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突然如卷麻花般扭曲,再扩大,然后慢慢形成一个男人的形状。
黑暗世界的行商,双影。
好一会后,影子“传来”一道男性声音:“日安,我亲爱的女士,你最近好吗?”
“本来还不错,要是双影你不出现的话,感觉会更好。”
“噢,这些久违的问候话真的令人温暖。”
“少说废话,找我有什么事?是关于“女神”的消息吗?”
“嗯,最近不少地方都有看到“女神”的传闻,又或受她的力量影响的黑暗生物出现。事情真的一团糟,暂时最高兴的可算是“猎人公会”那群家伙啦。”
“还有你们这些瞳孔都是货币符号的黑暗行商,给我入正题,双影。”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其实是有人托我当个中间人,想与你见个面。”
“是什么家伙?”
“就是那群中立的预言者。但你也知道我很爱惜小命,可不敢乱直呼她的真名,她现在自称“卡珊德拉”。”
“嗯哼,”雯妮莎冷笑一声,道:“希腊神话中作出准确预言,但没人相信的女预言家?她可甚有自嘲的勇气啊。不过你们原来这么熟络的吗?”
“商人的原则是尽量少树敌,所谓和气生财嘛,和她见个面吧,你又不会少块肉的。”影子扭曲了一下,续道:“喂,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的啦。”
“哼,何时?在哪儿?”
“女士,你也知道他们的行事方式,你只要四处随便逛逛就行了,他们认为时机适当,自会出现。”影子说罢,顿了顿,随即开始收缩。
“等一等,”雯妮莎叫住对方,道:“关于“女神”的事……”
“放心吧,行商信誉无价,有什么异动或是特别情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赶来的警车、救护车及传媒采访车,几乎把码头大半的道路都塞住。强森面对一堆镜头及麦克风,正侃侃而谈自己英勇与匪徒火拚的经过,又不忘炫耀肩膀上那不过是擦伤的伤口。
“实在太过分啦!情况就像你和女友在房内嘿咻时,她那不知情的五岁弟弟在门外打拍子一样,令人愤怒又不好发作啊!”倚在救护车旁的力高忿忿的向银凌海道:“老天,那一记子弹要是准一点多好。”
此时两名救护员把躺在担架上的卡查抬上车,他向两人作了个鬼脸,道:“笨蛋阿高,记着找些美眉来医院探望我。”
“嗯,我尽力吧,不过要找到肯来看你的女孩子,我想我需要组织一支庞大的探险队。”
救护车瞬速远去,力高转过头来,向仍是脸青唇白的银凌海笑道:“兄弟,你没事吧?你一副贫血的样子,要不要马上找个美女护士,替你作特别的输血服务?”
“血?好的……”
“老天!你竟然响应我的笑话?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好朋友阿海怎么了?”
“呃……对不起,阿高,你刚才在说什么?”
“实在太过分啦!你的幽默感和你的演技一样糟糕,”力高没好气的道:“不过算啦,我会原谅那些长得没我帅的同性。对了,说归说,我真的弄不懂那班家伙在搞什么。”
“嗯,我猜想伏击我们的男人早已受伤,故他们打算先引开警方注意力,好掩护同伴逃走,此时我们却碰巧出现……”
“我不是指这个,”力高打断银凌海,道:“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正如卡查所说,他们不过是街头混的毒虫,却突然神经病似的跑去打劫帮会?
“另外,刚才枪战时那几个人吃了这么多枪还站得起来,即使嗑了药也太离谱了吧?老天,简直就像前几天那个家伙般。”
“你说前几天?你的意思是还有相似的事件?”银凌海立时紧张的道。
“嗯嗯,不过可能是我想太多啦,”力高抓抓后脑,道:“你记得前几天我和那菜鸟米高处理的那宗劫杀案吧?凶手是附近的流浪汉,他闯进一间餐厅,用菜刀斩死了店主夫妇的那一宗。”
“嗯哼,他不是因为反抗而当场被击毙了吗?”银凌海想起那几天他都忙于私下追查狼人的案子,对此案只隐约有点印象。
“当时我也在现场,”力高露出回忆的表情,道:“我们接报冲进去时,那家伙还在厨房内拚命吃着卖剩的食物,那时他的眼神……很怪异……就像是……唔,怎么说好呢?”
这时另外两名法医助手把一个长条型的绿色尸袋抬上车。那是刚才被制服的匪徒,因为子弹命中要害,待救护车来时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对了!”力高“得”的一声弹了弹手指,道:“就像刚才那家伙般,目光像野兽,看人像看肉。”
“……”
“实在太过分啦!我可怜的朋友,我不是告诫过你,装忧郁耍帅在真正的帅哥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吗?”
“……”
“啊,我险些忘了……”力高贼笑起来,道:“你那上次在酒店救了黑暗福音乐团和天籁唱片公司的人,他们有说会怎样回报你吗?”
“他们好像提过可以给我签名或表演门票什么的,”银凌海有点没好气的道:“不过我拒绝了。”
“实在太过分啦!你知道乐团的主唱莎依娜可是被誉为色艺俱佳,本年度最有潜力的新人吗?”力高露出标准“粉丝”表情,道:“幸好他们把主唱换成了莎依娜,简直是脱胎换骨,比从前那个穿着发光衣服的怪人强多啦,对了对了……”
力高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异常正经认真的表情,续道:“银探员,有一件罪行,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你在说什么,阿高?”
“最近不是在网上流传莎依娜在更衣室被偷拍的照片?又有传言说她被疯狂歌迷跟踪吗?”
“阿高,你流鼻血了。”
“别介意这些小事!我说,反正你救过他们,可否提议他们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探员,提供一些保安上的建议,又或是索性要求那名探员作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至于人选嘛,最好像我这种年轻有活力又有干劲……”
银凌海瞬间沉默,几道青筋在额角处浮现。
“好吧好吧,我……我说说笑罢了,”力高看看银凌海的表情,忙道:“你不是很关心肯尼那宗案子吗,我知道其它同僚还在追缉嘉维斯,要我替你竖起耳朵吗?”
银凌海想了想,道:“好的,谢谢你,阿高。”
“别客气,关于我刚才的提议,你确定他们真的不需要……”
“阿高!”
“OKOK。”
稍后。哥特市近郊。
银凌海的车子沿着公路向郊外飞驰着,坐在副驾驶座的莎若雅则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两旁急速往后飞退的景物。
时近黄昏,但因为尚算是夏末,日长夜短,故路旁的景色在日光下仍是清晰可见。
“凯阿姨,”银凌海边驾驶边向耳朵上的蓝芽道:“刚才在仓库那宗枪击案……是的,就是那宗,犯人的尸体应该已运来了,我希望你能详细检查一下……嗯,我不肯定,总之是有某些异常的地方……
“还有,在早上地下车站发现的,那少年尸体以及……呃,那些犬只,我也希望作同样检查,如果可以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首席法医疑惑的道:“阿海,详细检查是没问题,不过你可以给我一个方向吗?你想确定他们的死因?比对造成伤口的凶器形状?又或是体内是否有某种药物?”
“这个……”银凌海思索了一会,想起现时手上模糊的情报,道:“我不肯定,但可以从他们的体液样本开始,我猜……”
“阿海,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凯阿姨,我暂时真的没法回答你,”银凌海叹了口气,道:“待我肯定了一些……一些事后,我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的,好不?”
“嗯哼。”
凯阿姨顿了一会才道:“好吧,不过阿海,你记着万事要小心。”
“我会的,凯阿姨。”银凌海挂断电话。
一直不语的莎若雅待探员通话完毕后,道:“银探员,我下午时去看过亚述师父了,感谢祖灵保佑,他的伤势开始好转了。”
“那很好啊,莎若雅。”
“我不知如何表达……嗯,谢……谢意,”莎若雅期期艾艾的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害其它人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我会全力阻止那狼人再行凶,但不代表一定要某个人牺牲什么的,”银凌海听出少女话中意思,有点气道:“我很确定我……呃,或是任何人,都不需要你这种报答方式。”
少女再次沉默下来,对银凌海的话不置可否。
此时探员的车子已沿着一条支道驶近尽头处,在拐过一个弯道后,前方赫然出现一间屋子。
银凌海把车子泊在屋前院子外围,二人随即步出车外,眼前是一幢英国都铎式建筑的房子,凸肚窗前爬满了长春藤植物,墙身由雕着涡卷形花纹的砖组成,不过屋子看来相当残破,外墙、窗户等各处都缺乏修葺。
屋前院子是一大片花田,和屋子比较,明显花田有人定时打理,上面长满了无数带着紫色花穗的花,在晚风吹拂下,彷佛无数刚睡醒的夜精灵,在轻轻打着呵欠。
这儿是沃尔夫·亚门教授的家。
他是哥特市立大学宗教系及人类学系的教授,性格古怪。虽对探员的“真正身分”及黑暗世界一无所知,但一直对超常现象有浓厚兴趣,而且相当博学。故以往发生过的超自然犯罪事件,银凌海也曾向其请教过意见。
当银凌海一如以往般,打算到大学找老学者时,却得知沃尔夫请了事假,已经三天没上课了。
“银探员,这儿很特别,给我一种安宁的感觉。”莎若雅罕见的出现情绪波动。少女说罢,步至花田中央处,眸子移往西方正燃烧着的落日。
天际尽是一片嫣红,夕阳把花田、小屋和少女镀上了一层金光。狼族战士轻拢秀发,回过头来,道:“银探员,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过程,并不是终结,就如日出日落一般。假如生命是场祝福的话,死亡也是。”
莎若雅说罢,再次转头面向落日。复闭上双目,喃喃地似是背诵某些远古诗歌道:“如吾时日已临,愿吾埋骨处有如斯美景。”
太阳终于被大地吞没,黑夜再次降临。
好一会,少女倏地像是从某个美梦中醒了过来,有点焦急的道:“这是我们族中流传的诗句,我刚才……一时胡言乱语,很……很抱歉,请不要介意。”
“不要紧,我不……”
毫无先兆下,一道惨叫声忽然自屋中传来,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同一时间,法医大楼,地下室的太平间。
地下室的空调仍是冷得让人有如置身南极般,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消毒水混合福尔马林的特殊味道。在房间中央的数张解剖床上,都各放了一具尸体,接近墙边的一张则放着一具失去生命的犬只。
首席法医康薇尔用铅笔在胶手套的包装纸上作了些简单笔记后,叹了口气,似是太疲劳般拍拍自己的肩膀,再拿起工具,打算为眼前尸体的Y型切口做缝合工作。
寂静的空间忽然响起行动电话的铃声。
“喂,我是凯。”
“凯,是我,阿祖。”电话另一头传来一把带点焦急男子的声音。
“啊,好久不见了,阿祖,你最近好吗?”
“一点也