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直接听被告说的吗?”
“不是的,只是因为他有时不是用现款而是用股票交保证金的。股票是按七折计算的,可是就在把股票作为保证金存放在我们这里的时候,就遇上好几次猛烈上涨。”
“那么,被告一年平均能有多少收益呢?”
“在我们公司,他每年平均大约可以赚到五十万元。说起来,在商品市场总是连续获利的人,是很少见的。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相比,村田先生衣着也讲究起来,好象连自用轿车也买上了,我真从心里为他高兴。”
“你知道被告的任何家庭情况吗?”
“不知道。我有时向他家里打过电话,但是没有到他家里去过。”
“当你知道这次案件时,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很吃惊,我一想到村田先生作出这种事来,就有点肝胆欲裂。”
“今年一月以后,你没感到有什么变化吗?”
“他说想暂时休息一下,把存在我们公司的股票全都取走了。在交易所里,买、卖、洗手不干,均随客便,所以我们只有照办。”
“那么,证人现在对被告的感情如何呢?”
“说村田先生犯了如此严重的罪行,我是想不通的。可是,他已经承认了一部分……用句古老的说法,就是妖魔附体了。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询问完了。”天野检察官用逼人的目光盯视着被告席坐下了。
百谷律师马上开始了反询问。也许是我的心理关系,看他这次好象有充分的信心。
“你知道有一本长谷川巳山著、京都证券报社出版的叫做《行情经》的书吗?”
“知道。”
“看过吗?”
“大略地翻阅过一次。”
“是什么内容呢?”
“记得好象是说明自古以来各种行情的规律的书。”
“你还记得那本书里有对‘投机’一词的语源的解说吗?”
“嗳呀……”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好象是说‘投机’这个词和‘战机’、‘禅机’、‘商机’等词有相通之处。”
“啊,想起来了,是这样的。” 棒槌学堂·出品
“就是说,‘投机’这个词本来没有现在大家通用的这种意思啦?”
“这个……”
“再问一点别的事情,‘投资’和‘投机’这两个词,现在的用法好象意思不同,就是说‘投资可以,投机不行’的意思。要说小豆市场的交易是投机,那么你认为投资是什么呢?”
“我认为购买债券是投资。”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买债券,本钱是保险的,而且还有利息。”
“那么股票呢?”
“不论哪一种有希望的股票,都不能保证不会落价,所以说这里边有投资的一面,也有投机的一面。”
“那么说,投资与投机之间,并没有普通所说的那种根本区别啦?”
“我自己觉得是这样。因为我一直生活在那种简直可以说是‘胜者王侯’的投机业界,记得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话:‘连女人都有豁出命来搞投机的,男人要是不会搞投机就不配做男人,真正的女人是不会倾心于这样的男人的。’”
“那是有名前投资指导家益田金六的话吧?”
“好象是他说的。”
“询问到此完了。”百谷泉一郎轻轻点头施礼,就坐下了。
午前的审理到此结束。
我在急忙回到记者俱乐部去的路上,在脑子里理了理开庭以来所得的印象。
无疑,这位律师得到了我们预想不到的成功。试想若是一位庸碌无能的律师,又将如何呢?至少,第一个证人将给被告打上一个侵吞公款的无耻之徒的烙印;第二个证人将断定他是一个恶劣的诈骗犯;第三个证人将给人一种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大赌徒的印象。
检察官请来这三个证人的目的,无疑也正是在这里。
检察官方面的进攻,都被百谷泉一郎律师漂亮地挡了回去。打个比方说,就好象打棒球时,三个打手打出的远球,全被对方外野的接手在靠近看台的地方巧妙地接住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位律师却派人到大阪的报社去进行了调查。对犯罪嫌疑的要害部分,做了多么坚决有力的反证啊!”我这样在嘴里念叨着。
我用电话向报社发完稿件以后,才往嘴里扒拉已经放凉了的咖哩饭。
“喂,打个赌吗?”N报社的记者吉井来到我这里说道。
“不是赌博,是投机呀!”我马上笑着引用了刚才的活。
“杀人罪能否变为无罪呀?”
“我认为能够,咱赌一张大票!” 棒槌学堂·出品
对方好象挺吃惊的样子,摆出一副大报社记者的架子说道:“少数意见的孤立派!”
“你胡说,我赌的是百谷律师这张牌,我就高兴买百谷泉一郎这个将来一定成功的股票。”
我们的报纸发行数量虽然比不过他,但作为一个法庭记者,我的资格比他要老得多呢!
我相信我自己的看法,我相信百谷泉一郎律师的信念和力量。
第十章
下午的审理,从一点钟开始。
穿着制服的警部登上证人台的时候,我感到审理开始进入了正题的轨道。
伊藤警部是一位具有二十五年搜查经历的搜查一科的老手。他的武艺是剑道二段、柔道四段,体重超过二十贯【注】。小象般的身躯,使人感到他具有憨厚的性格。晶亮的大眼睛,显示出惊人的气魄。
【注】1贯=3.75公斤。——译者注
注视着他的侧脸,使我不由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觉得他若是当电影或者电视演员也会获得成功。
检察官问过他的身分、经历以后,马上进入了正题的询问。
“证人参与本案的搜查工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一月十七日下午一点钟搜查一科科长正式分配给我任务,但实际上从那天早晨我已经参加了搜查工作。”
“那是为什么呢?”
“得到国营铁路山手线目黑第一号旱桥、通称万年桥下边发现横死尸体的报告,是在当天早晨四点左右。现场附近派出所的警官马上前去察看现场,但开始难以判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四点四十分前后,搜查一科、鉴别科的值班人员前去现场进行拍照,并对现场附近进行了搜查。我是在五点刚过到达现场的,接着进行了几个小时的各种基本搜查,而搜查总部是在下午一点组成的。”
“你是说在这之前没有判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吗?”
“我们从最初得到的印象,就判断是被杀以后从旱桥上边扔下去的。但是过于相信个人的经验的感觉是危险的,于是就一边沿着他杀的线索进行搜查,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即使是杀人事件,也不一定就要成立搜查总部,这是常识范围以内的事。”
“当时尸体的情况怎样?”
“尸体被火车轧成了四段,头、躯干、左手、右脚,轧得这一块那一块的。右脚就是在下行列车前进方向一百五十米处发现的。要说这是被列车的车轮带走的,那也是常有的事。举个极端的例子,甚至有过这样的事:在青森附近卧轨自杀的一个妇女的左臂,竟被一直带到了上野车站。”
“当时,死者的身分搞清楚了吗?” 棒槌学堂·出品
“性别和大概的年龄,一看就知道了。死者穿的西服,是英国料子,外套和上衣,都绣有‘东条’的名字。当然,只是这些,还无从知道他的住址。成衣铺的名字叫市村。于是马上根据这个线索去追查被害人是谁。但是,发现同样叫市村的成衣铺,在东京就有五家。给他做衣服的那家在横滨,因此,一直到那天夜里,还没有判明死者的身分。在死者身上,象钱包、名片夹子、定期车票等可以证明他的身分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发观。所以我们最初曾经怀疑过是否强盗杀人事件。”
“上边的旱桥的情况怎样?”
“当时,附近正在修路,人和自行车虽然可以通过,但汽车是不能通过的。但是,若是鲁诺牌的小型轿车,是能够勉强开过去的。当然那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那么说,证人是认为如果是他杀的话,就是犯人用汽车把被害人运来以后,把尸体扛上旱桥扔到线路上去的吗?”
“是的。凌晨一点刚过,末班电车过去以后,大概再不会有人通过旱桥。犯人若是事先了解到这种情况,那种犯罪行为有十分钟就可以办理停当,所以被人发觉时可能性是很小的。”
“你说的十分钟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两位刑事警察做过实验:在桥头停下车来,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到达现场上方的时间约为三分钟。往返的时间、扔死尸的时间、四下警戒的时间加在一起,估计大约需要十分钟。”
“在那附近有停车的迹象吗?”
“我们进行了相当缜密的检查,没有发现什么迹象。实际上,犯人从较远的地方把死尸背到这里来的可能性,是不可想象的。”
“那么,你们当时采取了什么措施呢?”
“把死尸运到了东京大学,办理了法医解剖的手续,并在现场附近进行了侦察。至于新闻报道,日报当然是赶不上了,所以在九点的新闻广播中报道了这一事件。”
“在附近侦察的结果怎样?”
“可以说没有任何收获,这加强了我们认为死尸是从相当远的地方运来的看法。被害人若有前科,从指纹档案上马上就可以判明身分,但这方面也落了空。我们还曾寄希望于有人看了晚报前来认尸呢。”
“结果如何呢?”
“下午七点左右,接到横滨来的报告,才判明了被害人的身分。于是马上派了两名刑事督察到东条家去。康子最初还说:‘我丈夫去大阪了,一定是弄错了吧。’”
“证人自己见到康子了吗?”
“见到了。事情是这样,我的下属在她家里给她看了照片以后,她顿时昏迷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以后,就把她带到了搜查总部,我对她进行了询问。”
“当时她的态度和情况怎样?”
“她脸色苍白,一直在哭泣。对一个这样失去了丈夫的妻子来说,这种态度是很自然的。连当了多年警官的我,都连做梦也没想到她和犯罪有直接关系。”
“你对她的询问,进行了多长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因为她过于紧张,我也不能太勉强她。”
“请简单说说当时搞清了哪些事实。”
“好吧,报告书上也谈到了,东条宪司四十六岁,是江户川物产股份有限公司的常务董事,总公司在茅场町,妻康子三十七岁,他们没有孩子。家住在杉并区马桥二丁目二七五番地,离现场相当远,这点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据康子说,东条预定坐当天的夜车到关西方面去出差,因为工作关系坐哪趟快车还定不下来,叫她不要送他了。但是,后来到公司去调查的结果,其中有点微妙的出入。他预定要出差是不错,但不是坐十六日的夜车,而是预定坐十七日的日航班机。从事件的发生可以充分证明,他没有坐十六日的夜车,所以说这里边肯定有谁在说谎。”
“证人当时是怎样想的呢?”
“当时我没有什么怀疑,因为男人外出时,瞒着妻子借机会和别的女人去幽会,是常有的事情。我想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