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蕗馝的那种是什么力量?那时在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影像是什么意思?追踪蕗馝的师父为何还没联络?当然,还有那自称罪人丧钟的吸血鬼行凶的事……
“问题和烦恼都是懦夫,总是要联群结党出现。”银凌海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一道黑影投映在银凌海脸上。银凌海慌忙睁开双目。
“你好,银探员。”笑容自信而灿烂,彷如阳光破开重重乌云般,是罗赛朵。
“罗赛朵?”银凌海慌忙坐直身子,道:“你为什么在这儿?难道刚才的骚动……你受了伤吗?”
“不,你别担心,我碰巧在这边有工作。”罗赛朵坐在他身旁,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新闻报导只说城东一带突然发生大混乱,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什么种族冲突引起的暴动?”
“这个……”银凌海一时间无从解释,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倒是你,”罗赛朵看看银凌海,道:“看你脸色苍白,满身都是绷带,你刚才一定又英勇救人了吧?”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尽我职责。”
“对了,”罗赛朵打断了探员,“你救了我,我还没正式答谢你呢,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银凌海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他再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站起来。
“请等一等,”罗赛朵叫住探员,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道:“阿海,你是我重要的朋友,你需要帮忙的话,请让我知道,好吗?”
“谢谢你,罗赛朵,我……”
突然银凌海双目瞪大,视线转向二人身旁的灌木丛处。
草丛发出一阵“喀吱、喀吱”的声音,接着一张脸孔从林木间冒出。
“啊!”罗赛朵吓了老大的一跳,惊呼起来,竟是和探员有数面之缘的小玲。
小玲灵敏的自枝桠间钻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朝二人笑笑,打了声招呼。
“老天,”罗赛朵拍拍胸口,道:“小玲,原来是你,险些儿吓死我了,你不是待在病房那儿的吗?跑到这儿干什么?”
“我在找这个!”小玲说罢,伸出一朵由四片心型叶子组成的醡浆草,兴奋的道:“看,是四片叶子的“幸运草”!我要把它送给妈妈!”
罗赛朵露出感动但又没好气的表情,道:“好吧,不过这不是个偷溜出来的好借口,我先带你回去。”
“嗯,不过……”
“怎么了?”
“姐姐,你会不会刚好想吃一点甜品,例如巧克力圣代一类的……”小玲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罗赛朵哑然失笑,上前握起她的手,向银凌海解释道:“就如我之前说过的,她妈妈最近因病住院,小玲又没其它亲人,所以由社工暂时照顾,不过我们每天都会安排她来探病。”
说罢,她又向小玲道:“你应该饿了吧,我先和你到餐厅吃点东西好不?”
“嗯,我要冰淇淋圣代,还要淋上双倍的草莓糖浆。”
“你倒真会吃啊!”罗赛朵笑道,复转头向银凌海道:“阿海,你也一起来吧。”
“不了,我……我暂时没什么……食欲。”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了,害羞先生,再见。”
“嗯,再见。”小女孩也向银凌海挥挥手,道:“再见了,害羞哥哥。”
两人转身远去。
“对了,那哥哥是罗赛朵姐姐你的那个吗?”
“你竖起小指是什么意思?人小鬼大!”
银凌海看着二人的背影,笑了一下,再度坐下延续被打断的思路。
此时一股古怪而毫无先兆的颤栗感,突然向他袭来,和之前危险来临时的感觉相似,但又有点不同,这次就如两根陌生的手指拼命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般,唯一肯定的是,那种压迫感比以往都更强烈,教银凌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栗。
“那边……有些什么东西……”他转向罗赛朵和小玲二人离去的方向。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尖叫声于此时传来。
“不好!”银凌海急促飞奔。
医院餐厅陷于一片混乱中,餐厅内的二十名顾客和工作人员,脸上都是恐惧和不知所措的神情,一名身穿警卫服装的男性则倒卧在地上,看样子似是失去知觉。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望向餐厅的中心处,那儿站着一个人,暗红披风、骷髅面具,罪人丧钟。
此刻麦哲夫怀中抱着一名孩子,正和站在他面前的罗赛朵大眼瞪小眼。
“朋友,我们可以谈谈,先放下那孩子,好吗?”罗赛朵放柔声线哀求着。
罪人丧钟奇怪地没有说话,面具下的眼睛默默看着罗赛朵,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哥特市警察!别动!”刚于此时冲进餐厅的银凌海大喝道,同时如反射动作般,葛拉克17迅速来到手中,枪管指向戴上面具的男子。
罪人丧钟将视线转向探员,脸上的苦笑更为升华。他又再沉默了一会,把怀中的小孩挡在自己面前,左手指甲倏地暴长,如利刃般抵在其脖子处。
人质竟是小玲!毫无知觉的她双目紧闭,像是熟睡了般。
“马上放下人质!”
罪人丧钟无视银凌海的话,犹自默默看着二人。正当银凌海想有所动作的时候,对方忽然长笑数声,面具下的双目涌现赤芒,尖利的犬齿同时冒出。
“什么!”银凌海大讶,惊觉对方是自己的“同类”,而且真的是近日闹至满城风雨的吸血杀手。
罪人丧钟以极为古怪,像是刚吞下一吨炭的沙哑嗓子道:“我的名字是罪人丧钟,是所有罪人的丧钟,当我出现的时候,代表他们的末日已然来临。所以,警察!别像那女人般……总之别与我为敌,否则你会死。”
“该死!”银凌海大喝道:“马上放下那孩子!”
罪人丧钟没理会银凌海,提着小玲退后数步。
不行,不可以让他伤害小玲,这情况开枪又太危险了……要变成吸血鬼吗?但以我现在的状态……银凌海倏地想起前几宗案子被害者的模样,暗地咬咬牙。
不行,没时间考虑了!集中精神,集中……
就在银凌海刚要吸血鬼化的瞬间,异变倏至!
给我血……
什么?
强大的饥饿感忽然涌现,瞬间探员的目光由罪人丧钟处转向小玲,心中充斥着的念头并非如何救出人质,而是如何抢夺“食物”。
“不可以……”银凌海仅存的理智部分在心中大喊。
罪人丧钟趁着银凌海犹豫时,脚一蹬,身子像是毫无重量般,横向越过近二公尺的空间,落到窗台上,再一踏窗台的借力,身子在顷刻间远去。
众人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超现实情境。
“老天啊,”不知是谁打破沉默:“那是什么怪物?”
罗赛朵看着窗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银凌海轻靠身旁的椅子,在短短半分钟内满身满脸都是冷汗。
市立医院。因为罪人丧钟的出现,警方大为紧张,派出大量人员到现场调查。
“是的,当时他就站在这儿……”银凌海正向鉴识人员指示当时情况,忽有人拍拍其肩。银凌海回头,是老黄。
“阿海,跟我来。我们要和小玲的母亲谈谈,要你帮忙。”
二人步进电梯中。老黄假咳一声,像是料到探员心中的疑问,解释道:“最近罪人丧钟的行动都针对鬼头张,故我们怀疑他这次抓了那小孩,也与此有关。我们和小玲的母亲霍秋菊谈过,不过她什么也不说,坚持要有信任的警察在场才肯说。”
“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说你救过她女儿啊,小子。”
两人边讨论边来到病房门外,在房外站岗的警员向二人打声招呼。
门恰于此时推开,医生步出病房,看着正打算进内的二人,道:“病人的身体很虚弱,我希望你们注意一下,时间别太长,也别太刺激病人。”
二人点点头,步进房内。
小玲的母亲霍秋菊正躺在病床上,她是名普通的中年亚裔妇女,样子有六分似小玲,待看到二人,虚弱的半支起身子,道:“两位警官好。”
“霍女士,”老黄忙道:“请躺下吧,身体要紧。”
霍秋菊点点头,但仍坚持的坐直身子,先看看二人,目光再停留在银凌海身上,道:“你就是银探员了吧,小玲向我提过你,谢谢你救了她,又陪她玩耍。”
“这是我的职责,请别客气。”
老黄假咳一声,道:“霍女士,银探员是个尽责的好警察,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说罢,老黄先顿了顿,以精明的眼神看着妇人,边观察其表情反应边道:“那家伙捉走了小玲,是不是因为她……呃,又或是你有某种背景或是与某人有关系?”
霍秋菊沉默了一会,再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一种早知如此的平静,道:“是的,我姐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霍女士,你可以说清楚一点吗?”老黄皱皱眉头。
“小玲她……其实是我姐姐的女儿,那时那混帐加八级的男人把她们母女丢下,我姐姐伤心得不得了,咳咳……他定期寄钱来又怎样?”
平静的霍秋菊忽然激动起来,边咳嗽边断断续续的道:“他以为我姐姐是什么?由她怀孕直至生下小玲时……都没有……咳……即使我姐姐……咳……后来病入膏肓时,他……他也从没有出现过,现在……现在又……”
霍秋菊又咳嗽了一会,才续道:“有这样的作孽父亲,这一天迟早会来,我就是知道。”
老黄静默一会,待她平静下来才道:“那么说,小玲的父亲就是……”
“是的,就是张洪五。”霍秋菊简短的道,彷佛那可以解释一切。
银凌海立时惊讶得瞪大双目,老黄的下颔几乎要掉到地上。
“我知道那姓张是混黑道的,但小玲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好孩子,请你们救救小玲。”霍秋菊道。
银凌海点点头,正式的道:“霍女士,警察不会因为她的身分而……总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她的。”
“霍女士,”老黄低下身子,轻拍其手,柔声道:“相信我们,小玲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说罢,老黄直起腰,推推银凌海,再带点急忙的语气道:“那么我们要走了,霍女士,请信任我们,保重身体。”
“嗯嗯。”银凌海也点点头,转身欲走。
“请等等,银先生。”女士忽叫住探员。
“嗯?霍女士?”
霍秋菊从怀中掏出一块颜色翠绿的玉佩,道:“这是当年……当年那混帐张洪五给我姐姐的,传说有护身之效,我姐姐一直不肯丢掉,小玲出生后就一直戴在她身上,她知道我病了后,硬要塞给我。”
她顿了顿,勉力把玉塞到银凌海手上,道:“麻烦你们了,这玉就当成谢礼……”
“不!”银凌海立时像碰到烙铁般,手倏地移开,带点严厉的口吻道:“霍女士,警务人员不可接受任何形式的馈赠或礼物。”
“嗯嗯,”妇人笑了一下,道:“很抱歉,银先生,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会看人,你身上有正气,你就当成……咳咳,不,这玉是我暂时借你,让你能成功救出小玲的护身符,好吗?”
语毕,霍秋菊拿着玉佩,同时双手紧握探员的手,其力气竟然甚大,银凌海一时间也挣之不脱。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