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向,像一只航船一路顺风驶向港湾。
“说真的,上尉,”堂路易说,“我以为您会像柯拉丽妈妈一样哭起来。您太容易冲动,上尉……加上肚子饿,可能……应该去吃一顿。走……”
堂路易扶着他慢慢地向小屋走去,用有点沉重的语气说:
“对于这一切,上尉,我要求您绝对保守秘密。除了几个老朋友,还有亚邦,我是在非洲认识他的,他救过我的命,在法国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名实姓。我叫堂路易·佩雷纳。我在摩洛哥打过仗,曾有机会在法国的邻国,一个中立国家讨人喜欢的国王跟前工作过,这个国王虽然不得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但他很希望我们胜利。他让我来,因此,我就请他委派我,并为我弄到一张安全通行证。于是我就正式执行一项为期两天的秘密使命。两天以后我就得回去……以后我再来,战争期间,我以我的方式为法国服务……不是干坏事,请相信这点,人们总有一天会明白。”
他们来到柯拉丽睡觉的椅子旁。堂路易示意帕特里斯站住。
“还有一句话,上尉,我敢说,我是在对一个信赖我的人说话,这两天的时间是专门用来为保护我们国家的利益服务的。因此我要告诉您,尽管我同情您的遭遇,但一旦我发现了一千八百袋黄金后,我就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我之所以接受我朋友亚邦的召唤也正由于此。一旦黄金到了我们手里,也就是说最迟后天晚上,我就要离开这里。何况这两件事互相关联,一个问题有了结果,另一个问题也就解决了。现在我说得够多了,解释得够多了,请把我介绍给柯拉丽妈妈,我们一起工作!”
他笑着说:
“对她不必保密,上尉。把我的真名告诉她。我一点也不怕,所有的女士都知道亚森·罗平。”
四十分钟以后,柯拉丽妈妈已经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受到很好的照顾和保护。帕特里斯端来了营养丰富的饭菜。而堂路易则在平台上踱着步吸烟。
“好了吗?上尉,我们开始吗?”
他看了看表。
“现在是五点半钟,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足够了。”
“足够了?……一个小时达到目的,我想您不会太自信了吧?”
“是最后目的,而不是我自己规定的目的,是的……甚至提前。一小时怎么样?为什么不行?上帝,也许几分钟我们就能找到藏黄金的地方。”
堂路易让帕特里斯带他到图书室的地窖里去,那是埃萨莱斯转运黄金的地方。
“黄金一定是从这个气窗中投进去的,是吗,上尉?”
“是的。”
“没有别的出口吗?”
“除了通图书室的楼梯,以及那个气窗外,没有别的地方。”
“气窗开在平台上吗?”
“是的。”
“那么,问题就清楚了,黄金先从第一个气窗运进去,然后再从第二个气窗转出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上尉,您怎么会想到还有别的地方呢?您看,人们总是犯一个毛病,就是老去找呀找的。”
他们来到平台上。堂路易站在气窗旁,他很快察看了一下周围,气窗不高。在图书室窗户前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小孩的塑像,小孩拿着一只海螺,从海螺中喷出水来。
堂路易走近水池看了看,然后弯腰搬动了塑像,又把它从左到右地转圈儿。
底座也随着转了四分之一圈。
“找到了,”他站直身子说。
“什么?”
“水池快干了。”
果然,水位迅速下降,池底露了出来。
堂路易跳到池子里,蹲下去看。水池的内壁铺着大理石方砖,红白两种颜色组成大幅的图案,人们称为希腊方形回纹饰。一个图案中间嵌入了一个环扣,堂路易往上一提就拔出来了。组成一个图案的这一部分随着环扣的拔出而向下降,现出一个长三十公分,宽二十公分的气口。
堂路易肯定地说:
“黄金就是从这里运走的。这是第二步。人们用挂钩铁索的同样方法把它运走。瞧,这条管道上面的铁索。”
“真见鬼!”贝尔瓦上尉大声说,“可是铁索,我们看不到头!”
“不,我们只要知道它通到哪里就行了。您别急,上尉,您一直走到花园下面靠墙那儿,与房屋垂直的方向。您砍一根较长的树枝。噢,我忘了告诉您,我要从小街出去。您有钥匙吗?好,请给我。”
帕特里斯给了他钥匙,然后走到堤岸边的墙壁旁。
“再向右一点,”堂路易指挥他。“再往右一点。好,现在您等着。”
他走出花园,从小街到了墙的另一边的堤岸上,喊道:
“您在那儿吗?上尉。”
“是的。”
“把您的树枝竖起来,让我从这儿看得见……啊,好极了!”
帕特里斯穿过堤岸会合了堂路易。
沿塞纳河河滩修了一道堤岸,是供泊船用的。驳船在那儿靠岸装卸货物,并经常一排排地泊在那里。
帕特里斯和堂路易在那里走下几级石阶,堤岸上有各种各样的加工场,他们走进了一处看起来已经废弃了的加工场。在那些废品中间有很多碎石和砖块,有一间工房,玻璃已经破碎,还有一个蒸汽起重机的底座。一根木柱上的标牌写着:贝尔杜建筑工地。
堂路易沿着护坡走,走到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一半堆着沙子,墙里有一根根的铁栅栏条,沙子用木板挡着,把下面遮住了。
堂路易掀开铁栅栏,并开玩笑地说:
“您发现没有,这次一路所见,没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我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堂路易的假设得到了证实,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不感到惊奇,走进任何一间屋子,工人们手里都拿着工具。
“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堂路易喃喃地说,同时打亮了手电。“水桶、十字镐、手推车……啊!啊!如我所料……还有铁轨……整套的窄轨……帮我一下,上尉,把里边清理一下。很好……我们找到了。”
正对铁栅栏的地面上有一个长方形的气口,同水池里的那个正好一样。那里也悬着铁索,上面挂着很多铁钩。
堂路易解释说:
“装黄金的袋子就运到这里。装在这个角落里的小斗车里,晚上把窄轨铺起来,一直铺到河滩上,小斗车再把东西运到驳船上……一种非常简单的游戏!”
“就这样,法国的黄金流失了……我也不知道流失到哪个国家。”
“您认为那一千八百袋已经运走了吗?”
“我担心。”
“那么我们来晚了?”
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问。堂路易在思考。帕特里斯虽然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结局有点失望,但依然感到惊讶,他的这个同伴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非常巧妙地理清了头绪。
帕特里斯说:
“这真是奇迹,您怎么想到的?”
堂路易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帕特里斯已经看到过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回忆录》来,用手指着某些段落让他读。
这段文字是作者在路易十六统治时期的最后几年写的。书中写道:
每天,我们都到我住处边的帕西村去,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汲水。那里小溪、瀑布随处可见,这是通过人们精心修造的管道引来的水。
人们知道我是业余机械爱好者,就让我看水流汇集的水池。只要将大理石的小人向左转四分之一圈,所有的水就通过池壁的导水管直泻塞纳河……
帕特里斯合上书,堂路易向他说明:
“后来埃萨莱斯肯定进行了改装。水通过别的渠道排泄,原来的管道就用来偷运黄金。此外,河床变得狭窄,修筑了堤岸,管道就安在堤岸下边。您看到了,上尉,一切都很容易发现,因为这本书告诉了我。”
“那当然,可是只有读了这本书才会知道。”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西蒙的房间里发现了这本书,就把它装进了我的口袋,我的好奇心想要了解他为什么要读它。”
帕特里斯说:
“噢!他正是这样发现了埃萨莱斯的秘密,他原来并不知道。他在他主人的文书中发现了这本书,因此他有了依据。您认为呢?不同意?我想您不同意我的看法,是吗?您有什么想法呢?”
堂路易没有回答。他凝望着塞纳河。沿着堤岸,离工地不远的地方,泊着一只驳船,上面好像没有人。但是从甲板的排气管中升起一道细细的烟雾。
“去看看。”堂路易说。
驳船上写着:拉·农莎兰特—特鲁伊。
他们从堤岸跨上驳船,又跨过放在甲板上的缆绳和空桶。经过一架梯子来到一间兼作卧室和厨房的船舱内。里面有个男人,长得虎背熊腰,很壮实,黑而鬈曲的头发,脸上没有胡须。身上穿着肮脏的缀满补丁的罩衫和长裤子。
堂路易递给他二十法郎,那人赶忙接住了。
“伙计,请问你这几天是否看见贝尔杜工地前停过一只驳船?”
“是的,一只机动驳船,昨天开走了。”
“这只驳船叫什么名字?”
“‘美丽的赫莱娜’。上面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外国人,他们说话……我听不出是哪国的话……可能是英语,也许是西班牙语……反正我听不懂……”
“贝尔杜工地没开工吗?”
“是的,老板应征打仗去了,然后工头走了……所有的人都得去,不是吗,连我也躲不过。尽管我有心脏病,我也在等待应征。”
“那么,工地既然不开工,这只船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干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在堤岸上铺铁轨。我听见有斗车开动,有人装船……装什么?我不知道。一大早他们解缆开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朝芒特方向走的。”
“谢谢,伙计。我问的就这些。”
十分钟以后,帕特里斯和堂路易回到埃萨莱斯公馆,找到了西蒙·迪奥多基斯乘坐的那辆汽车的司机。正如堂路易预计的那样,西蒙让他把车开到圣拉扎尔车站,在那里买了火车票。
“朝什么方向去的?”堂路易问。
司机答道:“朝芒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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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美丽的赫莱娜”号
“没错,”帕特里斯说,“写给德马里翁的匿名信告诉他黄金已经起运……那只船上的人行动很快,乘人不备连夜干的……他们都是外国人……他们去的方向……一切都吻合。可能黄金在存放的地窖与终点之间有一个停留的隐藏处,要不就是挂在管道中挂钩上等待起运?……
“但这些无关紧要。现在重要的是弄清‘美丽的赫莱娜’缩在哪个角落里等待着良机出发。从前埃萨莱斯比较谨慎,用‘火星雨’发信号,我曾经观察到它。这回,西蒙老头在埃萨莱斯之后继续干,无疑是为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