹”师的师长自己剃光了头,化装成伙夫,企图寻机逃跑,最后却无法逃脱,带着腿伤走进了俘虏营。
此一战,民主联军四纵共毙伤敌军1;190余人,俘虏敌师长李正谊、副师长段培德、黄建墉及以下共8;000余人,缴获各种火炮110余门、轻重机枪225挺、各种枪支4;670支。
四纵以8个团的兵力,全歼号称“千里驹”的国民党整师!专程前来增援的新6军22师在走到距新开岭只有15公里的地方时,得知25师已被全部歼灭,吓得原地徘徊三日,未敢前进半步。
东北“剿总”总司令杜聿明得知这一消息后,惊诧良久。几天后,他在对新1军新38师校以上军官训话时说:“今天我们应切戒骄傲,对共军战斗力万不可存轻视心理。这次25师疏忽冒进,以致被全部消灭。25师这样好的部队,如此下场真令人痛心至极。如果大家今后都像25师,就会亡党亡国!”
说到这,杜聿明那只一直挥舞着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
第一部分 无惧风雨如晦 远赴白山黑水第23节 看杜聿明还怎么先南后北(1)
杜聿明是不甘认输的。“千里驹”的被歼气得他七窍生烟,但同时也加强了他要“先南后北”的决心。
“南满共军必须全部根除!”1946年11月,杜聿明下令出动所有兵力,荡平南满。
国民党军皆以李正谊为鉴,步步为营,稳健推进。民主联军在南满的根据地迅速缩小。到12月,仅剩下临江、长白、蒙江、抚松四县和两道大山沟。这一带地势狭长,人口稀少,相当贫穷。
四纵在胡奇才的带领下,冒着酷寒,长途跋涉,于12月初赶到了临江地区的七道江,与程世才三纵会师。三四万的部队和机关干部同聚在如此狭窄的地区,吃住困难,行动不便。再加上正值寒冬,天气恶劣,三、四纵缺乏后方物资接济,生活十分困苦。
“三、四纵的困境必须尽快解决。”林彪在双城急得四下走动,“我看可以考虑让他们渡江北上。”
想到此,林彪初步地算了算,“我们现在已经有12万人的兵力。北满地区可以仿效南满编成三个纵队。这样一来,第一纵队由万毅任司令员,辖1、2、3师;第二纵队由刘震任司令员,辖4、5、6师;另外先加一个第六纵队,由陈光任司令员,辖16、17、18师;南满保持原有编制,第三纵队由程世才任司令,辖7、8、9师;第四纵队由胡奇才任司令,辖10、11、12师。此外,北满的359旅可设为独立旅,南满原有的辽南独立师和南满独立第2师、第3师也可继续保留。”
林彪叫来身边的参谋:“公布新的编制调整,另外召集会议,讨论一下,准备让三、四纵渡江北上。”
东北局领导干部会议在林彪的主持下召开了。与会人员大多不同意南满部队北上。正在主持北满土改的陈云主动请求去南满开展工作,而在大连搞军工生产恰巧来东北局汇报工作的肖劲光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林彪略作思考,即在会上拍板,同意二人的要求。
1946年10月27日,东北大地白雪皑皑,寒风刺骨。陈云、肖劲光肩负重任离开哈尔滨,经牡丹江、图们取道朝鲜去了临江。
二人一路上虽然没遇到国民党军,却险些在火车站送了命。当他们的火车开到宁安县境内斗沟子车站时,正值深夜,车刚停稳,一辆货车在前方爬坡时因燃料缺乏,动力不足,忽然从坡上滑了下来,径直向陈云乘坐的火车冲来。眼看就要与陈云的列车相撞,一位扳道工在关键时刻奋力扳开道岔,货车翻倒一边,铁轨也因此损坏。陈云和肖劲光只能等待铁路修好再前进。当他们从平壤绕了一大圈到达辽东军区所在地临江时,已经是11月27日了。
此时的临江似乎比北满更为寒冷,怒吼的北风夹着雪屑恣意地扑打着门窗。茫茫的山沟里,只听风啸,不闻人语。陈云、肖劲光的到来好像更给这里添加了一层寒意。
南满的部队领导已得到风声,正在准备放弃南满,渡江北上。当陈云宣布要成立东北局南满分局,坚守不动时,临江地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一些部队领导强烈要求离开。陈云召开的第一次会议即以不欢而散告终。
在此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陈云、肖劲光分头召开座谈会,个别谈话,了解情况,沟通思想。12月11日,肖劲光召集辽东军区师以上干部开会,提出新的军事行动方针:“以军事反清剿为主,以有力的游击兵团深入敌后,广泛开展游击战争,迟滞与打击敌人的新进攻。主力集中于适当位置,准备于敌进攻中,消灭其一部,配合游击战。”肖劲光说:“从目前来看,南满的严重情况已经到来,而且可能发展。但这绝不能改变我们坚守南满的决心。”
不想,肖劲光慷慨激昂的讲话立即引起多数与会者的反对。“临江地区地形狭窄,大部队作战没有回旋余地。同时兵员、武器不足,撤过松花江,则可保存力量,日后反攻。”这是主流意见。
正在临江活动的陈云听知此事,于12月13日晚顶着风雪来到七道江,同大家谈了一夜。第二天的会议上,陈云作了重要讲话。他说:现在南满的形势确实很严重。但在这种形势下怎么办?躲避起来和空喊“坚持”都是不对的,而应该采取实际行动开展斗争。为什么要坚持南满斗争?东北的敌人好比是一条牛,牛头和牛身子是向着北满去的,在南满留了一条牛尾巴,如果我们松开了这条牛尾巴,那就不得了,这条牛就要横冲直撞,南满保不住,北满也危险。如果我们捉住了牛尾巴,敌人就进退两难。因此,捉牛尾巴是关键。
陈云讲话利落干脆,掷地有声。一番话后,肖华立即表示:赞成坚持南满的决定。在他的带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