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然后拿出其中的八十五万两做为发行新台币的准备金,从此台湾开始经济起飞。
所以,台湾第一个五十年占了日本人的便宜,因为日本使台湾工业化;第二个五十年,台湾占了国民党的便宜,台湾变成了暴发户;现在第三个五十年,我们面对的是中国大陆,照蒋介石的说法是暴政必亡,但是到了今天大陆不但没有崩溃,而且经济繁荣、力量强大,这使我们遭受一个如何调整两岸关系的压力。今天共产党也上了一个人当,那就是孙中山,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在台湾没有实行,有部分却在大陆实行,结果把他们害到现在。
孙中山在清末第一次提出的民生主义是平均地权、节制资本,可是到了一九一九年,国民党为了争取共产党,孙中山公开说:民生主义就是共产主义,也就是林肯说的民有、民治、民享,法国大革命的自由、平等、博爱,到了五四运动就成了自由、民主、科学,所以说三民主义是万宝囊,全部统战过来了。台湾有没有实施民生主义呢?宪法说是根据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遗教,可是我统计过,中华民国的宪法有百分之八十五与孙中山先生的遗教不合,我们现在是挂羊头卖狗肉,就好象国立中山大学根本没有中山的痕迹一样。
台湾得不到国际的承认
孙中山民生主义中讲的涨价归公,可是没有说跌价归谁?所以说这是闭门造车,不可能实行的。我坐牢时他们不准我看书,经过我要求给了我三民主义、国父全集、蒋总统全集,在蒋总统全集中我看到一个秘密,一九五○年三月十三日,蒋介石在阳明山一次国民党高干秘密谈话中说:中华民国在去年(一九四九年)已经没有了,在整个谈话中有四次提到中华民国已经亡国了。这整个是一个骗局,到今天我们还赞美「两国论」中的中华民国。现在的国际法除了国家、领土、主权、人民之外,还要有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要人家承认你。今天台湾得不到国际的承认,整个欧洲只有罗马教廷承认我们,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派大使、公使、领事、代办,派来一个临时代办,最近还抽调回去换了一个职员,我们哪里有尊严呢!
今天在台湾动辄给人戴帽子,说新党是中共同路人、认同大陆、不爱台湾;说台湾人不是被吓大的,台湾人要打、要制裁你们这些台奸。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爱台湾的方法不正确,会给台湾带来什么?我在台湾住了五十年,当年有暴君不准我们讲话,现在有暴民,有不同意见就给你戴帽子,这太恐怖了!我李敖觉得要为我们下一代争取五十年的空间,让他们来决定未来的前途。新党的李庆华把我推出来,我第一个口号就是「出卖台湾,买回大陆」,我认为不能打,要争取谈判的空间,经过谈判的程序,才能取得台湾的利益。(整理/新党新月刊编辑部)
·台大人的第二命题
今天为止,我的正式学历是台大历史研究所肄业;我记得在台大考研究所时,教授坐了一排对我口试,每一位教授都不向我提出问题,都看着我,后来文学院院长沈刚伯先生他忍不住,问我一句话:「李敖你现在穿的是长袍,将来考取后还继续穿吗?」我说还继续穿,就这样我考取了台大研究所。可见我在台大历史系是多么厉害,使教授害怕、胆寒的一个学生。事实上,我还不算厉害,发明制造原子弹的美国天才科学家奥本海默,他二十三岁到德国念博士,三个星期就拿到学位;在博士口试时,老师问了他一个问题后,赶紧就站起来走了,因为通过了,给他博士,但是老师们怕他反问问题,所以老师跑掉了,可见他是多厉害的学生。
我在台大曾是这样的学生,最后,我骂了教授、文学院院长、台大校长,我离开了,原因就是我真正做到孔子所说的「当仁不让于师」,也就是亚里士多德说的,我爱柏拉图甚于许多东西,可是我爱真理甚于吾师柏拉图。当我批评台大的时候,我历史系陈姓、吴姓两位学长合写一封信向学校建议,我笑他们是「陈胜、吴广起义」,结果每人被记一大过。后来我跟学校翻脸,正式办杂志写文章、公开骂校长,就是现在国民党监察院长小官僚钱复的爸爸,钱校长不敢惹我,也不敢开除我,跑到教育部告我状,教育部长黄季陆跟钱校长说,李敖你们不敢惹他,我们也不敢惹他。今天我站在这里跟大家讲这段话,意思就是说台湾大学曾经出现过这样叛徒型的人物。
而我们那一代的人,有人不是叛徒,也很了不起,他为了理想做了一件事情;我在历史系一年级时,有位同学,从出路不错的化工系转为化学系,当时他的朋友家人都反对说这是没有前途的系,可是他为了兴趣,拋弃未来的前途,毅然决然转到化学系,没想到多少年后拿到诺贝尔化学奖,他就是李远哲。李远哲和我在台大同届,我们那一代的人有一些共同的读物和想法,是你们这一代没有的;李远哲回国后接受访问,曾提到一篇文章「蓝色的毛毯」,登在一个左派刊物,影响了他一生。今天我拿出这篇文章给大家看,他跟我都看过这本共产党办的杂志,日期是三十七年一月十六日,在我手里保存了五十一年。
大家知道李远哲的心态了吗,李远哲在化学上是了不起的巨人,可是政治上是逃兵;在白色恐怖、冰河时期,在多少人对国民党争自由民主、打拚的时候,他做了逃兵、他是美国人,这就是人有他不同的选择;现在李远哲回来了,可是他怎么面对、解释这逃兵的问题?他有一个离奇的解释,前几天他发表谈话说,很多人当年离开台湾做了美国人,他们没有资格批评台湾的情况。可是李远哲又有多少资格批评我们台湾的情况?
这意思就是我们面对一个问题,怎么样选择我们的一个方向,就是今天我所讲的题目「台大人的第二命题」。我和台大人讲话,比较不像普通的讲演,因为你们是我的小学弟;我跟你们谈的一点就是,我们常常总是第一命题过去了,忽略第二命题。我讲过,好比说第一命题是,「台湾是主权独立国家,两国论好不好」,「好」,第一命题通过了;然后,没有人提出第二命题,就是「两国论可能引发海峡两岸战争,你愿不愿意」,第一命题提出来大家谈得很高兴,以为不会发生第二命题,第二命题会发生的。
我们有一个观念,了解一个人的想法叫「知言」,论语说要知一个人的言,才知道他的人,知言的过程是很复杂,知道话的真谛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以前有一位老先生死在中研院院长任上,大名叫胡适,我和他一起谈过话,也批评写过他,他的本能是悟性极高,你跟他讲上一句,他就知道你下一句要讲什么意思,他很有耐心听你讲完,可是不表示意见,很知道你要说什么话,这很了不起。我们到飞机场接他,少说也有一、二千人,他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并讲出跟你切身的一句话;这种动作把我们吓坏了,他怎么这么好的记忆力?
后来我们才知道没有什么了不起,以前帮罗斯福总统竞选的总干事高雷,他是可口可乐的老板,能叫出三万个人的名字,这么天才、好的记忆力,我非常羡慕。悟性高就是你讲什么话,我很准确明白你的意思,陶渊明写的「五柳先生传」有句话,「好读书,不求甚解」,不求甚解是不钻牛角尖,就是恰如其分,不把不该有的意思强加进去。
今天我们发生逻辑层次问题,宋楚瑜说他在台湾住得久,陈水扁说:不能以住得久不久来评论你爱不爱台湾,如果以住得久不久做为评判标准的话,那么年纪最大的人就是他最爱台湾。就好象中国古代的故事,大使去了以后,对方嫌大使年纪小,说他没有胡子;大使说,你要胡子,下次我派只山羊过来,山羊的胡子最长。
上次陈水扁竞选的时候说「台湾人要投台湾人」,意思就是说台湾人不投外省人,因为外省人来的时间比台湾人晚,不过来了五十年,而台湾人可能来了四、五代,或二百年;这意思就隐含了我来得久就比你正常、比你吃得开。同样的逻辑,当你否定宋楚瑜的逻辑关系时,陈水扁、李鸿禧这些人说「台湾人要投台湾人」就不成立,这逻辑关系是不通的。当年李鸿禧在台大,我们同样住在温州街,就在我对面,他是个很用功、很笨的学生,后来台大出来变成名教授,他上课时告诉学生,说当时台大有出名的「二李」,一是李敖,一是李鸿禧;我可以告诉你们,李鸿禧完全捏造历史,当时台大只有「一李」,就是我李敖。
现在讲逻辑关系,陈水扁谈到宋楚瑜背叛蒋家、又背叛李家,背叛了李登辉、蒋家父子;这个逻辑如果成立时,我会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蒋家不对、李家不对,宋楚瑜背叛了他对不对?「对啊!」如果他继续忠于蒋家、李家,难道你陈水扁赞成这个事实吗?所以他背叛了他们,在逻辑上是成立的。
我再举个例子,两国论发生了,我们不惜一战;就是你承认他是一个主权独立国家,他不承认你。变成一种情况,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保护「中华民国」头衔而战,而台湾是为了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号而战;你说荒不荒谬,但是逻辑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现在有人在逼宋楚瑜表态?「你赞不赞成两国论」;因为,赞成了,他就丢掉了这种坚持中华民国的人的票,要是他宣布不赞成两国论,很多台独份子的票就丢掉了。宋楚瑜滑头不讲,他也不会讲;我个人可以给他意见,「对不起,我现在是选中华民国总统,要遵守中华民国宪法体制,国民大会没有变更宪法条文前,我不能违法回答你的问题。」
台大在台湾应该是一个领导性、指针性的学术单位,它的同学应该站在第一线,带领台湾群众走政治的路线,可是今天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你们小朋友那么聪明、天真,可是很不幸,你们在成长过程里面被污染了,很多事情你们觉得你们在反叛,事实上想法都被人给设定好了;就是政客要你们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当然,我不能要求你们像我在台大那样凶悍,可是,你们至少可以做到一点,就是知道什么是真的,有这种顿悟的能力。很可能就在今夜,你们听了这个演讲以后,从此不再被人家骗了。(整理/新党新月刊编辑部)
·有关「随扈」的两封信
一、万康先生制李敖
李敖大师钧鉴:
我三十三岁,唤我万康即可(这是笔名,我本名张群智)。昨晚就近在文山区听到您的演讲,虽场面不大,听众又多为老人,但您依然卖力演出,令人甚感您的孤单与伟大。
散场后,照例有人围着您「落磕」(东北话:打屁、闲扯、哈拉之意)或拜求签名,我在人群中欣赏您的面容,没敢惊动,只觉瞻仰了,呵呵!~~接着我去乘电梯,发现一件事,就是您的一位保镖把住一道电梯,请下楼者莫搭此路,因为必须为您保留。他并未不礼貌,只是表达他的用意。有一观众闻言表示,您正与众人说话,还没来,于是保镳客气放行,未坚持。由于我当时离电梯有几步距离,不确切听清楚他们对话的字字句句,但大意如上,应是八九不离十。
我记得您曾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